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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里还没有人做出过这个动作,随后他便紧紧地跟在泰尼后面了。
看你怎么逃,白痴。
泰尼驾着他的飞机朝下面的绿色绒布飞去,迪克跟在后面。他没有盲目开火,他要逼泰尼走上穷途末路。
他感到无比愉悦,可能还有海普带来的兴奋。它们现在都在贴着绒布低飞。该结束了,迪克想,然后他提升了速度。他看见鲍比·厄尔·克莱恩站在那儿,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一个恳求的眼神。泰尼方寸大乱,脸痛苦地扭曲着。
泰尼恐慌了,把他的飞机俯冲进了人群中。两架双翼飞机在围观的人群里绕来绕去。有些人下意识地躲闪着,还有的人开玩笑地用手击打它们。但泰尼的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光,他似乎即将陷入恐惧和幽闭之中,饱受折磨,永无休止。
恐惧凝固在空气之中;幽闭就是金属的囚笼,先是在飞机里,然后在轮椅中。迪克从泰尼的脸中看清了一切:这个游戏就是泰尼的全部。他接受一切挑战,直到某个不知名的狂热者把他从玻利维亚蓝绿色的天空拖出,扔到里士满路上,扔到杰克曼游戏厅里,扔到他现在最后一次看到的这个微笑着的杀手边。
迪克摇摆着站起身,脸上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就好像中了百万大奖一样。这都要多亏那种药。但早在迪克发起挑战之前,那种药就毁了泰尼。而现在,泰尼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带着滚烫的金属和被撕成碎片的肉。泰尼所有的一切只有飞翔。这是他从死亡中解脱,从金属棺材里起身,从而重获新生的惟一方法。他凭借着单纯而伟大的意志力抵御住了衰竭。没有这种意志力,死亡便会攫住他,最终使他沉沦下去。
泰尼弯下身,呕吐在自己的膝盖上。
迪克把“斯拜德”开了回来……
当泰尼的最后一架飞机在一阵闪光中消失时,这里寂静得令人晕眩。“我成功了。”迪克轻轻说道。然后,他大喊出来,“他妈的,我成功了!”
在桌子的另一端,泰尼在轮椅里扭成一团,手臂痉挛着,头懒懒地靠在肩膀上。在他身后,鲍比·厄尔·克莱恩死死地盯着迪克,眼睛如同燃烧着的炭火。
克莱恩抓起马克斯勋章,把绶带绕在一堆塑料薄膜上。他吭都没吭一声便把那捆东西朝迪克的脸上扔去。迪克在空中毫不费力地把它接住。
在一瞬间,克莱恩看起来就像会穿过台球桌,飞奔到迪克这边来一样。但克莱恩的袖子被死死地拉住了。“鲍比·厄尔,”泰尼轻声说,他在羞辱中已泣不成声,“你能不能……把我……带出这里?”
克莱恩怀着愤怒,艰难地把他朋友的轮椅转了几圈,然后推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中。
迪克把他的头转了过来,哈哈大笑。上帝作证,他太高兴了!他把马克斯勋章装进口袋里,冷冷的,沉甸甸的。他赢来的钱塞满了牛仔裤。噢,他要为此跳跃欢呼。他凯旋后的心情如同捕猎成功的野兽一般。现在在他看来,以前付出的一切都很值。他战胜了所有的痛苦与不幸,最终赢了。
然而,杰克曼游戏厅里却空前沉默。没有人欢呼。没有人聚集在他的周围向他祝贺。他平静下来。一张张冷漠而充满敌意的脸聚集在他身边。那些围观者,一个也没和他站在一起。他们表现出轻蔑的神情,甚至是仇恨。在那似乎永无尽头的一刻,空气也因为可能爆发出的暴力而颤抖……然后有人转过身,咳出一口浓痰,吐在地板上。围观者散开了,窃窃私语着,接二连三地退入了黑暗中。
迪克没有动。他腿里的一块肌肉开始抽搐,这是药效消退的预兆。他的头顶感到一阵麻木,嘴里很苦。有那么一秒钟,他甚至要双手抓住桌沿,以防自己摔倒,跌进身下无尽的深渊中。
不过,只需一点儿肾上腺素就可以使他摆脱这种状态。他应该好好庆祝,应该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大肆鼓吹,反复对人们讲述自己胜利的故事,夸大事实,编造细节,最后大笑不停。在这样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应该好好去吹嘘一番了。
但他仍呆呆地站在那里,空旷的杰克曼游戏厅万籁俱寂。他突然意识到,没有谁留下听他的故事了。
一个人也没有。
①泵:这里的“泵”与前文的“兴奋剂泵”不一样,它是指离子或分子主动穿过细胞膜的分子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