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1982年,我军国防科工委正式成立。同年,国产新型坦克研制与定型试验也进入了关键时期。
1982年深秋的一个夜晚,火车戒备森严,探照灯来回转动,密切注视着各种突发情况,拖车待命等候。站台上有十几位军官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杜延信、苗岩峰、魏可凡、李安民、韩玉娟……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在等待什么,还是将要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发生?
这时一辆重型拖车缓缓地停靠进站,站台上的士兵麻利地蹬上平板车厢。除去拖车上的帆布外罩,崭新威严的坦克出现在人们面前。而站台另一端,以韩天柱为首的坦克厂的工程师们从客车车厢里下来,苗岩峰、韩玉娟等人迎上前去。
杜延信紧紧握住韩天柱的手:“韩总,你们辛苦啦!”
“辛苦还在后面呢,这次你们坦克研究所验收,该不会让我们过不去吧?”韩天柱故意开玩笑,引起众人的一片笑声。
“岩峰是这次验收的技术代表,技术问题他这个验车队长说了算。”杜延信忙说。
“可凡,听说你回研究室当政治协理员了?”韩天柱问。
“我这个协理员可算不上是什么官,我想给您走后门,签字都无效呢。”魏可凡在拿自己开玩笑。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厂的薛工程师,薛丽。去年硕士毕业,刚分到厂里的。”
薛而落落大方地和大家—一握手,虽然白皙端庄的面庞上始终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可她给人的感觉总仿佛在千里之外,独立而落寞。
“韩总,您和玉娟先回家,这里交给我们。”魏可凡建议。
“那好,岩峰,你在这单子上签个字,样车全部完好,按时移交。”韩天柱故意把单子递给女婿,试探他的反应。
“签字?那我还得先检查检查。”苗岩峰可不马虎,见招拆招,交锋第一个回合就不失水准。
倒是一旁的韩玉娼没回过味来说:“你还信不过爸爸吗?”
“爸,您说呢?”苗岩峰轻轻一卸,就把难题转给了岳父。第二回合占了上风。
身经百战的韩天柱自然明白双方此刻的位置和身份,微微一笑回答:“玉娟呀,你带着孩子先回去,我和岩峰检查车辆,正式移交。”
“爸,那就对不起您了。”苗岩峰得理不让人。
韩天柱欣赏地看着女婿:“什么对不起,这么办事才像个科研人员。你带来的人呢?”
李安民带领验收人员应声报道。
“小李子,又是你!”韩天柱见是当年珍宝岛共事的旧相识喜上眉梢。
“还小李子呢?您瞧,我都有白头发啦。不过还在苗工手下当试验员。”
“这次,你可是我的检查官,能不能过关,可就看你们的了。”韩天柱笑言。
李安民干脆利落地回答:“韩总,请您老放心,我保证不会手下留情。请您下令,现在打开舱盖。”
“薛丽,打开舱盖,请他们验收。”
薛丽身手矫捷地登上坦克,配合验收工作。她的干脆麻利立刻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又是个精明痛快人!”李安民赞叹道。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妻子高萍萍。当年两人好上,也都是冲着一个痛快脾气,她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女人呀!对了,照理说她从老家来,现在就快到长途车站了,怎么办?李安民心里盘算着,看见准备回家的韩玉娟,心里有了主意。
验收工作一直忙碌到半夜才圆满结束,当大家从车站回到苗岩峰家时,韩玉娟和高萍萍可算是盼出了头。
见到李安民的妻子,苗岩峰颇觉意外,惊讶道:“小高来了?刚来就让你坐了冷板凳,对不住你呀。”
“苗工,你说到哪儿去了。玉娟嫂子从车站把我接来,就一直陪着我呢。”小高是个爽利实在人,根本没把李安民没能去接她放在心上,看见李安民,她的眼睛里透出的全是满满的笑意。
“这是小高吧?”杜延信还没见过高萍萍,倒不是李安民藏得严实,而是她只有一年一次的探亲,总是来去匆匆,所以至今仍未见过丈夫的领导。李安民见到自己的媳妇,反倒不知道说啥好,光是傻笑,见社延信问,赶紧介绍。
这时韩玉娟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走进来,招呼大家吃饭。坐到了饭桌上,这群“坦克人”还是忍不住谈论起他们的坦克。
“韩老,这次你是厂方代表,岩峰是验车队长,你们爷俩可是打擂台了。”杜延信笑眯眯地说“老杜,这是你的主意吧?”韩天柱一推眼镜回问。
“我提的建议,党委集体讨论通过。要不怎能看到你们爷俩过招呢!”
“我就想到是你的主意。岩峰参加过59式和62式坦克的研制工作,让他这个内行验收,想蒙混过关不容易。”
“明天你看看岩峰他们搞的验收方案,疲劳试验、精度试验、战场模拟试验……大大小小几千项,别说人,就是坦克那铁家伙也得掉层皮。”
闻听此言,苗岩峰赶紧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给岳父解释:“我们争取尽量加快试验速度,现在部队等着要新车呢,战士们等得嗷嗷叫。”
“第二代坦克设计出来这么多年了,就是一直没有试验定型,光有样车,不能投产,装备进不了部队,一切都还是纸上谈兵。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样车存在的问题不少,从试验到定型和改进,也是和部队的需要接轨,我们决心尽早通过试验定型工作,过两天厂里派来一批技术人员,你们查出什么问题,能现场改的就现场改,现场改不了的回厂里改,直到符合部队的要求。”韩天柱意气盎然,豪气不减当年。
杜延信一举杯提议:“咱们都是一条心,就是把合格的坦克交到部队手里。来,干它一杯!”
韩天柱举起杯,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酒泼洒了一身。
“爸,您这老毛病有好几年了,这回到北京,抽空到医院检查检查吧。”韩玉娟边给他捶背边催促。
韩天柱缓过一口气,又满不在乎地说:“没啥,这是自然规律,人一过ho岁,这身子骨就是一年不如一年。”
“老韩,咱俩同岁。”杜延信有些感慨道。
岁月不饶人,看到韩天柱方才的样子,他意识到自己其实也老了。尽管是自认为有颗年轻的心,可是岁月沧桑却做不得假。“要不是‘文化大革命’耽误了他们年轻人,咱们也该退了,现在咱们还得努把劲儿,把这最后一班岗站好。”
“是啊,现在不搏更待何时?将来胳膊腿硬了,想干也干不成了。”杜延信的话让韩天柱产生共鸣。时光流逝驱使着自己不断往前赶,希望能够多抢回点被浩劫浪费的时光。明知自己的身体经常感到不适,可还是舍不得跑趟医院。
此刻的李安民最当紧的任务是给自己和媳妇安置出一个睡觉的窝,研究所办公室成了惟一的地方。从苗家出来,他就带着高萍萍直奔办公室。
李安民一边拼凑办公桌打铺盖,一边问:“怎么不说话,嫌我没去接你呀?”
高萍萍收拾着行李,半晌才回话:“安民,几次来队我们都是睡办公桌,白天没处待只能四处转悠,连个窝都没有。”
“现在所里人多住房少,最近坦克工厂来了不少人,连招待所都住得满满的,所以又得委屈你了。”
“委屈,委屈,每次都是这句话。”高萍萍闷闷不乐地把外衣摔到办公椅上。
“对了,所里明年就要盖单元楼了。”李安民忙解释道。
“真的?”
“骗你干吗,分房打分,我的分儿不低,分个两居室没问题,然后就给你办随军,咱俩也该要个孩子啦。”
“你还知道要孩子?我还以为你就知道坦克呢!”她用指头捅捅丈夫的脑门,笑逐颜开。
李安民必恭必敬地一伸手:“夫人请上桌!”高萍萍被逗得开心地笑起来。
桌前的小台灯灭了,久别的夫妻钻进简陋的小世界,甜蜜地拥抱在一起。
李安民搂住妻子温暖柔软的身体,陷入深深的幸福之中……
寂静的走廊里突然传来钥匙的碰撞声,办公室的门锁被打开了,李安民从床上一跃而起,推门而进的小战士和高萍萍同时发出惊叫。小战士从没遇到过这种场面,拎着拖把和水桶愣在了原地。
“今天晚上不用打扫了。”李安民说。
“那,那,你……你们忙吧!”小战士磕磕巴巴地边说边仓惶逃窜。
用被子蒙着头的高萍萍,再也无法忍受,她猛地起身穿衣:“我明天早上就回去!我在这儿算什么?我们结婚几年了?还得偷偷摸摸,这算什么呀!”
“算了,别生气了,人家也不知道咱们在这儿呀。”
“生气?生气我也犯不着跟人家生气。你这么大的人链一间房子都没有,有什么资格成家?你说呀,你平时不是特能说吗,现在怎么一个字都不说了?”
“萍萍,你冷静些,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明年分房子?说分了房子给我办随军?这话说了几年了,我一等再等,等了这么多年……”高萍萍转过身,委屈地抽泣起来。
“好……要走都走!我明天就打转业报告,跟你一块儿走!”说着,李安民抱头蹲在地上。
“你真会跟我走吗?……我知道,你的魂都让坦克牵走了。即使你真的跟我走了,保准没过两天又闹着回来,你离不开坦克,这我比谁都清楚,还是让我走吧。”高萍萍慢慢平静了许多,眼泪夺眶而出,强忍悲痛地说:“咱们离婚吧!”
李安民抬头望着高萍萍,一时没有回过神。“什么?”他腾地站起来,想要喊,可是却又突然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这些年也真的委屈你了,如果离开我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高萍萍猛地扑进李安民的怀中:“安民!我不离开你,我们再忍几年,总有一天我们什么都会有的……”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新型坦克的定型测试刚刚展开,就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中午苗岩峰钻进李安民在早晨调试完毕的坦克内,发现本该是零误差的瞄准镜密位有偏差,而哨兵的记录却显示,李安民测试后没有人进过坦克。到底是谁偷偷动了密位?他的意图何在?苗岩峰和李安民感到了某种蹊跷。
暮日黄昏,金色余晖斜斜地拖长了尾巴,慵懒地等待着日落夕沉。
李安民和苗岩峰再度进入那辆出现问题的坦克,却发现密位又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会不会有谁跟他们捣乱?李安民首先就想到了坦克厂的女工程师薛丽。因为早晨是她和自己一同对这辆坦克进行的测试和较炮,而且从身份上来说,她毕竟是生产方的人员,夸张点来说,他们现在属于两个阵营。
但是这始终还是没有证据的胡思乱想,妄加猜测。况且,如果是她偷偷动过密位,理由和动机又是什么?她又是怎么瞒天过海地进入到坦克里的?要知道,自从早晨较过炮以后,李安民就已经下令,凡进坦克者必须出示证件,留下记录。中午发现密位奇怪地有了变化后,苗岩峰更是命令哨兵,只有他和李安民才能进入这辆坦克。
为了弄清楚真相,苗岩峰和李安民决定晚上埋伏到坦克旁的一片小树林中,等待真凶的出现。他们在树林里睁大眼睛守了一夜,并没有任何收获。如果说有,那就是一身被蚊虫叮咬的疙瘩和满嘴用来提神的青草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