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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道:“您和南城的‘小辫王’宛八爷不都是翼长吗?”小影壁又道:“善扑营分左右两翼,东营在这附近的交道口南大街大佛寺内,丁营在丁四北小护国寺内。宛八爷在丁营执教,我在东营执教。”小影壁喝了一口茶,又说下去:“跤手称为布库,京人又叫扑户,分库分头、二、三、四等,第四等是候补三等布库,满语叫塔辛密。你师叔‘小银枪’何六最近就被授了头等布库。”张三听到这里,长吁了一口气,暗想:“原来‘小银枪’何六跟这里有瓜葛,何六一定藏在这儿了。
小影壁还在说着:“善扑营平时任京中守卫,御试武进士时充当执事。每年清帝照例去承德狩猎后,大宴少数民族功臣,在避暑山庄举办摔跤表演,并在宫中养心殿看摔跤,名为料皂。还于腊月二十九日在宫内储秀宫中过除夕,接福迎祥开宴请外客,这称为客皂。清帝及各王公还经常看本营与外客摔跤。皇宫对跤手规定,许赢不许输,比赛后根据成绩予以奖励。每年正月二十九日正在中南海紫光阁宴功臣时,也要有摔跤表演,并于此日为布库拔升等级。常胜的名跤手由清帝赐名为御布库……”少年问:“以前都有哪些名跤手呀?”“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乾隆、嘉庆年间有神跤、海秀二人,道光、咸丰年间有关文,同治年间有大祥子、周大惠、何五、于四虎、钩子李和倒跤虎等著名摔跤家。当今之世,有‘小辫王’宛八爷、‘小银枪’何六、二双子、陈七毛、德顺、纪四和蔡福子等……”少年笑着:“当然也有师父您啦!”
小影壁笑道:“友三,我考考你,当今都有哪些跤派?各流派有什么本事?”
少年想了想说道:“有以保定为中心的保定摔跤,以北京为中心的北京摔跤,以天津为中心的天津摔跤。保定摔跤擅长用撕、崩、通等方法摔倒对手,长于以小制大。北京摔跤继承了善扑营的遗风,因为是在满人中间开展,又称为满人摔跤。这种跤法是凭力量把对手摔倒,动作比保定摔跤缓慢,力量胜过技术。这种摔法的架势比保定摔跤的小,所以也称小架势,动作较为刚猛。‘鼻子李’李瑞东先生也精通此跤……”
小影壁又道:“友三,我交给你的跤术口诀记牢了吗?”少年点点头。“你背给我听听。”友三将头一偏,说道:“中国跤术顶天高,技艺精湛有高招。手眼身法皆严谨,打闪纫针速进招。声东击西不厌诈,速战速决争一毫。机智灵巧反应快,见景生情讲略韬。跤衣穿好带扎紧,两者对圆风格高。雄赳姿态威风凛,扣胸紧臂尻莫翘。遍身跤劲神贯注,手尖方能出好招。搭臂瞬间查动静,斗智摸脉试盾矛。撕捅$掖掀盖$,挣按锁扣推拉倒。抹$搀抄$捏$,支夹耘捧扳抖撩。掰$$送端托$,拧捞掐错豁攒掏。抬腿且绊手配合,动作一致要协调。腿部功夫最要紧,踢抽缠跪过盘撩。臂手腿脚须灵敏,决定胜负全凭腰。头似准星衡轻重,在此一甩始见跤。撮披$豁顶装捆,踢$揣耙拱崩刀。扇磨蹩管穿$错,勾打弹别切挡削。$拉拧杓靠肘躺,倒撒吸判搂涮捞。骑拢拍掀$柱咬,欺挤折摔掰垂掏。连环套绊无穷尽,满身决窍摸不着。心带松拢休入场,指甲剪秃利撕掏。撕皮掳肉双把拙,双踢乱踩不是跤。麻筋穴位岂能抠,反拿关节须停跤。最后输跤苑把攥,双合倒下尚搂腰。一倒一立多潇洒,竭力拉带友情高。各路合力成杠杆,一触即倒难躲逃。进攻后攻兼解破,刚柔相济软硬跤。粘连棉随似困虎,猛发力气出跪跤。睡狮亦有凶猛相,醒来舞爪伸懒腰。同天贯日跤术体,气甲申由练作桥。苦练方有超人艺,三九三伏汗水浇,倒下方知输啥跤。摔熟尚等磨杵功,持之以恒暮与朝。练功完毕须泄力,整理全身僵劲消。临阵不惧壮跤胆,气馁心慌两腿飘。一般跤绊须知晓,倒下方知输啥跤。使跤做到稳准脆。跤术还须细推敲。戒知更有强中手,学无止境要记宾。”少年一口气背完口诀,小影壁点头称赞,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沈友三跤舍背跤诀 小银枪茅厕失烟袋(2)
张三正在观望,就听小影壁在屋内笑道:“敢情是张三爷到了,进屋喝杯茶吧!”张三一听,不由颤了一下。
小影壁慌忙下炕道:“张三爷,哪阵香风把您给刮来了?”张三道:“‘小银枪’何六拿了我的烟袋。”小影壁道:“原来师弟又捅了漏子了。”“谁说捅漏子了?”话音未落,何六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张三见他换了一身黑布衫,背后背着那双小银枪,腰里别着的正是自己的烟袋。
张三正欲说话,何六对小影壁道:“师兄,方才张三口出狂言,说摔跤的打不过练拳的,什么宛八爷、小影壁,一个是饭桶,一个是粪勺!”小影壁一听,脸气得发颤儿,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少年在一旁道:“师父,我师叔一定是喝多了,人家都说宛八爷与张三爷最要好,他怎么能贬宛八爷呢?”何六道:“师兄,信不信由你,你瞧,人家这不找上门来了吗?”何六为何使这招激将法?原来他看斗不过张三,所以挑动师兄小景壁与张三斗艺,他知道小影壁性子暴,直性脾气,一激就起火。
小影壁登时变脸,说道:“张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都说你神出鬼没,身怀绝技,今日我倒要领教领教。”说着上前来抓张三,就要使小得合勒跤法。张三一闪身,小影壁抓了个空。张三道:“小影壁,都说你跤法变幻无穷,身如影壁,挡人有技,今日我也要观赏观赏,现在你就使功力。摔跤的讲究近身,近不了身使不开跤法,你要是能近我身,我就不在北京混了。”小影壁叫道:“你可不要食言。”说着使用“声东击西”法,用双手上下来抓张三,张三一闪身,不见了。小影壁左右瞧瞧,不见张三的影子。他来到屋外,只听屋内张三说话:“小影壁,我在这呢!”小影壁返回屋内,只见张三端着杯茶,盘腿坐在顶柜上,正笑呵呵喝茶呢。小影壁叫道:“你好自在。”说完,一脚踢去,张三一闪身,那脚踢在墙上,掉下几块墙皮。少年在一旁叫道:“师父,张三从窗户出去了。”小影壁来到院里,四下瞧瞧,并无张三的踪迹。小影壁走了两圈,叫道:“张三,你这酒篓子,又躲哪儿去喝去了!”这时,只见墙沿下有个酒篓子动了动,酒篓子里传出张三的声音:“小影壁,三爷在这磨牙呢,也不说给父们弄点好酒喝。”小影壁疾步跑过去,正要飞脚踢那酒篓,只见那酒篓腾的弹起,张三酒淋淋飞了出来,稳稳落到房上,笑道:“这酒没劲儿,地窑里可有好酒?”小影壁叫道:“咱们不带上房的,你有种就下房来!”张三连连点头,说:“好,好!”一抖身,飘然而下,又落到一排秃秃的向日葵杆儿上。小影壁暗暗叫好,上前又去抓他。张三又一抖身,又落到地上。
这时‘小银枪’何六跟了上来,叫道:“师兄,我来帮你。”说着,从东面来围张三,张三左突右冲,小影壁和何六还是抓不着他。小影壁对一旁瞧着出神的少年道:“友三,来,你也来围张三。”少年点点头,一招“燕子钻云”,窜起五尺多高,张三悄悄转身,没想被他扯下了一小块衣襟。张三暗暗叫道:“这小子好俊的功夫,真有出息。”此时,何六从东面也围了上来,张三想:长久下去英尺有疏漏,不如先去掉一位。于是旋风般转到何六身后,在他身上轻轻一掸。何六猛觉一麻,肚子疼痛,急欲大解,于是叫一声:“我要去茅厕……”握着裤子朝院后跑去。
张三见走了何六,胆子更壮,在小影壁和少年之间穿来穿去,穿梭间对少年格外提防。
却说何六来到院后一部分夹道内的茅厕,正解手间,忽觉屁股一凉,伸手去摸,见有块炭迹。正自惊疑,但听张三嘻嘻笑声:“何六爷,物归原主了,谢谢你孝敬爷们,帮助父们保存了一会儿烟袋。”说完不见了。何六急忙去摸腰间,张三的那杆长烟袋不见了。
何六从茅厕出来,急忘赶到院内,见小影壁和少年仍在追逐张三,暗暗赞道:“张三真是名不虚传。身手真快。
就在师徒三人追逐张三之时,只听院外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一个洪钟般的声音传来:“你们师徒大过年的中迷藏玩啊!”那人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两颗大眼睛宛若两盏灯笼,熠熠发光。
义和团北京显神威 克林德东单遭击毙(1)
张三一见,又惊又喜,叫道:“原来是宛八爷。”来人正是“小辫王”宛八爷宛顺。宛八爷喜道:“张三爷也在这儿,过年好呀!”张三道:“过年好,白天我还见你带徒弟在隆福寺献艺呢!”宛八爷笑着一摆手:“过年高兴,带着徒弟们玩一会儿,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张三把如何见到荣禄带人抢女、自己与李三荣府救人一事叙了一遍。小影壁听罢,一拍大腿:“哎呀,原来张三爷是抒张正义,快屋里坐。”一行人来到屋里,小影壁让少年给众人沏了茶。
坐定后,小影壁一捅何六的鼻子:“你怎么偷偷跑去给荣禄那老狗当保镖,也不给我招呼一声。”何六叹一口气:“我娘病了,卧炕不起,善扑营里的挣的那点银子不狗花的,没法子,打去年就到荣府里干点保镖的营生。”小影壁气得发抖道:“你给谁保镖不成,给那个恶贯满盈的老鬼当差,你要是再呆在荣府,就不要再来见我这个师兄。”宛八爷从怀里掏出一把银子,递到何六手里,说道:“做人就要做出个德性出来,别让人戳后脊梁骨!你先把这点银子收下,给大婶子买点可嘴的吃,明儿个我让徒弟给你再送银子去!是不是住在西裱褙胡同?”何六感激地点点头,收下银子。沉默了一会儿,何六说道:“明个一早我就到荣府去辞了差使。”宛八爷一扶何六的肩膀:“这就对了!咱们穷,也要穷出点志气来,不能做那为虎作伥的事儿!瞧人家姑娘有多惨,大过年,又结婚,本来双喜临门没到遭此大祸,险些为死人陪葬。”何六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深浅,既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不影壁恨恨道:“师弟,贫穷不能移啊!就是刀搁到脖子上,也不能低头!”
宛八爷把话荐儿岔开,聊了会儿过年逛庙会的事,然后又转到善扑营的事务上。张三望着少年,用手抚摸着他的秃脑壳,赞道:“好伶俐的孩子,我看这孩子也有出息。”小影壁露出笑容,看看少年,说道:“他家姓沉,是卖外伤药和大力丸的,他小名友三,家里穷得掉渣儿,没钱学艺。整日里从天桥赶到大佛寺看摔跤,我瞧这孩子机灵、实在,身子骨又棒,就收他做了徒弟。”说着,小影壁对沈友三道:“友三,给三爷表演一段。”!
沈友三站到张三面前,朝他恭恭敬敬作了一个揖,说道:“张三爷,徒儿班门弄斧了。”说完,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掉毛”,又稳稳地落在地上,众人齐声叫好,张三高兴地拍着沈友三的肩膀,啧啧称赞道:“是根栋梁之材,好好练,有出息。”小影壁道:“张三爷,你也露一手让徒儿瞧瞧,如何?”张三一摊手:“当着这么多高人,我怎么能显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