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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种族,要不是为了你们,我们是不会离开海的。当然,未卜先知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必须愉快地担负起来。”
他又开始训斥那两个女人,叫她们赶快去多找一些草和干枝来加火。她们把他安置在堤岸的顶端。那个不幸的背负者待在下面,双臂抱头站在火的上方,任凭烟熏火燎着他,仿佛要把热量吸入他的体内。
乘沙丹·耶不留意的时候,格伦急忙走到那个人跟前,抓住他的肩膀。
他问道:“朋友,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你能用我这种语言交谈吗?”
那个家伙头也不抬,脑袋耷拉在胸前,就好像脖子断了一样。
他含糊不清的咕噜了几句,同时晃了晃身子。又一道闪电掠过,格伦看见了那脊椎上端的疤痕。像闪电般,他一下子明白了,那个人原来是由于遭受过残害才不能抬起头。
格伦单膝跪地,抬头注视着那个驼背人的面容。一张歪曲了的嘴巴,一双黑炭似的闪闪发亮的眼睛。
“朋友,我能信任这个追捕族沙丹的话吗?”他问。
背负者的嘴巴慢慢蠕动了一下,好像已忍受了很久的极大的痛苦,才如释重负似地吐出下面的话。
他说:“没有好处……我没有好处……跨了,跌倒了,像污秽一样死了……你瞧,我完成了……又一次攀登……所有的罪恶——你接着……你还强壮……你去背耶……他知道……我完了……”
有东西落到格伦的手上,他不知是泪水还是唾液。
“谢谢,朋友,我们会知道真相的。”格伦说完,走到雅特摩尔跟前。此时,雅特摩尔正在为劳伦清洗。他对雅特摩尔说:“我感到这个健谈的鱼人不可信。当他的背负者死后,他打算把我当做他下一个背负者——那个人是这么说的。到现在他应该知道追捕族的方式。”
雅特摩尔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见沙丹发出一声咆哮。
“要出事了!”他说,“女人,立刻把我的坐骑带过来。雅特摩尔,快把火熄了。格伦,过来。看看前面有些什么东西。”
格伦马上爬到岸顶,眺望着前方。此时,两个女人正把沙丹·耶抬到背负者背上放好。除了他们的喘息声外,格伦还听到另一种声音,沙丹也一定听到了:一个遥远的、急促的声音像是号叫,忽远忽近,带着愤怒。格伦非常紧张,身上的血一起涌上头,脸涨得通红。
他看见在不远处的平地上大约有十个人,手里举着火把,但那个古怪而可怕的声音是从另一个方向传过来的。紧接着他看见一些身影在移动,而且在逐渐靠近。他仔细地观察着,心脏怦怦直跳。
“我看见他们了。”他说,“他们——他们会在黑夜中发光。”
“他们一定是霍勒人,就是我告诉你的那个人畜通婚的后代。
他们朝这边来了吗?”
“看上去像是。我们该怎么办呢?”
“告诉雅特摩尔都趴下,别出声。霍勒人和尖毛人一样,惹恼了就会发怒的。我将派我的女人穿越时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那幕咕哝和做手势的哑剧又重演了一次。在那个女人消失和出现的期间,那个古怪而可怕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经过沙丹的一番解释后,大家略微放松了些,站在堤岸上。
霍勒人开始逃窜,就像扔出去的一块石头一样一溜烟逃去。他们号叫着,以示威迫,声音一起一伏。说不清他们是跑步,还是跳跃着前进,快速而鲁莽,就像看到狂人梦幻中的情景。
虽然闪着微弱的白光,但还是看不清那群人的身影。难道他们这个样子只是为了嘲弄人类?不过在他们越过平原之前至少可以看清他们有多高。他们所到之处都留下可怕的叫声。
格伦发现自己紧紧地抓住雅特摩尔和劳伦,不停地颤栗着。
“那是些什么东西?”雅特摩尔问。
“我已经告诉过你,女人,他们是霍勒人。”沙丹回答,“他们被赶进了黑夜城。他们可能是在狩猎,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也该走了。我们越早到达下一座山,我会越高兴的。”
就这样他们又出发了,格伦和雅特摩尔也不像开始那么轻松了。
因为格伦已经习惯了,走路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看。他发现了他们的左侧有火光,那是举着火把的尖毛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不时地传来一声号叫,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根小树枝一样。
“那些尖毛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他对沙丹说,“一路上他们一直跟着我们,如果我们不小心的话,他们会把我们抓到山上去的。”
“他们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们。他们会一下子想起做一件事,也会一下子把它忘掉。前面一定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也许是一顿美餐吧。不管怎么说,他们在黑夜中表现得如此勇敢,我们不能贸然去攻击他们。快走,哦,你这个缓慢的阿拉拍勒人。哎,真是!”
但是,火把离他们更近了。当他们走上这条长长的登山之路时,头顶上方的火把又增加了,以至他们可以看见那些举着火把的动物的模糊身影,一大群乌合之众,虽然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正在追捕他们。
他们遇上麻烦了。雅特摩尔看见许多动物从他们右侧走来。荒野上还传来一阵阵微弱的叫声。毫无疑问,他们正被一大群的尖毛人所围困。
现在有一小群正绕过障碍物向前进,急切地几乎跑了起来。
“等我们到了山顶就安全了。哦!”沙丹鼓励道,“我们离邦迪佛盆地不远了,就在那儿,快点,你这个懒惰、丑陋的家伙!”
由于没有任何告诫要留意脚下的坍陷,背负者重重地跌进了一个小沟。沙丹趴在他身上几乎晕了过去,尾巴轻拍一阵才使他回过神来,他狠狠地骂着他的驮运人。
两个文身女人停了下来,背着葫芦的女人把葫芦放在地上,但却不去帮助那个跌倒的人。格伦去帮了忙。他晃了晃那堆骨头,尽可能轻轻地把他翻过身来。背负者已经断气,眼睛也闭上了。
格伦愤怒地打断沙丹·耶的诅咒说:“你还能抱怨什么?难道不是这个可怜的人一直驮着你直到最后一口气?你如此残忍地鞭打他,也该满足了吧!现在他死了,终于自由了,他可以永远不再驮你了。”
“那么就轮到你背我了,”沙丹毫不犹豫地答道,“要是我们不尽快离开这里,我们会被那些尖毛人咬死的。听——他们越来越近了!所以,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让那两个女人把我抬到你背上去。”
“哦,不!你就待在那条沟里吧,沙丹。没有你,我们会走得更快,你已经是最后一次骑在他人身上了。”
“不!”沙丹像发出警告一样提高了声音喊到,“你不知道这座山的山顶是什么样的。有一条通往邦迪佛盆地的秘密通道。我可以找到,那两个女人却不行。我敢说,没有我,你们会掉进山顶的陷阱里。尖毛人会抓住你们的。”
“哦,格伦,我很担心劳伦。我们就带上沙丹,这总比站在这里争吵强。”
格伦透过昏暗的光线盯着雅特摩尔。她那么的模糊,就像是画在岩石上似的。他握了握拳头,好像她也成了他的敌对者。
“难道你希望看到我像畜生一样驮着他?”
“是的,是的,任何东西都比让我们大家一起被撕碎了强。只剩下一座山了,不是吗?你不照样背着蕈菇走了那么久的路而毫无怨言吗?”
格伦痛苦地转向那两个文身女人。
“那就好。”沙丹说着,趴到格伦抱成一圈的手臂上,“头放低一点,这样就不会弄得我的喉咙不舒服了。哈,这样好多了。很好,是的,你会学会的。走,走!”
低着头,弓着背,格伦背着沙丹吃力地往斜坡上走去。雅特摩尔带着孩子走在他身边,两个女人走在前面。尖毛人的叫声犹如一个合唱团唱着凄凉的歌,歌声远远地飘来。他们沿着河床往上爬,冰凉的河水浸湿了他们的膝盖。他们互相搀扶着走过一片陡峭的砾石岸,来到一块地势较平的地面上。
雅特摩尔看见在下一个山坡上有阳光在闪烁,她正想去观赏一下那边风景,却发现了一个崭新而且更欢快的世界。山顶上的景色尽览眼底。尖毛人的队伍已经落在后面了。
天空被阳光划成一道道的条纹,就像一条偶然显现的光线从头顶划过一把黑暗挤到一边。仿佛是出现一丝希望。
他们还有一段路程要走。太阳终于火辣辣地照耀在他们身上。
经过一段艰难而漫长的跋涉,他们在山顶上停了下来。山的另一侧是一个非常险峻的悬崖,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爬上去。
百尺宽的崖壁就像是一幅帘幕舒缓地横挂在宽广宁静的海面上。翘首远眺,环视海的周边,仿佛一条光带,正如沙丹所预言的那样。生物在水里游动,在水面上露出一点踪迹。在海岸线上,有一些东西在移动,在古老的白色茅舍间蜿蜒而行,远远地看去就像珍珠一样小。
沙丹独自坐在一边,没有朝下看一眼。
他的眼睛朝着太阳的方向看去,朝着那个狭小而充满光明的世界看去,从他优越的地势正好可以看到那地方。那片土地太阳可以永远照射到。耀眼的阳光几乎让人无法忍受。不需要借助任何装置他已得知自从他们离开大斜坡后,光和热在剧烈上升。
他叫喊着:“正如我所预言的,所有的东西都将熔化,变成光。
所有的生物都将变成常青宇宙的一部分。这个伟大的日子终于来到了。我会在一定的时候告诉你们。”
光明城被笼罩在万丈光芒之中。其中有一道奇异的有生机的光线射向了浓密的森林。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像一条被抓住的蛇在天与地之间扭曲、翻滚。这时它开始变成了绿色。绿色的光线平稳地上升到空中,直到有一种像手指一样细的东西伸到一个天篷,天篷的盖子隐没在迷蒙的空气中。
“哈,哈,我看到预兆的迹象了!”沙丹说,“我现在看到地球的末日来临了。”
“这可怕的东西是什么?”格伦在重压下只好斜视着那绿色的柱子。
“孢子、尘土、希望、成长,这就是地球绿色世纪的要素,一点不差。再往上,继续攀登,寻找新的土地。那个圆柱下方的土地会被烘干成砖块!让整个世界不断升温,以其自身能量加热,加上外来的空气流,靠反射出的能量使生命精华不断上升,超越上空,进入天河中。”
悬崖下的岛屿又在格伦的脑海中浮现。虽然他不明白沙丹所描述的浮现在天河中的生命精华是什么意思,这听上去就好像是他在一个奇异的洞穴里看到他过去的经历一样。他很想问问沙丹这是怎么回事。
“尖毛人来了!”雅特摩尔大叫一声,“听!我听见他们的叫声了。”
顺着他们走过的路往回看,隐隐约约看见一些身影在晃动,依旧举着火把,成群结队地,缓慢而又坚定地朝山顶爬来。
“我们该往哪里走?”雅特摩尔问,“如果你再继续说下去,他们会追上我们的,沙丹。”
沙丹·耶从沉思中惊醒,然后说:“我们只好继续往山峰的更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