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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岿说时扬起眉头,带着一点点的生气,一点点的委屈,一点点的嘲讽,连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空气中顿时起了战栗,休休缓了神,无所谓地笑了笑:“没怎么……我乐意这样。”
萧岿问道:“是因为沈不遇逼你嫁人?”
休休心里跳了跳,随口回答:“不是。”
“那天为什么爽约?”他仍旧锲而不舍地追问。
“我不想见任何人。”
这本来是口不对心的话,休休是心里慌乱才敷衍萧岿。说到最后几乎不敢正视他的眼,微偏过头,竟显出了意外的娇弱。
萧岿露出了孩子样天真的笑意。他伸手抓住休休的手腕,将她带到一侧,端详着她的面容,仍旧只是微笑。
大哥一定是在骗他。他的鲁莽闯入,差点惊吓着她了。
休休攥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他就站在她面前,闪着晶亮的眼睛,温润的气息夹着急促的呼吸声,拂过她的面颊。她掩饰住心荡神摇,只是淡淡一句:“你来干什么?”
“想起来真可笑,大哥说你要嫁人,我就跑过来了。这家伙尽骗人,回去好好收拾他。”萧岿感到有点难为情,牵了牵嘴角,笑道,“不管怎样,你离开沈不遇,我很高兴。”
她的眼光迅速在他面前掠过,一潋潮红映在面颊上,清亮的波光在眸中流转盈动,随即低下头去。
他的唇边立时浮起开怀自得的笑。他是那么的自信,她怎么可能轻易就嫁人呢?
“我离开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认真道。
她无力敷衍,眼眸已抬起,清凉而平静,不闪不避地直视着他:“离开沈不遇,只是因为我要嫁人,仅此而已。”
萧岿僵了一下,摇头,他的思路有点紊乱,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她的肩胛:“是不是别人在逼你?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对付他的。”
“三殿下!”
顾不得肩胛酸麻的疼,休休满面肃然,低喊道:“谁都没逼我,是我心甘情愿的。”
“为什么?”萧岿皱眉。他又问为什么了。
“不为什么,我想嫁人,天际哥对我很好。”休休咬紧牙关道。
“天际哥?他是谁?我怎么不知道?”萧岿横了眉,冲口道,“他敢碰你?我是皇子,我不会让别人动你的!”
闻言,休休气结,也提高了声调:“我求求你,别来烦我好不好?”
萧岿变了脸色,用受伤的语气追问她:“我烦你了吗?我哪里说错了?我萧岿堂堂一名皇子,放下尊严来找你,难道你还不懂吗?我又能怎么办?大半年了,朝野待决之事一团乱麻,当真奈何!我没有推心置腹的人,可心里……始终有你。”
明明是动人肺腑的一番话,因为心急,变成质问的味道。休休哆嗦着,听得胸口剧烈起伏,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忽然觉得腰上一紧,整个人跌进萧岿的怀里。
萧岿抱紧休休,靠近她的后颈,深吸了口气,才道:“那日约你,是想告诉你,我要出兵远征。国有积难,我萧岿只有深植朝野的根基,日后才能荡荡然治国理政。目下聚合兵力联合北周伐陈最要紧,否则连个梁朝皇子也做不好了。”
休休懵懵懂懂地听着,心里充满了迷惘。竹林处传来马蹄声,有侍卫在外面禀告急务。萧岿立刻松开了她,口吻仍旧霸道,略带三分倨傲:“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萧岿,谁也比不过我。我连沈不遇都不怕,还怕别人?叫你不许嫁人,就是不许!等着我,我会让你看到全新的萧岿!”
他再度自信满满地一笑,手指从她的唇边划过,不深不浅,恰是一抹勾人的弧度。休休一个恍惚,风送院墙,马蹄声骤雨般隐去。
这个人如风而至,留下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不及她斟酌,又如风而去。
他的声音犹如乱麻交织在休休耳边。她的思绪渐渐凝滞,整个身子也凝滞了一般。
天际策马缓行。
两位宫廷侍卫模样的骑兵,正守护着一匹青白色的御骑迎面而来,他急忙勒紧马缰躲闪一旁。
御骑上的人一身枣红,五官精致得晃人眼目,神情也是冷傲无人。此时他转眼瞥向天际,嘴角弯起一抹轻蔑,含着隐约笑意,不过是刹那的停留,又转向前方。
他并不认识天际,天际却知道那是谁了。
两人就这样擦掠而过。
马蹄声声慢,天际的脸上浮起酸涩讥诮的冷笑。
休休并未料及天际会在天黑之前进入竹院,以为他有急事,便捧上一碗热茶,望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天际站在休休面前,眼光落定在她的脸上,心潮澎湃。
她是真的心甘情愿想嫁给我吗?他使劲地想。
休休被天际认真的模样逗乐了,哧的一声笑起来:“你跑来就是这样看我?”
“有人来过吗?”天际突然问。
胸口不安分地紧缩一下,休休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语调出奇的平静:“没有,今天就我一个人。”
她的本意是不想引起天际的误会。从今后,她会是天际的妻子。萧岿的出现好像只是迷糊中的一个梦,她一定要从半梦半醒中脱身,而不是理顺不清地乱下去。
天际也是心乱如麻。沈不遇的话还萦绕在他耳边,偏偏半路上遇到了萧岿。他是相信休休的,可又不得不无端起疑。他的心无法安定,凝视着面前的女子,眸子里蹿起燃烧的光芒。
她的肌理是细腻的,如朝霞映雪,双眼顾盼生辉,撩人心怀。那句所谓的“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就是描述这样的女子吧?
这张桃花般的脸,这双澄澈见底的眼眸。
他等了她多少年了,他相信终有一天她是属于他的。
“天际哥,干吗傻呆呆地看着我?”休休声音柔和地道。
天际的神色缓了一下,迟疑地,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胸前。她的身上芳香袭人,双瞳如剪水,他朝着她的唇片低下头去。他的呼吸,带着温润的气息扫过休休的脸颊,她下意识地稍转过脸去,天际的唇片只是在她那里轻轻划过。
他的脸上瞬间映显了一抹受伤的表情。
“你是愿意嫁给我的,是不是?”他的声音沉沉的。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上掠过一丝慌乱,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肘袖:“是的,天际哥。”
“那刚才我只想亲你一下,你为什么躲开了?”
她的双颊涂了嫣红,嗫嚅道:“总怕被别人看见。感觉燕喜在这里,她会笑我们的。”
他的脸色如雨后初霁,有了晴暖:“你不要骗我,我怕会失去你。”
她微笑,温柔地看着他,嘴角泛起一丝坚定,微合了一下眼睛,朝他点了头。
他放心了,她会是他的。他的心跳如欢快的溪流,发出淙淙的声响,肆意地向周围荡漾开去。他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她,再次低头,这回她再也没有躲避他了。
“我刚才,去见了你—沈大人。”他的话语也轻松起来。
休休倒一惊:“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他无非要我放弃娶你。”
“他向来老奸巨猾,想拆散我们。你放心,我会直接跟他说,事到如今,他休想再来搅和!”休休愤恨地道。
天际彻底放了心,先前的不快烟消云散。和休休聊了会儿,他看时辰不早,怕娘惦记,便依依告别而去。
没想到第二天晌午,衙内有人找他。出得府门,阳光下威风凛凛站着两名束刀骑兵。
“你就是储天际?”
天际认得二人正是昨天护送萧岿的宫廷侍卫,心中不禁有一部分收紧,暗暗朝同事挤了挤眼,施礼道:“正是在下。”
“跟我们走一趟。”
侍卫森冷的话语好似风刀,不可抑制地泛着血腥味。天际惊悸莫名,提起精神,朝同事草草一揖,不情愿地随着侍卫去了。
相府书房里,沈不遇听了福叔的陈述,兴奋得拍案而起。
“萧岿又去见了休休?太好了!不管怎样,这是好事,该让他知道点痛痒。如此一来,天际这小子想娶休休也难了。”
“可是,三殿下马上就要出兵起程了……”
“他就是在打仗,我也要放出风去,休让别人娶走休休!”
正兴奋间,下人进来禀告,小姐要面见老爷。
“她到底想着进这个家门了。”
沈不遇眸光一亮,递了个眼色给福叔,自己好整以暇地坐着等休休。
休休疾步快走,很快迈上通往书房的台阶。
极目四望,暮秋中花萎叶黄,梧桐红叶堕纷纷。红墙青瓦的楼阁亭榭掩映在瑟瑟的簇柳烟树下,眼中的相府从来没有如此萧条过。心中萌生了阵阵恼人的情绪,她不觉加快了脚步。
沈不遇装作无事般坐在榻上,看到她盈盈飘动的身影,不由坐直了身。
父女俩直面以对,气氛竟似惊涛拍岸般紧张。
休休傲立在沈不遇面前,双目冷冷地盯住他,声音冰凉凉的:“昨日你唤天际哥,跟他说了些什么?”
沈不遇一愣,随即耸了耸肩,露出滑稽可笑的神情,道:“我还能跟他说什么?无非一些授业传道之言。你也知道,天际年轻又不谙世故,为父也想开导开导他。”
“就这些吗?”她挑了眉。
他看她这副态度,心生不悦,但还是点了头。
“你这人真假。”她收了眼。
她不会相信他的。
“你这是什么话?”他气恼,瞪大了眼,声音沉沉的,“你以为我会插手阻止?”
“是的!是的!”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叫嚷道:“不管你说了什么,我和天际哥的事,我绝对不会让你插手的!”
以前她是幼稚,任他摆布,结果落了个伤神落魄的地步。她的命运她自己会掌握的,只要能够速速离开不想见的人。
她的眼中顷刻噙了泪水,喉咙似是哽住:“以前我们好好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要是你不出现该有多好……”
他愣住了,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她:“你这样不好吗?你不用再过苦日子,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好!不好!”她不停地摇头,双手撑住了案几,第一次在他面前流了泪,“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求你能让我们平平安安地过下去。”
他似是动容,声音不禁柔和:“你母亲是盼着想进这个家门的。”
“我不要,真的不要。”她的眼中透着悲凉,“她什么都没得到,永远也得不到。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要的好。”
开满栀子花的院子,狭狭长长的弄堂,天际家门楣上挂着的涂铜铃铛,提着工具满面慈爱的爹……
她已失去太多太多了,包括那份童真,还有,那颗心。她还能找到吗?即使找着了,还能拾回去吗?
“休休,我毕竟是你亲生父亲。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你好。”他再次苦口婆心道。
她固执地摇了摇头。
两人沉默着。起风了,一落残晖斜射进来,夹杂着扶疏的树影,斑驳地隐射到他们身上,支离破碎。
守卫的闯入打破了彼此的沉闷。沈不遇扬起了眉,问:“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守卫跪地禀道:“回老爷、小姐,储大人像是被三皇子的人掳去了。”
两人同时大吃一惊。沈不遇问道:“怎么回事?”
“是储大人衙内的同事转告的。三皇子的人还留话,人只是借走而已,不久便完璧归赵。”
闻言,沈不遇故作纳闷道:“这萧岿,演的是哪一出啊?
休休惨白了脸,连嘴唇也开始发抖了:“这个人真是疯了。”
她扫了沈不遇一眼,也不说话,跟着守卫跑了出去。
沈不遇负手站在门外,美滋滋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