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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技术区域。
“无论有着多么严格的职业等级,有些工作是必需的,比如说废物的再生性劳动。尽管从事这样的工作很难得到社会的尊重,而这类工作本身也不具备什么吸引力,所以这种低层次的工作是要强行分派下去的——带有强制性的等级制度也就这样发展起来了。为了保住等级制度中的地位,行业保护主义也随之产生了。如果我生在技术人员阶层——这样的职业已经接近了哈伊根的哈格上层,为了保住我的社会地位,我就必须小心地保守着我的专业知识和技能。这样,如果不是生在这个阶层而想获得有关的知识与技能,就成为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哈格的内部具有不同的等级一样,在伊波瑞内部,哈格与哈格之间也有不同的等级,而领导者则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每个哈格中地位最高的那个人被称为迪瑞,他们在被称为塞热奥的迪瑞会议任职,而大迪瑞则行使委员会主席的职责。”
“他们保留了古老的行会组织结构。”贝斯洛试探着说。
“是的,不过这些人是怎样得到权利的,我却不太清楚。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通过选举产生的。我怀疑他们之间权力的更迭更加类似于从前贸易公司和政治团体之间的权力交接:选择继承人的依据主要凭借是否忠诚以及对政党路线的执行情况,出身以及资格之类的因素与选择本身没有太多联系。某人一旦得到权力,要想让其离开权力宝座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整个的组织系统要保护的就是他们社会地位的持久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社会不但成为等级制度的维护者,而且任其发展。如果有人或某个团体威胁到这个制度,他就会被看作整个国家的敌人。在古代,反叛者会被看成是对生存具有危害性的人而被粗暴对待。一切的行动都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任何的一点偏差都会造成灾难性的危害。
“这个时候,生存已经不再是主要的问题了,社会体系已经牢牢地建立起来,并自发地行使其职能。它已经变成了一种自我防御体系,物质上的生存也已经转化为精神上的生存。”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库拉克插嘴说。
“你可以这样想:社会体系的建立只达到了一个目的——殖民地物质上的生存需要。它已经实现了这个目标。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显然,伊波瑞的迪瑞们对他们所面临的形式作出了正确的估计,但他们没能及时调整他们的目标使其更高也更具普遍性,而只是固守着原来的目标,只不过把物质上的生存变成了政治上的生存。他们所关注的不再是来自外部的威胁,而是来自内部的威胁。在他们看来,对立面意味着危险,而思想上的纯洁则是安全的保障,意见一致是忠诚的表现。事实上,这一体系本身就是作为一个整体出现的,它凌驾于任何单个的个体之上。领袖们负责体系内部的自我运转。如果说他们过去的职责是让这个体系中的公民们生存下来,那么现在他们的任务则是让这个体系继续下去。
为此,他们付出了和以前同样多的精力。”
“那些邪恶的人。”杨丹轻声说。
“邪恶?我不知道。”托勒回答说,“也许按部就班地墨守成规,要比将现有组织打破并向公民们展示更高的目标要容易。”
“它能够做得到,社会已经提供了那种可能,”杨丹指出,“多么可怕的自私!”
“他们已经那么做了,但不要忘了他们的行动被中断过,他们最终被孤立起来了。蠕虫洞不是关闭就是变异了,总之,蠕虫洞发生过一些事情。而且无论如何,领袖们有效地消除了异己力量,所以没有任何因素对他们的权威和价值构成真正的挑战。”
“费瑞人呢?”贝斯洛问。“我想他们是最可能的对立面。”
“我也这么想过,”托勒说,“我所看到的卷宗标明很久以前——伊波瑞建立几百年之后——曾经发生过一场灾难。我没有找到明确地说明这一灾难的资料,但它对殖民帝国的打击却是致命的——虽然他们走出了危机,但从此以后,殖民帝国内部围绕着如何重组和恢复殖民帝国,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有一种观点认为,我本人也这么看,殖民帝国从此分成了三个派别。其中之一便是‘清洗派’,比较小的那个派别被削弱或者吞并了。后来,其中的一个派别,就是费瑞,离开或者说是被赶出了殖民帝国。
“你们可能觉得事情这样了结了,但事实上,他们的离去却是大约三百年政治动荡的开始。殖民帝国的政权体系因费瑞人的出走而受到了冲击,流血冲突和反流血冲突的斗争一直继续着,后来,帝国的公民们发生了暴动,于是就有了第二次清洗运动,这场运动是随着塞热奥的建立而结束的。”
“这一切都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贝斯洛问。他的身子前倾,手抵下巴,全神贯注地听着。
“根据我的推算,大约是在1500年前。清洗运动开始于殖民帝国的历史学家们所说的‘第三纪’——这个时期因他们对费瑞人持续、狂热的骚扰而著称。”
“为什么?”杨丹问。“我想费瑞人已经离开了。是什么原因使得殖民帝国要如此迫害他们呢?”
“我不了解其中的细节,不过我想费瑞人最初只是简单地被看成一个显而易见的靶子——一个替罪羊而已。殖民帝国遇到了麻烦。在许多棘手的事情中,他们首先丢掉了技巧,局势开始急转直下,没有人知道该怎样稳定人心。塞热奥把一切不幸的根源都归罪于费瑞,而对他们的加害,可以将人们的注意力从殖民帝国所存在的真正问题上移开,而这些问题毫无疑问是塞热奥所要力争解决的。
“不过从那以后,费瑞人不再是一种威胁——如果他们仍然是的话——塞热奥是不会放弃的。可长期以来,仇恨——过去曾经是有用的——已经顽固地扎根到了人们心中。仇恨的种子一旦滋长起来,是不会轻易消失的。我想塞热奥对费瑞人有勇气离开这里也心存嫉妒,因为他们把命运把握到了自己的手中。从那以后,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来惩罚费瑞人,于是,塞热奥企图将他们推到遗忘之中。”
“而且成功了。”杨丹说。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费瑞人依然存在,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至少有一千年,因为伊波瑞的确有人看见过他们。你们应该记得,他们曾经把我们当成费瑞人。而且我对特伍德和他的同僚们不相信我们能找到他们,却把我们派出来的真正动机表示怀疑。”
“他们现在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如果他们明明知道我们找不到可以帮助他们的人就不会送我们出来了。”贝斯洛说。
“这就是问题的核心之所在。我曾经计划——当然,是回去详尽地研究伊波瑞的历史,不过,是的,我已经离这个计划越来越远了。局势发展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我们都来到了这里。”
托勒的话说完很长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到正在弱下去的蓝色火焰上,看着它如鬼火似的摇曳,脑海中闪现出伊波瑞第三纪时代的画面。
杨丹站起来,一句话也没说就向她的帐篷走去,凯琳立即紧跟着她离开了。
库拉克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你讲得真的很好,托勒。”他说完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这里只剩下了贝斯洛和托勒。他们坐在一起,面对着渐渐弱下去的火光,倾听着固体燃料将要燃尽时所发出的劈啪声。最后一束火焰熄灭的时候,贝斯洛也走了,只留下托勒一个人伴随着他的思想以及星光闪烁的夜空。
他们又在河岸呆了一天,为的是把前一天捉到的鱼在太阳下晒得更于一些。他们游了一会儿泳,又睡了一觉。对他们来说,这是新的旅途开始前的放松。贝斯洛为了把装满水的帐篷装进飞行橇中,想尽了各种办法。终于,在天快黑的时候,他想出了一个至少可以算的上有成功可能性的办法。
“如果不实验一下就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可行。”他说话的时候并不放下手中的活计。
“这可不太优雅,”托勒说道,“不过也算得上是一个办法。”和他研究着用条纹布包裹着软塌塌的帐篷、它的捆扎方式以及用同样方式捆扎在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的飞行橇上。贝斯洛已经把乘客的位置移开,腾出地方来放水包。
“你做了一件好事。不过,你从哪里搞到那么多布呢?”托勒说。
“我把剩下的布都撕了。可它还是盛不下我希望它盛的那么多水,我们很快就会把盛在里面的水用完,我们走不了多远。我就是为这个着急——还有,我们不知道沙漠到底有多大。”
“这可没有办法知道,但我们必须尽一切可能做好准备。”
贝斯洛点了点头,皱在一起的眉毛并没有因此而舒展开来。他一直鼓捣了几个小时,直到库拉克过来命令他去游泳,才算是把他的思绪从这个问题上稍微拉回了一点点。
晚上,人人都兴致颇高地坐下来休息,心中充满了对新的旅途的渴望。他们边吃东西边议论着沙漠的严酷。可是,就在他们的谈话刚刚停顿下来的时候,杨丹开口了:“我要把我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她详细地讲述了她在克律斯的生活——他们到各个不同的哈格所演奏的正剧和滑稽剧,闪电似的祈神仪式,排演新剧、分配日在市场上的游逛以及她所体验、看到的其他一些事情。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贝斯洛评说道,“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呢?”
“我后来对贝拉产生了怀疑——他是他们那一伙的头。开始的时候,他对我很好,他要同我做爱——我们有过几次。当我拒绝他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他仍然对我很关心,不过我发现了他的关心背后的丑陋和他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热情。
我开始觉得他在利用我。
“事实上,他在我的吃药问题上越来越严厉。我想,起初,他只是把那些药悄悄地放进我的食物和饮料中,后来,他干脆给我一种小薄饼形状的东西,让我吃下去。开始我按照他的吩咐吃了,后来,我就把它藏到手中,然后找机会把那东西扔掉。
“我很快就发现,不吃药的时候,我的记忆开始恢复。那药在一定程度上阻隔了我的记忆;一旦药效过去,阻隔我记忆的那层雾就会变薄。那层雾把我和我的过去隔断,不过我终于还是把它冲破了。从那以后,回忆就不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不幸的是,我没有时间把我的记忆完全招回来。最后一天,我被带到了圣灵所。”杨丹的声音颤抖起来,她的肩膀也因记忆中那可怕的一幕而战栗。“那天的情景到现在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那是我一生中经历的最可怕的事情。”她沉默着,目光投在面前的营火上。
托勒看着火光映照下她那娇好的面容。他听到过这个故事——那是几天前他们单独坐在山坡上的时候,她告诉他的。杨丹向他讲述时,他不但记住了那个夜晚,而且还想到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有这么一刻这么近地坐在一起。奇怪的是,此时他讨厌她以同样的方式对别人讲述她的故事。
那天晚上在一起的事已经成为他们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