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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琛蓦地抓住她的衣袖,也是手足冰冷:“我父亲呢?后来我父亲怎样?”
“两年前,你父亲无缘无故从墙上摔了下来,死了。”她悲哀地看着他。
蒋琛瘫坐在墙角,郑懿真的话就像一滴滴毒药,慢慢沉淀,渗进他的骨髓,又弥漫到全身,开始似火似焰燃烧起来。
“那个私生女,是不是沈休休?”他心中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怨恨。
“是的,她夺走了你父亲对你的思念与爱,如今她又成为沈不遇手中的一个棋子。她已经占据了三皇子的心,他在梦里还在叫着她的名字!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他娶了我,纯粹是意气用事!他怎么待我的,你也看到了。我真蠢!真傻!如今沈休休快嫁人了,两人还勾勾搭搭的。等他回来,说不定他休了我,娶了她,往后这皇后的位置也是她的了!”
“娘娘……”蒋琛突然将自己的仇恨放在一边,他开始替懿真着想了。
他问:“怎么办?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郑懿真似才镇定下来,道:“不是没有办法,你只要替我,也替你去办一件事。”
……
暗淡的屋子里,郑懿真的眸间宛若含了水银,熠熠流转。
风凉霜冷天,蒋琛无端地感到胸闷得慌,额角反而渗出了细汗,心脏扑通地跳个飞快。
待他站在院子里,远远地望着懿真走在回去的青石路上,他的眼皮开始跳动起来,郑懿真的身影逐渐模糊了。
叁
这天是休休出嫁的日子。
因休休的坚持,就没有了采纳、送婚书等烦杂的礼数,只在下聘的时候,天际送了一枚百炼水晶针作为信物。休休启开女红匣,取线贯针,织了连理结回赠。
天际抚摸连理结,这个时候还在恍惚,感觉不像是真实的。接着,他道出心里的疙瘩:“说好去年年底娶你,你父亲—沈大人插手,不得已改到开春,真怕又变了。”
休休安慰道:“无论怎样,我是你的人。”
丝丝缕缕的锦带,表示两人绵绵的思恋和万千情愫,这是出嫁女子必须做的。天际如获至宝,欣喜道:“不舍心怀,情用牢结。休休,你可知我心意?”
休休浅浅一笑,吟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际轻叹一声,揽住了她。
结婚之事,休休思前想后,并未去信告诉母亲曹桂枝。一者,沈不遇是不会让曹桂枝出现在沈家的,生怕她做出节外生枝的事。二者,曹桂枝心往高处攀,向来瞧不起倪秀娥一家,若是知道天际娶了休休,定会前来闹腾。
干脆等到结婚后,休休和天际一同前去孟俣县补办,双双跪拜在母亲面前,母亲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沈家嫁女,所有的嫁妆都是柳茹兰添置的。
萧岿兵马受挫,加上陈国暴雪,不能按时完胜而归。沈不遇倒是无所顾忌了,派人将书信直接送到兵营大帐。算算时辰应该到了萧岿手里,可到结婚那日还不见动静,他心里既着急又无奈。
婚事沈不遇并未过问一句,父女俩视同陌路人。
“天意如此了。”他暗中泄气道。
大清早,沈府响起连绵的鞭炮声。
柳茹兰早早地进了萏辛院,为休休梳头戴冠,燕喜在一旁服侍。
头戴花冠,耳饰小丁香,鬓后插了玳瑁簪,腰系美玉缀着的罗缨,大红广袖合欢襦,一个美丽鲜活的新娘子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日子真快,说嫁人,转眼就真的嫁了。”柳茹兰端详片刻,叹道,“燕喜,你陪嫁过去,好好伺候小姐。”
“是,夫人。”
柳茹兰禁不住流下了伤感的眼泪,将红头巾给休休披盖上了。
冷风细细中,休休在燕喜的搀扶下,下了沈府的台阶。天际一身大红新郎喜服,站在马车旁,打帘,搀了休休上去。
又是一阵鞭炮声。
府门口只站着柳茹兰和翠红,她们目送迎亲队伍远去。
辚辚马车声一直传到晗园,园里的人似乎等急了,车未到,已是鞭炮齐鸣,乐工吹起了唢呐。
婚礼简朴,天际的三位姐姐也没赶来。幸好沈家小少爷欣杨,还有刑部的几位同僚有来参加。特别是大皇子萧韶的出现,让所有的人惊讶不已。萧韶还赐了火凤衔珠灯一盏,琉璃盏、镂金偏提壶各一件,却尘锦褥子一条。真的是光彩四溢,蓬荜生辉。
萧韶本性随和,又是爱玩之人,渐渐地,众人也是不拘礼节,谈笑风生,场面倒是热闹。
喜娘将打了同心结的红绦交给这对新人,在众人的哄闹声中,天际牵引着休休进了喜堂。
先给端坐在正位的倪秀娥磕跪敬茶。倪秀娥欢喜地接了,轻呷一口,将红包放在龙凤盘上。
“龙凤呈祥屏始开,良缘夙缔喜和谐,鸳鸯交颈人成对,佳偶天成幸福来。”
主持念礼赋,一爵酒,一盘馔,夫妻共饮了合卺酒。喝赞声声起,二人拜了天地,休休在燕喜的搀扶下,进了洞房。
正厅已摆好酒席,萧韶坐于主宾位,谦让中众人纷纷落座,觥筹交错,笑声连连。
这时天色已晚,明灯已挂起,盏盏如晚霞,映红了在场所有人的脸。萧韶兴致勃勃,站起来高声嚷道:“诸位,新郎新娘既已拜了天地,咱们也不要落了俗套,一起去闹闹洞房如何?”
应者如云。
天际因被众人灌了几杯,脸色通红,脑子却清爽,笑道:“大皇子要去,谁敢拦您?小的先跟里面打声招呼。”
萧韶嘻嘻哈哈玩笑道:“是不是心疼了?”
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笑闹间,倪秀娥借着添酒递菜,悄然走近天际,朝儿子耳语道:“你先陪大皇子他们,娘去洞房看看,省得休休受惊吓。”
天际连忙点头。倪秀娥含笑而去。
不大工夫,正厅里的人都闹到厅外。在萧韶的怂恿之下,众人推搡着天际向洞房走,有人眼尖,突然叫:“墙上有人!”
青墙上窜过一道黑影,一瞬间众人停止说笑,定了定神,有轻微的猫叫声响起,声音已经在墙外了。
众人都以为昏眩,相互取笑起来。
通往洞房的小道只有一盏琉璃纱灯摇晃着,倪秀娥面色惨白地匆匆而来,顾不得避讳,几乎是扑到天际面前,颤抖着声音道:“天际,不好了!休休不见了!燕喜她……”
天际面色大变,大声问:“休休怎么不见了?”
“你们快去看看,燕喜被刺了……”倪秀娥哭着结结巴巴道。
众人闻言一时惊愕住了,半晌以后,欣杨大叫一声“燕喜”,率先跑向洞房。其余的人酒都醒了,紧跟着蜂拥而去。
重重红烛下,洞房内没有新娘的影子,燕喜半靠在床榻下呻吟着,下腹衣袍一摊触目惊心的红。
欣杨扶住燕喜,燕喜痛苦地“哎哟”一声,断断续续道:“奴婢本来伺候得好好的……后来小姐说是有点饿了,吩咐奴婢出来盛点夜膳进去……就这一会儿工夫,等奴婢进去,小姐就不见了。奴婢屋前屋后到处找,撞见一个蒙面人,那人二话不说就……”
众人面面相觑,急问:“可认得刺客?”
燕喜痛得满头大汗,摇摇头,已经说不下去了。
欣杨抱起燕喜便往外面冲。萧韶吩咐内侍赶快备车,将燕喜送去宰相府,又派人快马加鞭请御医。
倪秀娥急得团团转,跺脚道:“休休怕是被哪个强人掳掠去了!那人怕燕喜认出他,便想要她性命。”
有人提醒道:“看伤情并未触及要害。倒是新娘子不见踪影,生死未卜。赶快找去,抓住强人要紧!”
天际起初傻愣着不说话,这时如梦方醒,顾不得和众人打招呼便跑出洞房。萧韶也镇定下来,环视四周道:“或许休休在花园的什么地方。夜黑不安全,大家都去找找。”
众人称诺,分头找去。
倪秀娥提着灯笼站在房外,等了半天,方见寻找的人一个个回来了。晗园并不大,大家搜遍了角角落落,丝毫不见新娘子的踪迹。喝喜酒的人里面有刑部的,便想带几名捕役满城搜寻,倪秀娥虽是心急如焚,却也顾及面子,谨慎道:“可也不要大张声势,毕竟我家娶媳妇,说出去不好听。”
萧韶安慰说:“这是自然。我也派人出去打听。”
这时候天际恹恹地回来,坐在椅子上,埋首喘着气。倪秀娥再三问他,他勉力抬起头,低声道:“后门开着,一定是熟人将休休带走的。”
倪秀娥闻言吃了一惊,萧韶也被搞糊涂了,只说:“谁想带走她呢?沈大人?可也不像。”
夜风阵阵之后,四处都是可怕的沉寂。红烛已经燃尽,淌了一槽的烛油。几人紧张又焦急地等着消息。在这干冷的夜里,黑暗笼罩这个小院子,连唯一的百合香也消散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似有响动,原来是萧韶的内侍回来了。萧韶站在院门外,和内侍悄声嘀咕着什么。天际不由自主地跨下台阶,大步朝外走。
一脸担忧的倪秀娥放下念珠,声音瑟瑟轻颤:“天际……”
天际回头,并未止步,佯装轻松道:“娘,您等着。大皇子必有好消息告诉我。”
院门外,萧韶看四下无人,悄然告诉天际道:“三弟回来了。杨坚带人正在四处找他。”
天际冷笑了一声,双目睚眦,似有血腥沉淀:“大庭广众之下抢人,猜都猜得到是谁。房里整齐,连红烛还在烧,丝毫没有打斗的迹象,想必休休是自愿走的。”
萧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这就是了,出征前一日,我曾说起休休要嫁人的事,三弟差点要把我给吃了,疯一样就跑。这对冤家,时好时坏的,也不知道搞的什么事!”
“这事不要让我娘知道。就说是都城劫匪所为,只是讹些钱财,明天就放人。”天际咬住唇,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沉重。
看天际这般样子,萧韶叫苦不迭,道:“真是作孽。我今日坏就坏在没有喝醉酒,不然什么都不用伤脑筋了。你和休休都已经拜天地了,还搞成这样,这存心让你难堪是不是?三弟可真是的,好好的仗不打,跑来江陵干什么?”
“我就知道,这亲成不了。沈不遇不会轻易让步,现在连休休也……”
天际朝天一声嗟叹,颤抖的语音里,带着些微的脆弱和绝望。
窗外的景致在月白风清的浸润下,显出触目惊心的凄凉。内殿里半明半暗,鸾金炷台上只燃着一株红烛,烛光浮浮沉沉。白玉香炉丝丝缕缕绕着白烟,花几上那盆郁芊的建兰,还在开着莹白皎洁的花。那样清洌的花香下,萧岿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休休,仿佛一只被惹怒的虎豹,随时就会扑过去攥取她的心肺,不容她逃避。
眼前的景象熟悉又不真切,休休脑子清爽了些许。她知道,此时她在萧岿的行宫里。
究竟是怎样被掳掠而来,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透过轻薄的红头盖,萧岿突然出现在面前。就在一刹那,她觉得脑子里无数声音轰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片空白。
殿内就他们两人,异常安静,静到可以听到萧岿沉重的呼吸声。那眸子,犹如两簇灼灼燃烧的火苗。他缓缓开口,声音有几分僵硬。
“沈休休,为什么这样待我?我要你等,你却连这点日子都等不住!”
休休狠了心,一字一顿回答道:“我无意等待。如今我已经和天际哥拜过天地,便是他的人了。你让我回去吧。”
“拜了天地又如何?我不在乎。如果我说你跟我走,你是愿意的,对不对?”
萧岿颀长的影子慢慢移近,几乎遮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那近在咫尺极为英俊的眉眼,此时深深地看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