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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历风雨,无法见彩虹。
亚夫,家里的事已经好起来了,你我的努力也终于见到成效,如果看到今天这一幕幕,相信你也会感到欣慰的。我帮你看到了,等我回来,我都告诉你。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你等我!
……
那个时候,远在上海的东晁租借地,位于黄浦江边的海景别墅中。
一灯如豆,只映出男人胸口鲜丽却冷肃的漂亮勋章,他高大的身躯笼罩在灯光的阴影里。
“还没找到?”
“报告元帅,被拷问的人都被人暗中处置了。那手法,跟国民政府的安全保密处很相似。”
“我不要相似,我只要确定。告诉他们,要是再查不出来,通通给我剖腹自剔!”
砰,一个水晶烟灰缸擦过上尉的额头,砸得粉碎。
等人离开,高桥立即上将给男人斟水,提醒吃药。
“拿开!”
又一个挥手,药瓶子落地,洒了一堆小白丸。
高桥皱紧了眉,看了看窗外那一片繁华如织的灯火,他们身处的这幢豪华洋楼,算是这一片租界地里最昂贵奢华的屋舍,那是多少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享受。
可是现在拥有这一切的男人,却丝毫不开心。
虽然白日里,风光无限地游走在衣香鬓影之间,却仅极少的人知道,男人从那个西南小城回来后,整个人都一直处于低气压中。办事的人来报告,都揣着一颗随时赴死的心。
好在男人向来赏罚分明,顶多就是像今天这样被砸个头破血流,性命暂时无虞。
高桥不知道在那小城市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个当初悄悄离开港城的女子没有和男人一起回来,就已经说明一切。
“殿下。”
突然,阴暗处传来一声低唤,吓了高桥一跳,仔细一看,不知何时那里俯跪着一团黑影。
伊贺派的顶级忍者,当真技艺一流,神出鬼没呵!
高桥被挥退。
暗卫报告,“已经确定,先生的确被国民政府的人劫去的。不过不是安全保密处的人,而是大总统姜啸霖让向家的黑龙组出的手。”
“姜、啸、霖!”
阴影里的声音,几乎咬牙切齿,那双倏然绽亮的眼眸中,都是阴狠暴戾,和浓烈的杀意。
良久。
高桥再进到屋子时,男人站在窗边,望着一片夜色繁华,宛如雕像。
他又拿来一瓶药,大着胆子说,“元帅,您该吃药了。若是……若是轩辕小姐回来看到您这样不顾惜身子,一定又会生气。”
话一落,就感觉诺大的屋子里,气氛低沉得压死人。
高桥以为自己今天也逃不掉被砸的命运,深深吸了几口气,等待某人泄火儿。
不知又过了多久,久到高桥都以为时间停滞了。
男人突然侧回身,吐出一句,“那个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
高桥惊讶地抬头。
其实不难听出那口气里浓重的怨气,以及不太掩饰的无奈和宠溺。
男人走上前,夺过他手上的药瓶子,就着早就冷掉的水一口吞下了药片。
放下杯子,将药瓶子一扔,抄起衣架上的黑色风衣就往外走。
“元帅,您这是要去哪里?”
“百乐门!”
……
芙蓉城。
天刚微微亮,淡淡的雾气游走在青瓦黛墙、翠菀绿藤中,大半个城市还在深冬的困顿中沉睡着,轩辕家的大院里已经人声嚷嚷,车轮滚动。
轻悠怀里抱着东西,一边指挥着下人们打包搬运物品。事实上,家中大多数贵重物品,已经在之前由那位殷情的送货员安排,早早运出去了,余下只是少数。
可她见人打包出来,大车大箱的抬出来,顿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还有这么多箱子,哪个院里的?”
“我的,我的,小七儿,这都是我的嫁妆。”二娘急急跑了过来,脸上尤有一抹尴尬,“之前家里运贵重物品时,我,我怕……唉,我那时真是脑子发昏了,以为咱们以后还要回来的,暂时放家里也没事儿。小七,你别生气。大不了,我就地变卖一些……”
轻悠叹了口气,也理解二娘藏私的心理,无非是为了自己的晚年和兄姐们的用度。毕竟,在他们这片,女人的嫁妆就是她唯一可供自己支持的终生财产了。现在爹爹只和娘在一起,二娘会有危机感也实属人之常情。
遂宽慰道,“二娘,不用卖掉的。你先把东西分类,一部分我找人秘密托运,一部分实用的带在身边。这样更安全稳妥一些。”
经轻悠解释,二娘方才大悟,遂根据轻悠的建议迅速处理好了一大堆物品。
随后,又腆着脸询问一大家人坐车的事。
轻悠开始还没弄明白,当锦纭和几个婆妇扶着锦绣出来时,才明白二娘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就叫人将头晚就已经布置好的马车拉了出来,二娘掀帘子一看里面铺得厚厚软软,还煨着暖炉子的坐榻,整个车箱里暖得不行,又备了厚实的棉被,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正坐月子的锦绣准备的。遂再没有什么话说,一劲儿地道谢。
刚打理好这方,三娘扶着大娘出来了,轻悠急忙迎了上去,跟着母亲一起将大娘扶上了车。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表示,众人心里明镜似的,自不敢私下对大娘使脸摆色了。
轩辕瑞德一直站在窗后看着这一切,欣慰自不言说,可那深心里的矛盾也不由得更重了,始终眉头舒展不开。
正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叫着“七小姐”。
轻悠正喝着母亲唤人送来的热豆浆,她忙活了这一大早,其实还没吃早餐。
“什么事儿?”她嘴里还叼着油条。
那小厮跑近时,又有些畏缩的样子。
轻悠笑了笑,“唉,有事快说,咱们都要搬走了,还怕这城里再闹什么幺哦子。”
小厮才将藏在背后的一份报纸拿了出来,一展开来,众人脸色就变了几变,有惊讶,夹杂着一些惊艳,还有担忧,同情。
轻悠的笑容也慢慢凝在了脸上,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是织田亚夫头晚在夜总会里左拥右抱、尽享艳福的彩照。新闻标题大肆渲染这位东晁大元帅,喜好声色犬马的生活,红颜知已不知多少,先是英国的公爵夫人,这会儿又一连数晚豪捧百乐门新出炉的清纯歌女——白莺莺。
锦纭闻讯跑来,扯过报纸一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拿来给小七看。你们这是没活干了躲懒呢还是怎么着,不知道现在家里是什么情况,还找些烂玩艺儿来给人添堵嘛!去去去,全都干活去。”
众人被哄走,锦纭坐在轻悠身边,给她倒满了豆浆,又勺了勺糖,送到轻悠面前。
展了展报纸那张彩照,又说,“小七儿,我瞧着这个白莺莺,怎么越看越像你呢?你看,虽然发型不像,可是这小嘴儿笑起来的样子,就有七分像。而且又是清纯派,气质上也有点点像……”
轻悠一把收了报纸,揉成团子扔进了火炉子里。
“像什么像,我是新时代职业女性,才不是靠卖唱卖笑出卖色相的艺伶。真没眼光!”
“小七,你别难过,凭你的条件,凭咱四哥的威信,还怕找不着好男人嘛!回头要是抛出咱家小七儿选婿,别说芙蓉城了,就是整个川省都能绕个三八圈儿了。”
轻悠被锦纭的话逗笑了,姐妹俩正打着趣儿,又有小厮匆匆忙忙跑来。
“什么?沈百通跑掉了?他怎么跑的?”
小厮面有难色,“昨晚四少和八少离开后,看守的人见那厮已经只剩一口气,就疏忽大意,没留神给摸走了刀子。房上被开了两块木板,就……就给他溜走了。”
轻悠明白了,轩辕家出了这场大事,家里的下人除了家生子,外招的长工和护院,早在百合子的大枪大炮来时,跑掉了。这看门看院的人手肯定不够,教沈百通摸走了,也不意外。
遂也没过份责罚那看守,教帐房结了些银两就打发人走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就算沈百通想报复,今天他们全家就走了,还不知未来能不能碰上。
“四哥还没回来么?”
家里人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发,轻悠询问锦业留下的小厮,小厮摇头。
锦业一大早就去安排火车专列的事儿,已经去了几个时辰还没回来,轻悠心头有些不安。
现在十郎还伤着,她身边也没有合适的使唤下人。
周人似乎感觉到事情有变,纷纷露出不安的神色,窃声低语。
轻悠一见,立即沉声喝斥,“四哥肯定是忙不过来,不要胡乱猜想,一惊一咋。咱们轩辕家那么难都过来了,今儿个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这一喝,气势颇足,让众人也是精神一振,一扫众人惶惶之色。
要说这人的信和地位是如何建立起来的,通常在危难之时最见真章。
此前,由于织田亚夫在场,众人表面虽服,心里到底仍有些不甘不平,总觉得轩辕瑞德偏心。而在此后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起伏,众人见识到轻悠灵机应变的能力和处变不惊的魄力后,真正信服了。
众人这会定了心神,可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轻悠心上。
她立即派了那小厮先行去找锦业,打探情况。遂又叫来被锦业发了枪的护院,清点了人数,重金相聘,诚心相托,情理双管齐下,让他们护着家人先出发。
熟悉的大红漆门被缓缓打开,众人不约而同朝后望着深深的大宅院,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此一别,恐怕此生难再见,不免情绪都有些低落惆怅。
轻悠扶着父母出来,看着众人的表情,心有戚戚。
便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只要咱们有心,总有一天会有再聚宴同桌的机会。”
轩辕瑞德看着女儿自信的表情,重重落下了一个“好”字。
三娘拍拍女儿的小手,笑得欣慰又满足。
这是举家逃亡。
这是被迫远走他乡。
前途危机重重,前程一片渺茫。
但
这也是一次新的冒险。
更是危机中的一个大转机。
前方的不确定中,同样蕴藏着更多的希望和期待。
只要你我有心,一样可以再创辉煌。
车轮在沿着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淡淡的晨曦已经穿破了雾蔼,洒落在一片青瓦黛墙上,金色的阳光染亮了每一双眼眸。
……
可是车队还没有完全驶出轩辕家大门时,那出去探消息的小厮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满脸卡白,衣衫染血,神色惶恐地冲到轻悠面前。
“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事?”
在众人看到前,轻悠将人拉到角落里询问,要给小厮包扎,才发那血并不是他的。
那人喘气不迭,急着说话咳得满脸通红,“不,不好了。四少被杨坚抓了起来,现在恐怕,恐怕凶多吉少。”
轻悠大骇,一把抓住小厮,喝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
原来,昨晚逃走的沈百通成了今日最大的变数。
谁能料到这家伙竟然不怕死地找上了杨坚,连夜告密状,说轩辕锦业才是勾结东晁鬼子欺负亚国人的大汗奸。
因为早前,轩辕锦业劝说杨坚先下手为强,除了他借织田亚夫的手了解到了张大帅在芙蓉城中的军力布署情况,以及弹药库的具体位置和守备情况等等做为重要情报做交换,他还十分了解杨坚痛恨洋人和外国侵略者的脾气,借张大帅想要抢夺自家的祖传秘诀巴结北方傀儡政权后的东晁人为由,刺激到杨坚的大民族主义,杨坚一怒之下,就动了手。
沈百通必然是知道杨坚的这个脾性,在不能投靠张大帅的时候,兵行险招,跑去密告轩辕锦业与织田亚夫交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