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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左永邦到了顾小白家,恨恨地开始述说起来,说完顾小白惊叹不已。
“是啊,我真的真的低估了她。”左永邦很哀痛。
“太狠了……怎么那么狠啊……看来她的确是想把你赶出公司啊!”
“是啊。”
“那……那你就这么跟老板交了个辞职信,然后就直接过来啦?”
“怎么可能呢?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她吼一嗓子就直接辞职呢?如果我这么容易被打败,也不值得她这么花费心思来对付我了,对不对?”
此时,左永邦还在自我标榜。
对此,顾小白表示非常不解。
“而且,也不是我主动去找我老板的。”沉默了一会儿后,左永邦说。
整个上午,左永邦都在电脑前作纯真状,来往的男女同事都用异样轻蔑的眼光扫过他。左永邦也不为所动,抬起头用无辜询问的眼神回击,同事们纷纷被击败。这时,老板打开门,远远对着左永邦喊:“左永邦,你进来一下。”
左永邦慢慢站起来,扫视一圈,同事们纷纷低下头,只有米琪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脑打字。左永邦深呼吸了一口,走进老板办公室。
“早上的事我都听说了……”走进老板办公室后,老板点了一支雪茄,开始陈述。
“我先不管这件事谁对谁错,事情的起因、经过是怎么样,但结果是确定的。结果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女职员,在写字楼的走廊里,以非常大的音量投诉了一个人对她进行性骚扰,而这个人恰恰是我们公司的男职员。你知道这会给我们公司的形象造成多大影响?你知道这一栋楼,这一层楼,有多少公司?我相信现在这一整栋楼,都知道我们公司内部发生了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呢?”左永邦反问,反而把老板问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看着老板目瞪口呆,左永邦保证。
“哦,怎么处理?”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现在马上回去写辞职信给你。善后工作我也会处理,我会一个个打电话给我的客户,跟他们交接,告诉他们我辞职的原因。大字报也没问题,你也可以直接在写字楼大堂给我贴张大字报,强烈谴责我的流氓行径并且把我开除,我还负责签字同意。”
老板怔了怔,没料到“就地打滚”这一招……
“你不要闹情绪嘛,我也没说这件事谁对谁错。”
“但是我给公司抹黑了,”左永邦沉痛地说,“我一定会自杀来保全公司的清白……”
说着,左永邦就要迎风流泪地转头开门。
“回来回来……”老板在后面急叫,“唉……这样吧,我们来以男人的角度来聊聊这件事儿。”
“男人的角度?”左永邦好奇地问。
“就是不是老板和下属,就是男人,男人和男人之间,哥们儿。”
左永邦揣测地打量他,又再度坐下来,觉得这个公司实在太好玩儿了。
“这样,虽然我们现在是在办公室,但是你就当我们现在在酒吧。反正我们也差不了几岁,又在一块儿这么多年,我就跟你说说真心话……”说着,老板还模拟了酒吧的气氛,拉上窗帘,打开灯(容易么),然后再度坐下来推心置腹地说,“当初我把她招进来,我想大家都明白是为什么。她一没学历,二没履历,我为什么要招她进来?为什么?”
“我不知道。”左永邦干脆道。
“咱能不装傻吗?”
“你想泡她。”
“是啊!这不显而易见的吗?”要不是隔得稍微远了点,老板恨不得跳过去拍拍左永邦肩膀,真是英雄识英雄。“这么漂亮的美女,我们以前都只能在电视上见啊,现实生活中哪儿见得着啊!所以我承认,当初把她招进来我绝对是有私心的。即便到时候搞不到手,放在公司里看看也是很养眼的嘛!对不对?”
“您考虑得倒很周全。”左永邦侧眼。
“那是……高瞻远瞩,可谁想到,嘿,她居然工作能力不错,而且学得很快。有时候我带她出去谈客户和带你出去谈客户,大家说的话一样,但效果就是不一样。你说也怪了,那些客户也只能看看,也摸不着,就答应得更爽气,你说男人贱不贱吧。”
“贱。”
“所以说呢,你要对她有什么想法,作为男人,我是绝对理解你的。”说着老板大手一挥,好像批给了左永邦一块地皮,但是马上又收了回来,手指嘘在唇上,“但我只希望一点,我们大家都要做得体面。我们都是体面人,不能把事情做贱了,你同不同意?”
看到表演细胞这么丰富的老板,左永邦只能表示深刻同意。
老板又看了一会儿左永邦,大有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惜别感。
“出去吧,”说着,老板终于大手一挥,“这事儿我就当没听见过。”
左永邦缓缓站起,往外走。
“哦,对了!”
左永邦回头,对方又马上表现得像个克格勃。
“作为我方的支持者,我想我还得告诉你,我听说楼下十七层一广告公司有个小孩儿好像也在追她。”
“啊?”
看着左永邦吃惊的表情,老板甚至想说,那你泡成了给我提成……
“嗯,好像还约了几次会,这些我都是听说的啊。跟你说了之后,我也就当从来没听说过。”
说完,那个变化多端的总裁,又缓缓沉下去,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左永邦用什么咒语召唤出来的。
“所以说你没辞职,你老板也没把你开除,是吧?”
“是啊,我要不先辞职,他就要把我开除了。我还特别跟他强调我会一一打电话给我的客户,告诉他们我辞职的原因,他当然不敢由着性子来啦。”
“那你现在跑这儿来干吗?”顾小白挠头,“你不是应该在办公桌前更加卖命工作吗?”
“我也想啊,我总得先稳定一下情绪吧?”左永邦恶狠狠地说下去。
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左永邦在前台诧异的目光中,直接走出公司玻璃门,默然无语地走到电梯口,狠狠地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镇定自己的情绪。
这时,边上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跑出来,没头没脑地张望,看到左永邦。
“你是这公司的?”小孩走到左永邦面前,斜眼问。
“是啊。”左永邦说。
“麻烦你把你们公司的左永邦叫出来。”
“他已经出来了。”左永邦平静地说。
小孩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转头张望,“哪儿呢?”终于反应过来,上下打量左永邦,“就是你?”
“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我告诉你,你以后少对米琪动手动脚。再让我知道,不管你多老,我都往死里抽你。”
看着小孩在前面像拳王一样蹦蹦跳跳,左永邦恍然大悟。
“喔……你就是十七楼广告公司那小孩儿吧?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有点儿耳背,你刚才说什么?我再对她动手动脚,你就怎么样?”
左永邦斯文地微笑地一步步逼近小孩。
“我就……”话音未落,小孩就一拳抡了上去。
话说左永邦果然老奸巨猾,不躲不闪地受了这一拳,马上捂脸,“啊!好痛!”
小孩没料到这反应,愣了,远处前台小姐看见,惊慌地站起来,远远看。
左永邦转头,对前台点头微笑了一下,表示“你看见了啊,是他先动手打我的”,然后撩起袖子,一拳打上去。
两人钳住对方,开始互相殴打。左永邦把小孩按在墙上,按到电梯钮,电梯门打开,两人拥进去,开始乒乒乓乓地开战。
“救命啊!”前台尖叫,“打人啦!”
公司里一下子涌出来十几个职员,大家跑到走廊里,刚想人呢,然后看见电梯门打开,小孩在狂揍左永邦,电梯门又关上;再打开,左永邦在狂揍小孩;再关上打开,小孩在狂揍左永邦;再打开,左永邦在狂揍小孩;再打开,还是左永邦在狂揍小孩;再打开,还是左永邦在狂揍小孩。
人群沸腾起来,同事们纷纷欢呼:“耶!”
这时,米琪冲进人群,大叫着“住手”,按住电梯,进去,死命拉开两人。左永邦蓬头垢面地被拉出来,还不忘按下电梯按钮一层。
米琪把左永邦拉出来,电梯门也已经关上。
小孩躺在里面往一楼降去。
实在太缺德了!
左永邦被米琪拉出来,举起双手向同事们振臂致意。
米琪看了看楼层显示灯,小孩的那台电梯在不断下降。米琪连忙冲到另一边电梯,按了“下”,电梯门打开,米琪冲进去,恨恨地看了左永邦一眼,电梯门合上。
同事们和左永邦愣愣地看着米琪离去,大家反应过来,再次朝左永邦发出欢呼。
左永邦笑着和同事们握手致意。
顾小白看着左永邦手上的绷带,“哈哈,你就是这么光荣负伤的啊?”
“嗯,我就是这只手拉的米琪,大概真的是报应。”左永邦恨恨地说。
“那米琪对你也够好的啦!还送你去医院打绷带。”
“算了吧!她哪有这么好!”
“啊?那是谁?”
话说左永邦公司楼层里,左永邦对围观的同事招呼着,“哎,都散了吧,散了吧,演出结束了。”
同事们纷纷往里走,嘴里还抱怨,“切,我还以为起码好几个回合呢”,“那小子太不经打了”,“是啊,就这样还敢上来砸场子……”
同事们陆陆续续地走进公司,左永邦苦笑着往里走。这时前台走过来,叹气地看着左永邦,手里拿着包餐巾纸。
“擦擦吧,看……”前台微笑地看左永邦,“额头上又是汗又是血的。”
“汗血宝马嘛……说的就是我。”左永邦举起手笑着想去接,突然发现手臂抬不起来,“哎?”再使劲抬了抬,整个人一阵剧痛,酸软下去。
前台一把扶住他,“没事儿吧?怎么了?”
左永邦摇摇手,“没事没事,大概是筋扭到了。”
“那赶紧去医院看啊!”
“没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什么没事!”说着,前台搀着左永邦不由分说地按了电梯,把左永邦搀进去。左永邦无力挣扎。
另一边电梯门打开,米琪走出来,看看走廊,一个人都没有,一脸纳闷。
前台把左永邦架到医院,照了片子,医生表示没事,确实是扭到筋,休息两天就好了。包完绷带,出了医院,左永邦向秘书告完假,就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顾小白家。
“喔,你是这样才来的这儿?”顾小白恍然大悟。
“是啊,我想我手都这样了还回公司干吗?除了接受群众们的爱戴以外?”
“所以是你们公司的前台送你去的医院,而不是米琪。”
“哼,她才不会管我死活呢!”
说完,左永邦也感到一丝凄凉,顾小白默默地看着他。
左永邦也默默地回看着。
空气里飞着一只苍蝇。
“哎,那你们那前台漂亮吗?”半分钟后,顾小白问。
“还行吧!干吗?”
“没事,我随便问问。”
“哎,我现在没工夫想这个,”左永邦烦躁地说,“我在想米琪完全不管我死活这件事。”
“这还用想啊?”顾小白诧异地看着他,“她不爱你了啊!”
“啊?”
“她不爱你了,所以你的死活跟她没关系。女人这种动物就是这么绝情的啊,你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这种事还要想啊,大哥?”
顾小白不可思议地看着左永邦,简直怀疑他在装纯真。
“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太敢相信。”左永邦摇摇头。
“哎,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在她说你性骚扰的时候你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