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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应该说,这就是爱的奇迹!
轻悠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一片壮观至极的花海给淹没了,她放开了扶持的每一双手,呼唤那个为她创造了这一切奇怪的男人。
“亚夫——”
“亚夫,你在哪儿啊?”
“你快出来啦!”
十一郎适时现身,提醒女主人顺着地上的樱花记号前行。
这方众人才发现,果真有用樱花瓣铺出的路标,一下个都是以“心”做箭头,一颗接一颗,铺进了浓密的树林。
轻悠心跳如擂,感觉好像一下回到了初识那会儿,一步一个脚印儿地,走向神秘的爱情殿堂。
这个华丽的,奢侈的,浪漫至极,甜蜜至极的世界,是那个男人为她亲手编织的。
“亚夫。”
在那颗最大最茂盛的粉樱树下,她终于找到了那副伟岸宽厚的身影。
他徐徐转身,一袭雪衣绯衽和服,风神俊朗,天下无双。
他眉目一展,纵是白如雪,亦比神仙姿。
当真一如初见时……
他阔步行来,风声飒飒,吹落一挂粉蕊香馨,簌簌跌落在雪白的衣袂上,他就像拨开层层粉帘,踩过朵朵莲华,向她而来。
粉蕊划过他深黯幽远的眸,飘落在他雪白发间,沾在他宽阔的肩头,温柔又调皮地粘在他雪白的衣袂上,留恋不去。
“轻悠。”
他唤她时,像诗人叹息着眼前的绝美。
她涩红了脸,眨眨眼说,“亚夫,好美啊!”
他眉峰一挑,“男人不要说美,要说帅。”
她立即咯咯笑出声,“人家在说,这里好美,这些樱花树,樱花,樱花雨,樱香……还有我的老公。”
她调皮地扑进他怀里,他展臂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万千珍重。
他问,“喜欢么?”
她说,“喜欢死了。”
他沉了声,“不许说那个字。”
她应,“喜欢极了。”
他笑,“乖。这是我送给你的新婚一周年纪念日礼物,迟了一点。因为北平的气候实在太冷,园丁们为了催开这些花,废了些时候,不过好在这个新年都开了。”
她惊讶地合不拢小嘴儿,问他怎么能做到如此,他笑而不语,俯身捉了她甜蜜的小嘴儿嘻戏,留恋不舍,不忍别离。
相濡以沫,情难自禁时,蜜语隅隅出。
他喃喃念着,“……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她不由眨了眨眼,啄了啄他的唇角。
他宛尔一笑,咬着她的耳肉,说出,“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
然后,他的大手执起她的小手,十指相扣间,红色的钻戒在阳光下,奕奕生辉,叙说浓情。
“来我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心里。”
他轻轻摩挲她喜笑颜开的小脸,吮住她呼吸甜甜的唇儿,深深含进嘴中。
“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柔媚的嘤吟逸出女子的唇间,淡淡阳光跌落叶隙,洒在她额角微红的伤疤上,好似描上了一抹残红妆,丝丝缕缕的情动从眼角落下,映入他眼中,又是怎样绝美风情,偏只为他一人开。
“轻悠,在我眼里,你才是最美的风景。”
她故意讨趣,噘嘴说,“人家现在又矮又胖,又肥又丑,都破相了,哪里还美。你分明就是哄人家,骗人家,哼,我才不信。”
他轻轻低笑,掐了把她粉嫩的脸蛋儿,双手环上她丰腴的腰身,抚上那隆起的肚腹,“这么怕丑,那咱们生了这胎,不管男女,以后都不生了。”
她立马就破了功,嚷嚷着不依,说今生最大愿望,就是儿女双全。
“傻丫头!”他刮了下她的小鼻头。
她撒娇地蹭着他的脸,抚抚上他雪白的鬓角,说,“亚夫,爸爸一人在美国,我们不能陪在身边尽孝已是大遗憾。这个家里能多一些人,会更热闹的。我希望,以后你和爸爸,都不会再感到孤单。因为你有我们啊!”
她牵着他的手,抚上肚子。
“这臭小子又踢我。”
“呀,真的?哦!力气真大,可能真的是个儿子呀。”
“等他出来我再好好教训他。”
“才不要,我要好好疼他。”
“孩子他妈,溺爱孩子是扼杀。”
“孩子他爹,虐待孩子也是扼杀。”
于是,还没出生的小小宝,再一次引起了夫妻两的争执。
当然,像这样的争执,便是属于“家”的专属幸福,无可替代。
……
就在轻悠独自去寻亚夫时,被留下的轩辕家人都不胜唏嘘,羡慕赞叹不矣,被十一郎先引进了林中园亭,享用了一顿丰富的早餐。
当亚夫扶着妻子回来时,众人纷纷打趣儿两人。
轻悠又不好意思,回头间竟然又发现惊人之处——圆亭外遍植的美丽花朵,均皆一尺多高的花茎,绿叶芙苏,朵朵粉艳迷人,俏丽绽放,美不盛收,霍然正是正是家乡的芙蓉花,又名拒霜。
芙蓉花多在深冬十一月绽放,喜湿,如今移植至北平,气候干冷,能开到眼前这般灿烂似火,当真非一般心思可成。
轩辕瑞德还是忍不住吟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亚夫,你这手笔足可谓举世无出其二。有你在宝宝身边,我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今次以茶代酒,爸就祝你们这一路能否极泰来,一帆风顺,万事如意。”
轻悠莫名地觉得父亲似乎有什么心事,当下也不便说,便和亚夫接了父亲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个初一,轻悠在家人的陪伴下,过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快乐新年。
然而,过了初二,轩辕瑞德宣布要跟着众人一起回江陵,这让轻悠极是不舍。
亚夫见此,也未着声。
轻悠求父母再多待一月,轩辕瑞德的态度却异恙的强硬,这让轻悠莫名不安。
“宝宝,嫁夫随夫。就是你大姐在外多年,我们也没去看过一次。现在你都当母亲了,不能再那么孩子气了。这都是命运,你必须学着接受。”
命运?!
轻悠更为不解。
临别这晚,宝月悄悄找上了轻悠。
轻悠以为宝月是要跟自己聊父亲突然决定离开的事,这两日她也问过母亲,母亲只说父亲从没离开天锦坊那么久,眼下又搬到了江陵,放心不下。
轻悠也问过亚夫,亚夫只说父亲多年习惯做一家之主,操心惯了,一时放不下也是常情,让她不要多想。
这晚,母亲一早就陪父亲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轻悠身边只有一个小婢和一个小厮,扶着她到侧屋。
而亚夫因为临时接到重要军情,去了另一个侧厅跟龙村治也谈军务。
刚走到屋前时,她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外人的说话声,虽然那声音压得极低,可是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听得也十分清明。
轻悠的脚步不由一僵,直觉地有些排斥两姐妹聊天有外人在的情景。
不过随即,她又听到了大哥宝仁的声音,兄长敦厚稳重的形象给了她一定的安全感,她这才又启步,走了过去。
守在门口的大哥的小厮一见她来了,立即扬声通报打开了棉布帘。
屋里烁烁的灯光透入眼中,轻悠矮身走了进去。
可是一入眼却不是大哥和三姐,而是立即迎上前来的两个妇人。
两妇人齐声唤着“七小姐”,一个便说着,“您还认得我们吗?我们也是在天锦坊里工作的老人了,今次前来……”
后面的话,轻悠便听不下去了。
身边的小厮立即上前挡住了两个趋前的婆妇,喝声叫道,不准靠近。小婢立即扶着轻悠就要离开,不想一转身就被宝月给挡住。
宝月说,“轻悠,你别误会。我带上这两位大娘,是有原因的,你先听我们说完再走不迟。”
宝仁上前斥开了那紧张的小厮,直道,“小七,你听哥哥说,她们绝没有恶意。她们都是在这次应天大屠杀里丧夫失子的苦命人,你难道这些日子都没有看报纸听说过吗?”
宝月别开小婢扶住了轻悠,不让她逃避,接道,“轻悠,你有所不知。亚夫手下的那个叫荣泽英杰的将军,简直不是人哪!这次应天府大屠杀,他就是第一刽子手,他在一天时间里,竟然杀了近千名老幼妇儒,报纸上报的数根本就不是真实的。
若不是这两位妈妈跑得快,及时躲进了坊子里,她们也早就丧生了。”
一个妇人听到此,立即哭了起来,直接就跪到了轻悠面前,另一个也跟着跪下,疾颜厉色地探述荣泽英杰的罪行,骂道,“那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丧心病狂,比地狱罗刹还要可怕一万倍哪,七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们本想去收尸,却见他们那些士兵竟然把人倒吊在大树上,生生活刮了来煮给小孩子吃,小孩子不吃,就被扔进煮沸的大锅里,被活活……”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不要听!”
轻悠浑身颤抖,脸上血色尽退。
可是妇人们却毫无所觉,哭着扑上前抱着轻悠的腿,又哭又求。
“七小姐哪,出在只有你能救我们了。只有你能叫七姑父饶过我们的兄弟姐妹了,要是再让他们搞三光政策,咱们亚国的老百姓还怎么活啊……”
“你放手,你们放手,不要碰我,那不关我的事,我管不着……姐,你放开我……哥,你不要拦着我……”
轻悠好不容易踢开了妇人的手,宝月却攥着她不放,她想往门口跑,又被宝仁挡住,所有人都拉着她哭求,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婢又急又慌,却被那壮硕的婆子撞开,无法靠近轻悠的身,最后实在没法就跑出去叫人,却被门口守着的小厮拦住了。
而轻悠的那个小厮也被宝仁揪了开,任小厮如何劝说,说轻悠受不得刺激,见不得年长的妇人,否则后果严重。
可宝仁心切,没有听入耳。
他们这次突然决定到北平,也都是得了姜啸霖那方的施压,不得不来找轻悠,希望能借其之手说服亚夫,停止荣泽英杰的三光政策和非人道屠杀手段。
对于轻悠的病情,亚夫也一直隐瞒着,只在轻悠生活的周围肃清了所有年长的陌生妇人,没想到还是百命一漏,让宝仁和宝月带了两名随行进来。
他们的行为,说辞,哭求,急切,强迫,阻拦,在轻悠眼里幻化成魔,扭曲成鬼,变成了寡妇村里那一幕可怕的围追堵劫,赶尽杀绝。
“不——”
轻悠再也忍无可忍,使出拳招,一把掀开了宝月,将攥着自己衣角的妇人踢倒在地,冲出了房间,一头撞进了闻讯匆匆赶来的亚夫怀里,失声痛哭。
“轻悠,没事儿了,我在这里,别怕,你和宝宝都是安全的。”
“不,不,亚夫,她们又来了,她们又来杀我的宝宝,我的小宝什么也没做,她们凭什么杀我的宝宝,我不准,我不准她们碰我的宝宝,滚,滚开——”
轻悠已经无法压抑心底的恐惧,而恐惧到了极点,心底的仇恨不甘,累累杀意又轰然迸出,嘶声大吼大骂,全部化为攻击。
宝仁和宝月无法理解,想要上前劝说,而那两个婆妇又爬上前哭求道歉。
轻悠听而不闻,只看到一群面目狰狞的寡妇朝她扑上来,她吓得嘶声尖叫,一下掀开了亚夫的怀抱,从旁边的警卫身上拨出了武士刀,就朝地上两婆妇砍了出去。
“小七,你干什么?!”宝仁无法置信地大叫,上前挡刀。
“我要杀了你们,杀掉,通通杀掉……你们不让我和宝宝活,我也不让你们活……去死,去死……”
哐,啪,长廊上的遮风帘被轻悠一刀砍落,廊外的寒风一下扑入廊内,漫天的雪花魇住一双双惊愕至极的眼眸。
众人都无法相信,刚才明明还好好的女子,怎么突然就化身为地狱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