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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确实看见过一个男子——”
“那不可能,得汶。”格兰德欧夫人重复道。
“唔,那里有灯光。我真的看见塔楼上有灯光。”
她目光告诉他,他说法很荒谬。她微笑了。“那是地平线上的闪电,”她坚持说。“闪电能以最离奇的方式反射出来。”
像是强调她观点一样,闪电突然发生了,照亮整个房间,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塞西莉哈哈大笑。
“你会习惯这里的暴风雨的,得汶。”塞西莉告诉他。
“有时它们能持续几天。”
确实,暴风雨一晚上也没停。得汶把他的包搬到了楼上,在大厅和格兰德欧夫人道了声晚安,塞西莉带他看了他的房间,这是个很舒服的地方,透过宽大的窗户可以眺望大海,一个有四根帐杆的床已经给他铺好了,旁边的一个蜡烛已经点亮。
“好了,我会把你介绍给我在学校的朋友们,”塞西莉开始和他闲聊,“不用担心,你会适应得很好的。我已经和艾娜和马库斯说起过你,并且他们也等着见你呢。噢,家里有了我的同龄人,我太高兴了!”她对他微笑着。“为没有去接你,我再说一声,对不起。其实我完全有时间。”
“没关系。”得汶回答。“我是搭一个人的便车来的,他说他是你们家的一个朋友。他告诉我的一些事,我不想告诉你妈妈。”
“他是谁?”
“罗夫·曼泰基。”
雷声又一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暴风雨的第二次袭击。听了这话,塞西莉突然笑起来,为了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什么事这么可笑?”得汶问。
“仅仅是因为罗夫有勇气说他是这个家族的朋友。你的感觉是对的,得汶。不要告诉妈妈你搭过罗夫·曼泰基的车。”
“为什么?”
“因为她会什么也不问,就从这里把你踢出去。”她微笑着说,“并且要当心和你说话的人。乌鸦角是个很小的小镇。”
话音未落,她已经离开了。
得汶很难入睡。暴风雨依然很猛,似乎想在他来这儿的第一个晚上,告诉他点什么——在这个村子里似乎有一种从祖先那里传下来的巨大的力量在起作用,在发泄它的怒气,并想挫败地球上所有的人。百叶窗一定没关严,一直砰砰作响,风嚎叫着从古老屋檐下穿过,闪电不时地射到屋里。得汶只好在挂在墙上的穆尔祖先的肖像的眼睛的注视下,醒着躺在床上。
每当他要睡着的时候,雷声就把他惊醒。就在这样一时刻,在他处在清醒和睡着之间的极短的一瞬间,他看到一个人影站在他的床角上,他马上坐起来,努力睁大眼睛想看个清楚。
“谁在那儿?”他问。
一个人也没有。但是那种燥热突然加强,那种压力嘶嘶地响着向他压来,他的被褥被弄湿了。
他记得,去年的那次和这次一样,也是这样的压力,这样的尖叫。那是他一生中最恐怖的一个晚上,一个已经快成功地遗忘了的夜晚。但这只是如何伴随着燥热和压力开始的,最后它是以得汶受伤流血结束的,同时也击败了魔鬼。
“相信你的本能,”父亲教导他,“你身体会随之强大起来。”
这个怪物比他六岁时见到的那个狡猾多了。这次它不是从壁橱中,眨着眼睛像爬虫一样从黑暗里出来,而是从他卧室的门,伪装成他父亲的身形出现的。当时,得汶正在床上看他的笑话书,抬头一看,爸爸开门走进来了——得汶知道,除了在杂货店,爸爸从不会不敲门就走进任何房间的。
“爸爸?”
那东西开始变化:黄绿色的眼睛,滴着毒液的尖牙。爸爸的形状在魔鬼的愤怒中消失了。它对得汶喘着粗气。他纯粹是出于本能地开始反击,怪物的魔爪击伤了他肩膀,并在他的大腿上划了一个一英寸深的大口子,但是,得汶占了上风,他在内脏上给了它致命的一击,并把它送回了地狱。它这次前来——比其他的魔鬼狡猾精明得多了——但是得汶还是胜利了。他并不知道他能这样搏斗,他只是本能地去做的。
得汶认识到,“现在那种情况再次发生了,又来一个。它们跟着我到了这里。”
“或者,也许,我已经到了它们的故乡……”
他的心跳加剧,房间好像在旋转,得汶踢开被褥,尽力稳住视线,但是还是在跟着房间在转,他开始感到有头昏眼花。
他把他腿向床边摆动。这次比上次更糟糕,糟糕得多。以前从未像这次这样强烈。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他能感觉得到。汗水从前额大量涌出,沿着脸流下来。他T恤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紧贴在身上。他强迫自己站起来,却站不稳,他几乎失去了平衡。
“我比……它们中……任何一个……都……强大,”得汶大声地喊道。
一种缓慢、低沉的咆哮充满整个房间。起初,混杂在风声、雨声和雷声里,不易察觉,后来逐渐变大越来越清晰。无疑整个住宅都听得到。得汶抓住床的一个帐杆,尽他所能地集中精神。也许他能阻止它的攻击。以前他做到过。只有两次他和它们面对面,每一次,他在晚上感到压力集聚或是看到它们的眼睛时,随着他挥臂使大型衣橱横过房间或是关上壁橱的门,他都能控制住它们,并把它们送回去。让声音停止,恐惧消失。
但是,在魔鬼伪装成他爸爸的形状进入他房间的那一次,这样做没有起作用。那怪物太聪明了,来时没有任何预兆。得汶不得不和它展开肉搏战,他在搏斗中使用的从未有人教过的拳打、脚踢、扭摔等搏斗技术,和在困境中敏捷的反应,都使他吃惊并敬畏。
这次,他能感觉到它来了——甚至有先兆,他知道他可能赶不走它。这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是什么力量来到房里惊醒了他呢?咆哮声更大了,房间还在旋转。他的窗户突然开了,暴风雨冲了进来。
他挥动胳膊,想把窗户关上,却没有奏效。
整个房间马上充满了邪恶的臭气,像沼泽散发出的臭气,像是腐烂的动物尸体的气味。
“谁在那里?”随着再次来的闪电,得汶大声喊道。
咆哮声震耳欲聋。得汶用手紧紧地捂住耳朵,以阻挡它发出的巨响。
咆哮声来自窗户边:一个身影——怪物的身影——得汶从未想像得到的东西。起初很小,但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像从夜晚的漩涡中飞出的远古时期的怪鸟。绿色的巨眼,长满锋利的尖牙的喙。满身鳞片,它的长舌颤动着从喙中伸出来,爪子迅速地朝得汶伸过来。
“不!”得汶喊,“回去,从我身边滚开!”
魔鬼停住了。它呼吸急促,长满肉瘤的舌头几乎垂到地板上。
“回到地狱去,”得汶迅速地踢了一下怪物的头,说。他的动作总是让他自己吃惊,那似乎是没有任何知觉的本能的反应。
魔鬼怒吼着,展开可怕的翅膀向他扑过来。
得汶用他的前臂把它挡到一边,他又一次对自己的力量感到吃惊了。“我说过了,快回到地狱去。”
那家伙又从右边攻过来。得汶再一次用力把它推开。“用你那丑陋的脑袋想想!我比你强大!”
魔鬼退后几步站在那儿,沮丧地咆哮着,它没再攻击。相反转身跳进黑夜中消失了。
咆哮声平息了。房间停止了旋转。燥热消失了。夜晚恢复了平静,只有暴风雨还在持续着。
得汶长出了口气,觉得身体在颤抖。他走到窗前,关上窗扇,并把它们插好。
他回过身等着有人来敲他的门,问他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格兰德欧夫人一定会出现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来敲门。
“他们听不到,”那声音告诉他。“它是为你而来的,仅仅是为你而来的。”
现在他明白了。由于他来到了这所房子,它才离开了地狱。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经常围绕着他的各种力量,到这里以后都变得更强大了。
“这是它们生活的地方,”那声音告诉他。
“它们不想让我生活在这里。”得汶自言自语。他的心仍跳得很厉害,他在床边上坐下来,想使自己平静下来。
没有爸爸我没法面对这些。太难了。不管有多少答案需要去找,我自己无法单独去做。
但是他怎么能离开呢?现在,格兰德欧夫人是他法定的监护人。并且他又能到哪里去呢?什么能阻止怪物们跟着他呢?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如果爸爸感觉到这里真正危险的话,不会把我送到这里的。爸爸知道在这里我会找出有关我自己的真实情况。”
“永远记住,得汶,”在他对壁橱里的眼睛感到真的害怕的时候,父亲说过,“不论什么情况发生,不论看见什么,不论你在哪里,你都比它们强大,因为你知道一切真正的力量来源于正义。永远也不要忘记,儿子,永远。”
“我没有忘记,爸爸。”得汶长出了一口气,平静了下来。
他竟然为自己感到有点骄傲了,这次他没怎么受伤就击退了那东西,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样搏斗————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真的比它们中任何一个都强大。”
在他快睡着的时候,一系列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里:夜空下乌鸦绝壁,塔楼上那个影子,罗夫·曼泰基的话语:“……因为杀了一个像你这样的男孩。”
在他的梦里,罗夫把他逼到墙角,一动都不能动,罗夫呼出的热气扑到他的脸上。他那像壁橱里的眼睛一样闪着绿光的眼睛,深深地印入他的灵魂。
他很快就醒了。暴风雨还在肆虐,他想窗外的那个畜生也许在另外一个地方。但是没有燥热,也没有压力。“安静!”有什么东西在提醒他,他仔细听,似乎从黑暗的房间的某处传出一种声音,是一种温和的,稳定的,持续不断的声音:
“离开这里,这里不需要你。离开这里。”
得汶仔细地听。这声音常常被持续的雨声和不时出现的隆隆的雷声所掩盖,但它没有消失,像念咒语一样,一遍又一遍地说:“离开这里,这里不需要你。离开这里。”
“不,”他大声说,“我是不会离开的。”
那音调很高并且女性化的细微的声音没有停。得汶跳下床,紧贴着门,他听到这个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离开这里,这里不需要你。离开这里。”
得汶猛地拉开门,仔细地看着暗处。走廊比他想像中的坟墓还要黑,并且很冷。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飞行时翅膀发出轻微的声音,或是快步走在走廊地毯上的脚步声。
得汶正要关门的时候,他听到另外一个声音从更远的、房子的深处传出来。像是什么人在哭。他小心地走进走廊,摸到灯的开关,按下去后,却发现没有电。他走到床头桌边,找出火柴和蜡烛。在抖动的微弱的烛光下,他顺着声音走去。那声音领着他走下楼梯,楼梯弯曲而怪异的影子在大厅的墙上来回晃动,这老房子每一次响动都引得他四下观望,让他放心的是魔鬼没有跟着他。他一声不响地穿过大厅,走过餐厅,来到一个走廊里。
外面暴风雨冲刷着这座房子。有一刻,得汶在想像,闪电使塔楼的侧影映在天空时,在下面的村子里看这所房子时,它是像个什么。
一点错都没有。是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