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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辉慡点头:“我明白,您放心。”说着搂紧了昏睡中的妹妹:“三儿,我们所有人陪着你赌一次。不掺杂家人的所有荣辱,只是赌他对你的心。要是有心,我就许你再和他一处。若是无心,说什么也要离他远远的。原谅哥哥的私心,真的只是要你高兴。你不会笑了,没有一件事能够激起你的愉悦,这才是哥哥最担心的事情。”
何蔺站在一旁,心中满不是滋味。
真心为她打算才知道真的心仪与她,不是要占据她的身子,只是要她能笑得没有丝毫负担,跟着她心中那个男人双宿双飞才是爱她。自己爱她是因为从初见那刻起就认为她不可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好比她对皇帝的一片心。因为仰望因为隔得太远才会生出没来由的爱慕之心,只是她许了他。而自己才是一颗心毫无依傍,只要她能笑能高兴就别无所求。原来自己比她更痴,却没有一个人肯给自己吃下一枚失忆的药丸,去掉多年的心病。但愿等待她的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她也该有一个好的结果。
龙瑄炙正在乐文翰书房商议波斯和鞑靼的事情,包括乐辉懿在内三人的心性出奇的一致。只是想要永绝后患,也是为了给子孙万代留下铁铸的江山。乐辉慡掂量再三,又跟凌恪反复计较过抱着乐晖盈冲进书房:“父亲,不好了!”
乐文翰正要说什么,次子风风火火进来怀中还抱着一个清瘦的女子。定睛一看却是小女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卧在儿子怀中。皱皱眉头:“怎么回事?”
“三儿从阁楼上跌落下来,摔伤了脑子。醒来以后什么都不知道,人也不认识,何蔺说怕是失忆了。”乐辉慡有意不看皇帝:“隐约能认识人,就是问什么都不清楚。”
“什么?!”乐文翰还没说话,龙瑄炙按耐不住过来。试着用手去探乐晖盈的额头,冰冷得有些凉手,皇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起来。乐辉慡根本就不在乎他那张冷几乎可以冻死人的脸,只是低头看着妹妹:“问她,都说自己将要大婚愣是记不起别的事情。”
龙瑄炙倒吸了一口冷气:“将要大婚?”
乐辉慡点头:“给她吃了点药才安稳下来,估摸着药性快散了。”
“快把她放在榻上!”看儿子这情形不像是说谎,女儿的身体也为着有了何蔺在悉心调理方才安心。不过夜不成眠,噩梦连连也是让人烦心。怎么会突然从阁楼上摔下来,还连带摔坏了脑子变得失忆起来,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目视了两个儿子一遍,两人跟在后面出了书房,只留下两人在里面,少不得去向凌恪问清楚,一定知道是什么缘故。
龙瑄炙打量着面色青白的女人,瘦得叫人看了都觉得可怜,双颊都没什么血色,嘴唇干枯紧抿在一起。嘴边还有褐色的药痕,只怕是灌了药。抬起手抚摸着她的鬓角:“失忆了,还能记得我么?”
“唔!”乐晖盈低低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被眼前的情形惊得呆住:“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中?谁许你的规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乱闯!”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说话如此尖利,几乎不容忍喘息。
“一个陌生的男人怎能擅闯我的闺房,可知我是谁!”乐晖盈不假思索抬起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我是当今天子元后,不日就要入宫。门外是门禁森严的御林军侍卫把守,你一个不知深浅的无知男人擅入我的寝宫岂非自寻死路!”
龙瑄炙捂着脸,还从未有人敢对自己无力。她倒好,刚一醒来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说话振振有词,莫说她在病中,手上力道实在是不小:“你如何不问问你父亲我是谁?”
“父亲便是见我也需整肃衣冠,行君臣之礼!”说着叹了口气,满是秋霜的目光黯淡下来:“莫颜,把这个不知轻重的混人给我撵出去。要是不听,就让外面的侍卫押着出去。”
一直站在外面的乐文翰父子三人听到动静不对,果然是她原本的性情。乐辉慡将凌恪的话告诉了父亲,乐文翰不置可否,以为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药和针灸果然有效。待要进来,女儿已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皇帝脸上。要是再没人进来解劝,谁能去找把守府门的御林军请进来啦?
第四章 涅槃凤凰 27
“爹?”乐晖盈看见父亲进来:“您终于来了,他是谁,怎么进了女儿闺房?要是被人知道女儿还能见人么?”
“三儿,你不认识他?”凌恪给她吃的什么药,说话就是让人受不了的咄咄逼人。
乐晖盈摇头,一下看见后面的乐辉慡:“二哥,你不是说你不回来了么?”
“爹许我回来看你。”乐辉慡趁机挡在皇帝身前,乐辉懿把龙瑄炙拉出书房:“皇上,只怕您要再经历一次大婚了。若是皇上觉得太过为难,也不用忧心,我们会把她和孩子们带离的远远的,从此以后都不会在皇上面前出现。”
龙瑄炙皱着眉:“你以为朕是什么?她失忆不失忆都是我的皇后。立即着人预备回京,我带她回去。”脸色铁青的有些难看,背着手一语不发站在书房外。
龙濬焱和妤珗被莫颜带着到了龙瑄炙面前,姐弟俩对视一眼都没有叫他。“龙濬焱,你见了父皇都不会叫了?”
“呃,父皇不要我们了。”龙濬焱伸过手讨抱:“娘有了弟弟和妹妹就没抱过我了。”
龙瑄炙蹲下身抱起他:“弟弟和妹妹在哪里?”
“睡着了。”龙濬焱接住父亲的脖子:“娘不喜欢我们,父皇。”
“不会的,过些时候就好了。”龙瑄炙看着亭亭玉立的妤珗:“你怎么也不叫父皇?”
“父皇还得娘病了。”妤珗看见龙瑄炙,心底生出一丝胆怯:“娘都不和我们说话,弟弟和妹妹也见不到娘。”
龙瑄炙看着女儿,越来越像乐晖盈的神情。
“我怕夜里听到娘哭。”妤珗惊恐至极的表情:“父皇,我怕。”
入夜,坤仪宫里灯火通明。跟随皇帝出宫的赵玉先行回来,指挥所有人连夜收拾坤仪宫。赵玉有些惊慌,不知皇帝的脸色为什么只是一瞬之间就变得莫名难看。睡在皇上车轿上的女人究竟是谁,皇帝连着三天几乎一语不发。那个女人又有什么本事,只是被皇帝带进宫就要安在坤仪宫住下。这件事是发生在乐家的,乐家父子却没有丝毫异议。莫非这个女子跟皇后有什么姐妹之分,乐家富贵已极,难道还要坑一个人进去才肯罢休?
乌雅撑着腰过来:“赵玉,皇上呢?”
“回禀德贵妃,皇上最迟明日即便回宫。”赵玉一面看人收拾,一面想着乐家的种种。小太子紧跟着皇帝,还有二公主也是皇帝身边不可或缺的人,都在一起,却独独和车上那人隔开,这是出了什么缘故。
“怎么连夜收拾坤仪宫?难道皇后找到了?”乌雅惊疑不已,真是找到了还好,要是另立皇后只怕要出大乱子。
“万岁爷只让收拾,什么都没说。”赵玉看乌雅这样子也是可怜,都已经偌大月份了,还要劳心皇帝在外的事宜,稍有不慎就是怠慢之罪。听赵希说,那位波斯的昭容最近颇不安分,常常去找柳心的晦气,要不是乌雅偶尔弹压着,只怕又是一个徐沁,只是再没有第二个皇后受人欺负了。
“那就好生收拾,别出了纰漏。我精神一天天短了顾不了这许多。”乌雅嘱咐了几句,便由贴身的宫女扶着回去。
缓步走在甬道上,想起很多事情来来回回在心头滑过。那时偶尔看见乐晖盈眉目间的倦怠和失落都不知何时从何而来。只是觉得皇帝对她是恩宠有加又是安富尊荣的身份,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甚至还带着叫人难以接受的忧郁和冷漠,说是皇后,其实跌宕起伏,所受一切都是任何一个嫔妃难以企及的。罢黜、冷宫、大火……她和皇帝之间究竟是缘还是怨都是任何一个局外人无法明了的事情。
柳心担忧乌雅一个人出来,又不好都往坤仪宫那边去。昭容樱筠几乎总要找机会给她难堪,左想右想只好少出来,省的惹事。
便带着几个宫女甬道边等着,直到看着乌雅由几个宫女扶持着从坤仪宫那边过来:“怎么?没事吧?”
乌雅微微一笑:“瞧你吓得这样子,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四处走走,赵玉带着人收拾坤仪宫,只怕是有人要住进去。”
“谁,谁住坤仪宫?”柳心一怔:“别是那位吧?”
乌雅摇头:“怎么会,赵玉是跟着皇上出去先回来的。要是那一个,该是你我先知道,一点音信都没有哪会是她。我倒是担心会出别的什么事,要是有个外人住进来岂不是又要出大纰漏。”柳心小心翼翼扶着她,两人在深宫之中相依为命说出去别人都不信。哪有皇妃寥落至此的道理。
“罢了,无风无浪过下去最好,再出了什么事你我都没法子收拾,难道还有谁敢跟皇后似的无所顾忌的想罚谁就罚睡,想废谁就废谁?大家薄命,还有什么可争持的。”乌雅叹了口气:“我倒是真的明白皇后那时候怀着小殿下的心境了,你们都闹去愁去,我只要肚子里这个安然无恙就比什么都好,他是我的命。”
柳心笑道:“但愿吧,如果再立一个皇后,只怕你我就难做了,也不知道那位爷究竟是什么心思,你说他滥情吧,除了皇后似乎也没见对谁那么上心过。都说以前那位有宠,等到大事临头的时候还是皇后一句话结果了性命;说痴情吧,对皇后也是喜怒无常,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丝毫没有顾虑,真不懂是什么心思,就是让人琢磨不透。”
“琢磨不透就是皇上了,要是谁能琢磨透了就不妙了。”乌雅一笑:“得了,咱们各回各家了,要是明儿回来还有一天的忙乱呢。”
乐晖盈坐在黑暗的车轿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的行仪中没有一个人来和自己说话。
将要大婚的皇后就被关在精致华丽的地方,偶尔在昏睡中醒来会有人给自己送吃的,恭敬而缩瑟,贴身丫鬟莫颜和榛遐都没了踪影,隐约记得父亲给自己吃了一样东西,嘱咐自己一路小心。接下来就不知道还有什么事,醒来后就是在黑暗中等待天明。
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有一个温热的小小的身躯依偎在自己腿边,很是亲热地拉着自己的手用几乎为不可闻的声音叫了声娘。或许是在做梦,哪里会有小孩子来。自己是即将成为皇后的太傅娇女,说什么也不会做出不才之事。
也不知道是给自己吃了什么东西,总是在浑浑噩噩间沉沉入睡。有时候明明睡着了,怎么会感觉有人跟自己说很多话。都是没有听过的东西,很远又很近,想要抓住一丝头绪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把握。为什么一向清明的思绪变得如此混乱,是谁在操纵自己?
“娘娘,入宫了。”不知是谁在外面说了一句,五百对宫灯迎接天子元后入宫的大婚礼仪果然是隆重非凡。可是想要掀开轿帏居然不行,外面的御林军若是看到皇后容颜只怕就是死罪也显得自己不庄重。甚至看不请自己身上究竟穿着什么样的服色,难道皇帝如此不愿迎娶自己入宫做皇后。早知如此又何必答应父亲那么多,又何必秉承继母的旨意奉迎自己成为嫡妻。
山呼万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难道皇帝亲自来迎接自己?奉迎大婚礼仪中并没有说还有这道礼仪,皇帝亲迎可是没有的事情。只是依旧掀不开轿帏,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宫廷生活在等自己。
终于一缕久违的光亮透过轿帏缝隙射了进来:“请娘娘下轿。”凤辇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