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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了他久已封存的感情。
“苗苗,对不起,前些年,我没拿到绿卡,不敢离开美国,这一等就是好几年。苗苗,现在该怎么弥补我的过错呢?”魏秀峰突然转变话题,对苗苗发动了爱情攻势。
“那还用弥补什么?忘了告诉你,我快要结婚了。如果你能在中国多待些日子,也许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尽管有些意外,苗苗还是镇定地淡淡拒绝。7 年时间里,她觉得自己已经把什么都考虑清楚了,那段小儿女情怀早已成为过去。尽管魏秀峰再三解释,希望再给他一次机会,苗苗还是不置可否。
回到家中,苗岩峰和韩玉娟已经得知魏秀峰的事情,关心地询问起女儿。
“没什么。人家是美国大公司的雇员,咱是练服装摊儿的,能谈什么。”苗苗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却忽然想起孙明建的话,“对了,爸,孙明建说他要转业到美国去,是真的吗?美国怎么就这么招人呢。”
“你没听错?”苗岩峰大吃一惊。
“错不了,是他亲口跟我说的,说是政治部已经和他谈话了。”
“乱谈琴,可凡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不行,我得找可凡问问。”苗岩峰恼怒地拨响了魏可凡的电话,命令他马上赶到办公室。
听出语气不善,魏可凡不敢怠慢,匆忙来到办公室,苗岩峰已经等候在那里,为他预备好了一场质问。
“你让孙明建转业了?”
“是啊,他的父母几次来信要求给他个转业名额,这也是照顾他的实际困难嘛。再说,现在还只是我个人的意见,还没报所党委。”
“可凡,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官僚这一套了!”苗岩峰痛心疾首。
“我从来也没有隐瞒过我的看法,我不同意孙明建的观点,这我在会上已经讲过了。你不是也不同意他的观点吗?”魏可凡振振有词,为自己辩解。
苗岩峰拍案而起:“不同意他的观点,就让他走人?”
“岩峰,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
“说句心里话,我不同意孙明建的看法,可是真的就是我们对了吗?小孙这个人有缺点,可是敢于坚持自己的观点,这在科学上是绝对必须的。这些年,我们当了领导,人云亦云,甚至阿谀奉承的人我们有些习以为常了,反倒不喜欢敢于直言的人了,是不是?”
“岩峰,你……我还不是为了工作吗。”魏可凡一时语塞。
“现在试验任务正紧张,我们正需要人哪。”
“试验的事儿,我已经安排好了,那个课题组长我想让组织科长先去代理一下。”
“说实话,我建议让孙明建当课题组长还仅仅是第一步,我还想把总工的位置让给他这样的年轻人,让他们去挑大梁,我去给他们当助手。”
“既然你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孙明建向领导机关建议,让你暂时离开科研领导位置……”
“我不相信!”魏可凡的话再次让苗岩峰震惊。
“我还能骗你吗,小孙这人是有点小聪明,可他太骄傲,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狂妄,年轻人不碰碰钉子,就不知道深浅……”
“不管怎么说,你不能让小孙走!”
两人不欢而散。
苗岩峰憋着两口闷气撇下魏可凡独自回家了。一进家门,韩玉娟就告诉他孙明建来过,说他已经向研究室请了假,想先回上海父母家,冷静地想一想,走时还郑重其事地留下了一封信。
办公室里魏可凡还在抽着闷烟,李干事看到灯光前来查探,见是魏可凡,交给他一封孙明建刚送来的信。
与此同时,苗岩峰也在灯下打开了孙明建的信。
苗工,还是让我这么叫您更亲切一点。从事军事科研工作伊始,我就一直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我对您有一种由衷的敬重之情。但是,有一种情况您是无法回避的,这就是您面临着知识老化和观念老化的问题,在人机关系问题上我们的争执仅仅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在当前以信息技术为核心的新技术浪潮中,知识更新的速度之快,使许多人实际上已经沦为新的文盲。
我们要论证中国的新一代坦克,不掌握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新知识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建议您暂时把新坦克的论证工作交给其他同志,去充充电……
看完信,苗岩峰立即拨通了宿舍电话,当得知孙明建于1 个小时前已经离开之后,马上向所里要车准备赶去机场。
没过几分钟,一辆桑塔纳开来,苗岩峰拉开车门,却意外地见到魏可凡坐在车里。
“你”
“快上车!现在到机场可能还来得及。”
轿车向机场疾驶而去。
苗岩峰从兜中拿出信递给魏可凡:“这封信,你也该好好看看。”
魏可凡也取出一封信:“我刚看过了孙明建给所党委的信……”
而此刻,孙明建正排在人群中,准备登机。
尽管轿车已经全力行驶,但还是晚了一步。苗岩峰和魏可凡看着窗外,目送着飞机滑出跑道冲向夜空,不胜懊恼。他们失望地转身,却意外发现孙明建就站在他们身后。
“苗总,我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孙明建摊开手掌,一块陈旧的秒表静静地躺着,体温犹热。
那是李安民的遗物,苗岩峰和魏可凡不禁百感交集。
经历了这次风波之后,苗岩峰决定接受孙明建的提议,重返校园,继续充电。
韩玉娟边给他收拾行李边唠叨:“岩峰,你这次进院校去学习,所里可有人说怪话呢。”
“说什么?又不是跑去要官,学习去还得罪谁了?”
“人家说你没几年干头了,还学什么?有那闲空儿,不如找关系,在退休前再争取解决点待遇。”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苗岩峰停住手,颇有兴致地听妻子怎么拆招。
“我啊,我说,我家老苗一辈子没有为个人的事儿找过领导。要退休怎么了?我看他临死可能还戴着眼镜看书呢?”韩玉娟惟妙惟肖地描述当时对话的神态,一脸得意。
“讲得好阵轻时候,我就说过,知我者,韩玉娟也。我的选择,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学习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你呀,别美了。你的身子骨可得自己留神。”
“我这老胳臂老腿的还能动。”
老两口难得有闲情逗嘴皮子,苗苗进来示意母亲到她房间,似乎要说点什么知心话。安顿好丈夫,韩玉娟来到女儿闺房,看见苗苗无精打采地和衣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怎么啦?累了?”见苗苗不吭声,母女连心,韩玉娟知道恐怕又和林绍雨有关,“和绍雨吵架了?”
苗苗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他骂我,还要动手!他那眼光根本不对,还非得让我听他的。”
韩玉娟轻轻抚摸着女儿的秀发,那柔软黑亮的一卷青丝昭示出的是那么灿烂的青春,就像自己年轻时一样。可现在,她的女儿都要嫁做人妻了!“苗苗,你们就要结婚了,有时候得让着一点丈夫。”
“就像您一辈子跟爸爸那样?妈,我可不想像您那样,委曲求全。”苗苗立刻反驳母亲的劝告,倔强地坚持自己的方式。
隔壁的卧室里,苗岩峰在黑暗里睁着眼睛,静静听着母女俩的对话。
“苗苗,你就要结婚了,跟妈说,你真的想好了吗?”韩玉娟不无担忧地凝视着女儿,对于她和林绍雨的这段姻缘,身为人母,韩玉娟始终有所保留。
母亲的疑问,让苗苗有点浮躁:“妈,您这是怎么啦?我不是早跟您说过了嘛。”
“妈不会干涉你的选择,妈只是……”
“妈,我知道您的心情。我反复想过,秀峰是我的初恋,但他给我的是失望,他爱美国胜过爱我。”提起魏家这个引以为做的儿子,苗苗神情间还是有种落寞,只是这份落寞已经被理性地控制在了思考下,“他为了拿到绿卡,可以这么多年不回来,连个音信都没有。回来就对我说一句:对不起,我是因为绿卡才等了这么多年。这么一句话,就想打发人。他就根本没有为我想过。他还是娶他的绿卡吧。”
“那孙明建呢?人家可是正牌大学毕业的。”尽管知道希望渺茫,韩玉娟还是试图再做一次努力。对于孙明建,她和丈夫都非常欣赏,如果女儿和他能够走到一起,无疑是个大团圆的结局。
苗苗断然否决:“小孙这人是不错,可我们俩的差距太大了。”
“当年我也只是中专毕业,而你爸是留苏的,我们这一辈子也不是过得很好吗?”韩玉娟并没有理解如今年轻人口中的“差距”二字,简单地误以为是自卑的代名词。
“妈,我和小孙不仅是知识多少的差距,更重要的是我们在生活观念上的差距。我在坦克面前是个文盲,可他到了歌厅,在服装店,就是个土老帽儿。”
“那些东西当不了正事的。”
“妈,我怎么跟您说呢,时尚也是一门学问,也是可以养活自己的行当,我知道您肯定不信。这就是代沟。”苗苗努力地给母亲讲解时代的新方向,然而这种观点显然无法取得韩玉娟的共识。不过韩玉娟尽管不能赞同女儿,还是宽容地停止了可能会激化的争辩,离开了她的卧室。
作为苗苗口中已经存在代沟的两辈人,虽然她们选择爱情的理由和方式并不相同,但是,她们都没有意识到,归根究底,选择怎样的爱人和婚姻,其实也就意味着选择了怎样的生活方式和人生方向,在这一点上,母亲和女儿,长辈和晚辈,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十八
卧室里的苗岩峰翻个身,盖好被子。韩玉娟和苗苗母女间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但是,他并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也不想去评论苗苗的观念是否正确。毕竟时代的变革带来的,不止是物质生活的富足充裕,随之变化的,还有更深层次更不易察觉的人生态度。即使他是孩子的长辈,经历过种种坎坷崎岖,大可以用过来人的身份教育孩子;然而,他逐渐认识到,年纪的增长也许会积累丰富的人生经验,但却未必就会引导他们走向真理。经验有时也会成为探索真理的绊脚石,过分仰赖经验所引发的错误和教训,在任何领域都不罕见。
孙明建给他带来的震动是前所未有的,看完那封信后,他想起了那年从英国参观回来后,和老院长杜延信发生分歧的往事。现在他和孙明建的分歧,使他第一次承认自己真的老了。这衰老,不仅仅是躯壳上的零件陈旧坏损,更重要的是,对于一个科研工作者来说,思想和知识上的陈旧老化和顽固守旧,将意味着创新精神的完结。这是可怕的,更是致命的。
这次决定重归校园,对他而言,也许将是几十年坦克研究生涯的又一次青春焕发。50多岁的青春!苗岩峰想着,自己不由得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魏可凡就赶来给苗岩峰送行。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下来,他是真心地佩服自己的老哥们儿。不说别的,就拿眼前的事情来说,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够舍得远离现在的生活和位置,跑到军校里重新开始学习和训练。单说面子问题,胡子都白了,却夹在一帮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年轻人中间,就够让人尴尬的。老苗更绝,根本就是和儿子苗小军去做同学。只听说有“上阵父子兵”,“上学父子兵”的稀罕事,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不过魏可凡清楚,苗岩峰再度求学绝非想要故弄玄虚,或是想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