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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差一点偏离目标。射手低估了目标的速度。弩箭击中机身尾部,这包氯粉顿时剧烈燃烧起来,腾腾烟雾一直漫延到机尾,后面的滑翔机也一头撞进了烟雾。机组成员躲过了热气流,但是转眼之间机尾被烧得掉落下来。滑翔机头向下一扎,歪歪斜斜坠向海岸。机组成员跳伞逃生。不仅如此,氯化氢气体还使后面扎进烟雾中的两架滑翔机上的飞行员丧失了知觉,滑翔机坠进海里。总之,这完全算得上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对空战斗之一。
没等最后一架倒霉的滑翔机坠毁,伯纳兰便下令启航。风向对他不利,但海的深度已经能淹过龙骨。“布利”号慢慢驶出海湾。有一会儿工夫,岸上的士兵好像准备将他们的十字弩对准“布利”号,但卡伦德拉装好另一枚可怕的“导弹”瞄准岸上,吓得他们落荒而逃——往上风方向。总的来说,这些人还是挺聪明的。
瑞加仑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但身体语言却把他的沮丧之情表现得清清楚楚。滑翔机仍在飞,有些还在极力往上,想飞到较高处。但他知道得很清楚,在这种高度上,标枪手们是无法瞄准的,尽管他们十分出色,“布利”号已经没多大威胁了。一架滑翔机作出了最大努力,从三百英尺高度俯冲下来,但一道浓烟直射过来,手忙脚乱的标枪手便失去了准头。此后滑翔机再也没有发动新的攻击。“布利”号离开海湾朝大海驶去,滑翔机飞成半圆形,远远地躲在船上弩箭的射程之外。
“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伯纳?”赖克兰看到岸上的人越离越远,估计“布利”号已经脱离危险,再也忍不住了,问道,“我一直没用无线电与你们联系,怕泄露你们的计划,但请告诉我们你们是怎么做的。”
伯纳兰简要地叙述了过去几百天发生的事情,把赖克兰没有看到的情节补充完整。整个解释过程在黑夜中持续了几分钟,当太阳出来的时候,船已经到了海湾的出口。瑞加仑听着船长与通讯仪之间的对话,既震惊,又沮丧。他猜测船长是向上级报告他的间谍活动的成果,虽然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办到的。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以一种以前从未用过的哀求语气要求被送上岸去。伯纳兰对他很同情,像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向一个外国人要求什么,便同意让他在离岸五十英尺处下了船。赖克兰看到这个岛民跳下海去,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他很了解伯纳兰,但一直不敢肯定他们一般怎么处置战俘。
“伯纳兰,”他沉默了几分钟之后说,“你能不能做到几个星期里不再闯祸?我们上面的人也好吃点东西,放松一下神经。每次‘布利’耽搁行程,我们这里的人都会老大约十岁。”
“是谁让我碰上麻烦的?”伯纳兰反驳道,“要是没人让我躲避暴风雨——其实在海上气候会更好,我绝不会遇到这些开滑翔机的家伙。我不能说我这样做了感到遗憾,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也知道你的朋友们巴不得欣赏一出这样的好戏。在我看来,到现在为止,这个航程还没出什么大事呢,每次遇上冲突,结果都平安无事,反而让我们大赚一笔。”
“你说说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冒险还是钞票?”
“嗯——我不知道,有时候我会随自己的喜好行事;如果有好处的话,我当然更高兴。”
“那就仔细想想这次航程给你的好处吧。如果你需要的话,你没买到的那些香料,我给你,一百条船,不,一千条船都装不完,就放在‘布利’号过冬的地方,替你储存得好好的。不算什么,对我们来说还是一笔合算的买卖——只要你替我们找回我们想要的东西。”
“谢谢你,本来我打算自己挣钱,这下你把我的乐趣给剥夺了。”
“我就怕你会这样想,好吧,我不能命令你干这干那,只请你记住那东西对我们的意义。”
伯纳兰同意了,多少也算是真心实意。他把船转向南方,继续前进。好多天里一直还能看到他们离开的那个岛,时时还要改变航向,绕开前面的岛屿。他们好几次看到滑翔机在岛屿之间飞行,但都远远地避开“布利”号,这些人中间消息显然传得很快。终于,最后一个岛屿消失在船后的地平线,地球人说前面再也没有岛屿了。天气良好,“布利”号可以稳稳地保持自己的航线。
到了大约四十倍重力的纬度上他们把航向调整到东南,绕开瑞加仑所说的东边的大陆。事实上,“布利”正穿越连接两个大洋的海峡。虽说狭窄,但船员们还是看不到岸,一点儿也不觉得窄。
船驶入新的大洋之后发生了一点小事故。船尾拴着的独木舟开始逐渐下沉。唐纳默尔说了一句他的口头禅“我早说过”,之后便一言不发。独木舟被拖到“布利”号的船尾进行检查。独木舟底部的积水相当多,但拖上船检查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明显的渗漏迹象。伯纳兰认为这是由于海浪打进的水。他又把船放入海中,重新装上货物,吩咐一名船员每隔数天定期检查并舀出船舱中的积水。开始好几天情况正常,但几天之后积水越来越严重。独木舟先后两次被拖上船检查,但还是没有找出事故原因。伯纳兰通过无线电向赖克兰求援,但赖克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猜测可能是木板有渗水的小孔,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开始就会露出端倪。
到了两百倍重力的地方,渗水更严重了,他们还只走过了三分之一的航程啊。正值春天,白昼越来越长,船员们也一天天松懈下来。那个派去舀水的船员在爬上独木舟船舷时也是心不在焉的。他跳上去时独木舟往下沉了少许,船舷两侧的木板裂开了一丝儿,船于是又下沉了一点儿,船舷木板裂的缝因此又大了一点儿。几个循环之后,独木舟沉了。
和所有的循环效应一样,速度越来越快,这一切转眼间就结束了。那名水手几乎没有时间感受到船壳在海水压力下内陷,整只独木舟便已沉入水中,舟外的压力随之解除。船上大部分东西的密度都比甲烷液体大,独木舟于是直直地沉向海底,本该操舟架船的水手发现自己置身水中,游起泳来了。独木舟下沉之后仍系在绳上,“布利”号船身一颤,速度慢了下来,船员们一下子警觉起来。
那个倒霉水手爬上“布利”号,如实报告了发生的一切。所有就近工作的船员都冲到船尾,看到独木舟仍被拴在船尾。经过一番努力之后,独木舟和捆在船上的货物被拉上了船。从船本身看不出什么名堂。船板的弹性极大,又恢复了原状。把它重新放入海中时又不渗水了。赖克兰看了这一切后,大摇其头,琢磨不透,说:“谁能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只要看到任何一点情况,都说出来。”
伯纳兰把那位船员的经历以及其他船员看到的翻译给赖克兰听了。那位船员的经历提供了最关键的信息。
“天哪,”赖克兰不禁嚷出了声,“我可真笨。高中学过的嘛。在学校里学的不能用于实际,干嘛要上学?液体的压力随深度而变化——即使甲烷在几百倍重力下每一英寸深的压力也是非常大,而独木舟的船板单薄如纸,它支撑了这么久,真是奇迹!”伯纳兰打断了这一段令他一头雾水的独白,让赖克兰讲得更仔细点。
“看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说,“能说得详细点儿吗?”
赖克兰耐心解说,但还是不太奏效,压力的概念学校里很多学生都头痛不已。
但有一点伯纳兰听明白了:入海越深,压力越大,随着外力增大,随着当地重力增加,压力还会变得更大。但他没有把压力这个概念和其他作用力联系在一起,没有认识到它们都是一种力,比如风,比如自己游泳下潜太快时身体感受到的压力。
要点在于漂浮的物体肯定有一部分是浸在水中的,如果物体是中空的话,沉入水中的部分迟早会由于压力而变形。和赖克兰的交谈让他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一段时间,伯纳兰不大敢直视唐纳默尔的眼睛。更让他心里不是滋味的是,唐纳默尔指出,正是由于他不懂这一点,才在和瑞加仑谈话时露出了马脚。当时他居然说他们南方人也用这种中空船!翻译官他们肯定老早就知道这种船没法在南方用。
在把独木舟和货物搬上船之后,“布利”号继续航行,尽管独木舟占了大块地方,但伯纳兰舍不得扔。为了证明它并不是毫无用处,他吩咐把食物放在里面——要不是有独木舟的船舷挡着,还真堆不了那么高。
时光流逝,一如从前,先是几百天,然后是几千天过去了。对于天生长寿的麦斯克林人来说,这些时间算不了什么;但地球人却觉得这个航程越来越枯燥乏味了。他们看着下面,与船长谈话。当需要时便帮助他们测量和计算出位置以及最佳航线。有时教教他们英语,或跟某些同样百无聊赖的船员聊聊天,学几句他们的语言。总之,地球人终日等待,必要时做少量的工作,就这样消耗了四个月时间——也就是麦斯克林星球的九千四百个日日夜夜。重力从独木舟下沉处的一百九十倍于地球增大到四百倍,六百倍,直到更大,用“布利”号上的硬木弹簧计重仪就可以测算出来。白天越来越长,黑夜越来越短,后来变得整天都有太阳,夜晚时它只是倾向南面地平线而已。船员们觉得好像从小看惯的太阳都变小了许多。从“布利”号甲板上的视频通讯仪看出去,远方的地平线明显高于甲板,和几个月前伯纳兰向赖克兰耐心描述的一模一样。当时他宽容地听着地球人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这只不过是一种视觉误差而已。“布利”号前方终于出现了陆地,在他们的上方——和地平线一样。视觉误差竟然变成了现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陆地千真万确就在那儿。他们看见了陆地,这就是证明。他们是在一个海湾里,海湾向南延伸大约两千英里,到火箭坠落处还有两倍于此的距离。他们在海湾内溯流而上,随着海湾渐渐变窄,船行速度也越来越慢,但终于驶入河流入海口。在这里航行已经不能像外海一样,依靠飞客的风向预报选择合适的航道,现在他们只能靠自己的技术抢风航行。进入河道后,他们几乎很少扬帆,只在天气好时才这么做。因为河道虽宽,但水流很急,船帆提供的动力对付不了,惟一的办法就是拉纤,每次一班,用绳子和滑轮拖拽“布利”号前进。幸好在这种重力下,即使单独一名麦斯克林人也能提供惊人的拉力。许多个星期过去了,地球人化解了前一段时间的疲乏情绪,图利站里重又紧张起来。目标已经近在眼前了,人们的期望也越来越高。
但希望却再一次破灭,和前次赖克兰的履带车到达它的旅途终点时一样,连原因都大致相同,区别只在于,“布利”号这一次不是在悬崖的顶部,而是在悬崖的底部。悬崖也不再是六十英尺,而是高达三百英尺。即使对于船上那些力大无穷的勇士来说,在七百倍重力下,像在“世界边缘”一样随心所欲地跳跃奔跑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火箭离他们的水平距离只有五十英里了,但在垂直方向却有三百英尺的距离。如果把伯纳兰的水手换成人类,这个距离相当于三十五英里,而且是一面陡直的峭壁。
第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