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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的人马顿时溃不成军。
“喂,我说那边那位大闲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俩聊聊如何?别看别人,就是说你呢。”用扇子拍开倒飞过来的黑衣侍卫,赵与鹰抬眼便看到了一边被亲信牢牢护在中间的吕不韦。
大闲人?吕不韦简直想脱下鞋把赵与鹰那张破嘴堵上。他闲?他都快忙死了。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混战双方,还要提防着有人偷袭,另外还要分出心神关注火中的锁心殿,期待它轰然倒塌的时刻,他的心都悬到嗓子眼里了,还闲?
“喂喂,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赵与鹰不理会吕不韦抽动的眼角,自顾自嚷得兴高采烈。没办法呀,这么漂亮的战略,可是有他大半的功劳。若是没人分享,岂不是锦衣夜行?
“说出来你一定不会相信,我们是从那边飞来的。”把吕不韦的冷淡当做默认,赵与鹰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我们先爬上那边的山,然后飞下来,加上几年前便渐渐渗入你们秦国的兵将,趁乱杀入王宫。说起来也有你的功劳。若不是你们内讧,我们也没这么容易杀进来。”
“一派胡言!”吕不韦听了赵与鹰的话,终于忍不住呵斥道,“任你武功再好。也无法攀上那峭壁,更何况是凌空而飞!”若是不想说实话就闭上嘴,自己死皮赖脸非要说,结果满嘴跑舌头没一句实话。这个人,是吃饱了撑的吗?
不过,这一次吕不韦还真是骂错了赵与鹰。向来胡言乱语的赵与鹰这一次说的话句句属实。
当日他按照苍落尘的安排,豁出脸去再次找到凌果果,请求她帮忙。凌果果本来打算按照当日立下的五年誓约,不到时间绝不见他。可是一听说是为了救阿房,立刻将其他的事扔在一边,火急火燎开始忙碌。
都城外那悬崖高不可攀,传说即使是飞鸟到此也要知难而返,陡峭危险可想而知。纵然是顶级的武功高手,也很难攀上这万丈绝壁。
然而,天下第一匠终是名不虚传。半月时间,她便设计出一种可以附着在石壁之上,施以内力还能在雪峰上健步如飞的履。正是有它相助,苍落尘以及亲卫营侍卫才能越过这天堑阻拦,借着凌果果设计的另一种仿照鼯鼠的滑翔工具,直接越过边城防线,落在秦国境内。他们昼夜疾行,终于赶到秦国都城,最后趁乱杀入王宫。
“信不信随你,”赵与鹰撇撇嘴,一脸郁闷,“既然不相信人家的话,就不要问啊。人家说了,你又大呼小叫。”
一个踉跄,吕不韦险些栽倒。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冲过去,左右开弓,猛扇这欠揍的家伙几十个耳光。谁问了?他本来就不想听,是这个姓赵的非要喋喋不休,挡都挡不住。到头来却成了他的不是?
撇开头不想再看赵与鹰那副令人生厌的嘴脸,吕不韦的视线落在火光冲天的锁心殿上。恢弘的大殿在烈火的啃噬下开始摇摇欲坠,发出如同年迈老人骨节的咯咯摩擦声,黑红色的漫天火星溅起,大殿终于轰然而倒。
“哈哈哈,”吕不韦再次发出狂笑,不顾空气中飞舞的火星烟尘,高声喊道,“嬴政死了!你们还不快……”
后半句话戛然而止,吕不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从烟尘中走出的修长身影。虽然衣衫焦黑,狼狈不堪,但是那邪异的黑眸和阴冷的气质依然如故。
“嬴政!你,你竟然没死?!”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在火海中逃生,他的命未免也太大了吧?
震惊之情未平,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吓得吕不韦差点咬了舌头。
在嬴政身后,缓缓转出一人。神情冷漠,眼神似冰寒,原本炙热的温度似乎也随着他的出现而有所下降。
毫不理会别人,苍落尘俯身从嬴政怀中将阿房抱起。
怀抱中没了温暖的依偎,嬴政摇晃了一下,终于栽倒在地。完美的俊颜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心碎欲裂,惨白如纸。他的体力早就到了尽头,只是为了救她才苦苦支撑,如今平安脱险,他便再也无力支持。
“哈哈,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把我阿房妹子救出来!”赵与鹰几下窜到苍落尘面前,想要从他手里把依旧昏睡不醒的阿房接过来,却被苍落尘冷漠拒绝。
终于找到了她,终于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他再也不愿放开。
“呃……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也不差这一会儿吧?先把阿房妹子交给我,等你收拾了这一堆烂摊子,爱抱多久抱多久。”赵与鹰说着,意有所指地看着嬴政和吕不韦。
这一向心思缜密条理清晰的战神苍落尘,只要遇到阿房,视线中立刻便放不下其他人物。平时也就罢了,现在可是在战场上啊!两军对垒,主将都肩并肩挨在一起了。却一个瘫在地上满身是血,另一个抱着美人死不松手。这诡异的场景真算得上是千载难逢。
“住手!”苍落尘冷冷开口,混战中的几路人马听到之后,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黑衣侍卫得了空隙,立刻脱离战圈奔向嬴政准备护主。亲卫营侍卫也在同一时间做出相同反应,围拢在苍落尘身侧。
局势立刻发生了转变,原本齐心协力对抗吕不韦的两拨人马,此刻各为其主,相互虎视眈眈,而吕不韦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时机,当下偷偷溜了下去。
“我们走吧。”苍落尘说着,抱着阿房当先离开。这个举动别说是赵与鹰和众侍卫大为意外,就连嬴政都始料不及。
“苍落尘,你方才是吸入了太多浓烟,还是让东西砸到傻掉了?”赵与鹰跳着脚急道,“你不认识这个人了吗?他是嬴政,抢你媳妇儿的嬴政啊!你举国皆兵,绞尽脑汁,不就是为了要他的命?怎么事到临头反而一走了之?”
“我来,是为了她。”苍落尘说着,垂首看着怀中倾城的容颜,眼神不再冷漠,柔软温暖,冷漠的神情也这温暖的眼神而柔和了许多。
“今日,寡人不杀你。”转身看向黑衣侍卫环绕中的嬴政,苍落尘黑眸凛然,“这,便偿了你对她的恩情。”
今日来此,为了救她亦是为了杀他,可是,火海中看到嬴政拼死保护阿房的样子,向来冷酷无情的苍落尘却突然改了心思。
熊熊烈焰中,浑身是血的嬴政以身体遮挡,将阿房护在怀中。不顾背上绽开的伤口和摇摇欲坠的殿宇,纵然同归于尽也不肯独自逃生。只为这一点,苍落尘便做了决定。
不论嬴政之前做了什么,但是终究他还是救了她。
只要她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放了嬴政这次,以此还了他救她的情。以后再见,仍是敌人。
看着她在苍落尘的臂弯中沉睡,嬴政的心痛,比身上的刀伤更加剧烈。
强自忍下不顾一切和苍落尘抢夺的愚蠢想法,狭长的黑眸留恋地停在苍落尘怀中熟睡的容颜上,眸光眷眷,将她的倩影牢牢烙印在心里。嬴政惨白的脸上却依然挂着那熟悉的魅惑笑容:“将来你一定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寡人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苍落尘淡淡回道,抱着阿房大步离去。
嬴政依旧笑着,看着苍落尘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优美的薄唇始终带着自负无羁的笑,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狭长的眼眸方才缓缓合起,掩去其中的哀伤。唇边的笑容瞬间黯淡,喉头一甜,蜿蜒的血立刻妖娆了唇瓣。
“阿房……”再也无力支撑,嬴政哑声唤出这两个字,随即晕倒在地。
第二十章 相思无尽 携手归隐天下安
“还不睁开眼,准备睡到什么时候?”马车上,苍落尘倚着松软的锦垫,凑近怀中人儿香暖的脖颈,张口轻轻咬住她小巧圆润的耳垂,一边啃噬一边呢喃。
均匀的呼吸因为这个举动渐渐开始紊乱,白皙的脸颊上飞起两片红霞,浓密纤长的睫毛开始如蝴蝶翅膀一般微微抖动。
迷药的药性已经开始退去,加上之前的喧闹和此时苍落尘的挑逗,阿房的意识已经渐渐恢复。耳边的酥麻痛痒加上呢喃的语调,这样的双重刺激令阿房猛然张开了眼:“落尘哥哥?!”
昏迷前的情景浮现在脑海,她只记得进入锁心殿后忽然神志恍惚,最后一点印象便是漫天的大火,红得刺目,红得惊心,像是地狱的景象,将她吞噬。
本以为今生就这样与苍落尘诀别,带着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在奈何桥头徘徊等待。却不想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冷酷容颜。场景变幻太快,令她有些迷茫,难以置信。
“真的是你吗?”缓缓伸手想要抚上他布满胡茬的下巴,临到近前却又怯怯而止。若这只是幻觉,她不知自己该如何承受之后的失落。
宽厚的大手轻轻拉住那白皙的皓腕,苍落尘温柔地牵引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指尖所到之处,苍落尘冰冷的神情便如同暖阳下的残雪,融化消失,漆黑的眼眸蓄满了痴情和温柔,将阿房的影子映在其中,密密包围。
“是我。”低沉开口,沙哑的嗓音泄露了他的疲劳。有力的手臂绕过阿房腰间,小心避开她隆起的腹部,托着她靠近她。
“落尘哥哥,我好想你!”展开双臂扑进苍落尘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身,阿房将自己压抑多时的情绪尽数宣泄而出,她号啕着,用眼泪浸湿了苍落尘胸口的衣衫。
“我也想你。”双臂轻轻推开阿房的肩膀,让她与他之间留下一点空隙,免得压迫到那隆起的小腹,苍落尘低下头,深情地吻上那久别的唇。
闭上满是泪的眼,阿房忘记了羞涩,忘记了伤悲,全心地投入这个悠长的吻。唇齿之间,任由苍落尘的霸道和索取,沉迷在这个越来越火热的缠绵之中。马车内的气氛,越来越暧昧,越来越旖旎……
“好兄弟,我阿房妹子醒了没……”就在二人忘情地沉醉在这个久别的吻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赵与鹰本来想和他二人一起挤在车里,却被苍落尘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出来。摸摸鼻子灰溜溜骑在马上,看着路边荒凉的景色,歪着嘴咿咿呀呀地发着牢骚。
随行的侍卫早已习惯了赵与鹰这神经兮兮的样子,便都不以为然,任他一个人在那里时而长吁,时而短叹。
念念叨叨半晌,始终没人理睬,赵与鹰也渐觉乏味。看看时间不早,也该安营扎寨,便跃上马车推门而入,准备叫苍落尘下车休息。
谁知,刚推开车门,便看到了这么火辣的一幕,赵与鹰立刻心知不妙,同时哀号在心:自己怎么这么好运气?每次都撞上这么一幕?
当下不劳苍落尘动手,赵与鹰自己一个转身从马车上连滚带爬翻了下去,双手捂眼,喊得惊天动地:“我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啊!”
车内的阿房被这一声鬼哭狼嚎羞得满面通红,一头扎进苍落尘怀中不肯起来。本来只是一个吻而已,被赵与鹰这么一嚷,就好像他们在这马车里还另外做了一些什么似的,这下子,她可怎么出去见人?
苍落尘这一次倒并未因赵与鹰的搅和而动怒,相反,他的心中却是有些庆幸这个吻被打断。他的冷静和自持在吻上她的那一刻,便飞得无影无踪。长久的分离令他失了理智,甚至忘记了阿房身怀有孕的事。若不是赵与鹰突然出现,他说不定真的会伤害了她。
“别躲了,下车活动活动吧。”深深呼吸几口,这才令燥热的心稍稍平静,他低头看着阿房羞赧的模样,苍落尘忍不住摇头轻笑。都已经快做母亲的人了,却还是一副女儿家的娇羞样子。这样的她,更是别有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