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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这样吧。
炉火扑闪,药香满溢,狭小的软榻上偎着一对人儿,女人闭着双眸枕在男人的肩头,男人头枕双手,一腿拳起,一腿横直。半眯着眼,神态慵懒。
李尘疏缓缓合上门缝,本是打算来劝母亲的,看来是用不着她多事了。
“芽芽—”甚爹爹的声音。
爹爹很喜欢叫娘亲这个乳名,娘亲却一直不喜欢他这么叫她。
番外三 他和他的影子
对灰影来说,跟着李卒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忽然间离开。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想去的,除了这间巴掌大的竹屋。
这间小屋是她曾经的住处,屋里放着她的毒,还有她的钱柜。
她告诉过他,药架的上三层不能碰,是毒,药架的下三层可以。是解药。她说过自己不救人,却在制毒的同时制作解药。
她的钱柜不算大,三尺见方,没有锁,也没有机关,什么都没有,箱子里堆满了金银珠宝,很凌乱,她迷糊中曾说过,这箱子很脏。
她是个很特别的人,一直都是。
当她以杜么的身份出现时,李卒和他都防着她,因为知道她是细作。
当她以白桑的身份再现时,仍然如此,但他们却对她另眼相待,如果说跟容貌无关,那是不诚实,有关,但关系不大。
李卒更欣赏她的诚实。
记得那是一个雨夜,他像往常一样。倚在一品接对面的屋檐下,对面窗子里正是她跟李卒。
白衣胜雪的她跪坐在李卒身后,双手紧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那场景很好看,即便是在他这种不懂风情的人眼里也是赏心悦目。
就是这么一个场面,让他再也忘不掉。
她说他是个单纯的人,其实她自己也是。面对李卒那样的人,不能轻易放感情。这一点作为他的影子的他相当清楚。
他从小跟着李卒,了解他的喜好,更清楚他的报复,他有家族冤肠,有国仇家恨,更有满腹雄心,而且还是个贵族子弟,这忡人,不值得女子托付终身。
可她愿意。
作为影子。他需要她是话着的。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救她,他不想让她报答;甚至不想让她知道,因为知道得越多,他就做不成他们的影子。恩情也是累赘。尤其当对方是个不喜欢欠别人恩情的人时。
所以他最终才选择了离开,因为他不想让他们太在意他的存在。
如今,他自由了,可以自由地出入她的小屋,也可以远远地站在暗处,在他们毫无所觉时,继续做他们的影子,不用再顾忌任何人的感受。
其实这些年来,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们,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盛夏的傍晚,一个长得比女娃儿还漂亮的小男孩躬身趴在桅子花丛中,
翘首望向花丛间的灰影儿,童声童稚地问一句:“你是谁?”
他没答话,只是望着男孩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嘴角微翘。
“你是花神吗?”小男孩再问。
他仍旧只是笑。
“李谶,不要以为藏起来,我就会饶了你!”一道轻浅的女音自花丛外传来。
小男孩对着他这尊花神打个嘘。
“再不出来,我真的会放金蟒。”
小男孩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娘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放金蟒。
“还是不出来是吧?好,那今晚就等着吃狗肉吧!”
小男孩有些心惊,他娘不会伤害他,但对他以外的东西那就难说了。
“娘,皓雪是狼,不是狗!”小男孩举手投降的同时还忍不住纠正母亲的口误。
从花丛中爬出去后,便见一名白衣美妇正站在百花间,巧笑倩兮。
“你把玉儿的木马藏嘟儿了?”美妇询问。
“扔进柴房了。”小男孩摸摸脑门。
“梅姨临走时,你是怎么跟她保证的?再说玉儿叫你哥哥,你就是这么当哥哥的?”美妇蹲下身子,拍拍儿子身上的杂草。
“我才没有这么丑的妹妹。”小男孩嘟嘴。
“把手伸出来。”拍完儿子身上的草屑,美妇横眉。疼归疼,惩罚还是不能少的。
小男孩乖乖地擎起双掌。
啪啪啪—被母亲手中的竹板连打三下。
打完之后,母子俩手牵手出了后花园。
临到门口时,小男孩回身望一眼栀子花丛。
“怎么了?”美妇低头问他。
“我刚才看见花神了,蓝眼睛。”
美妇顿一下,也望向栀子花丛,随即莞尔:“下次再见到,记得跟他说声谢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的人喜欢光天化日,也有人喜欢暗处,只要活得开心,什么都无所谓。
晴朗的夜幕下,一座空寂的后花园,百花争艳,百虫争鸣,却空无一人。
这一幕降下了,不知下一幕又会如何开启。
灰影站在桑树枝头,看着……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