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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不会真叫他冲过来撞到璧容身上,夏堇眼疾手快地把他抱了过来,使足了劲愣是没抱起来,不由道:“小祖宗,你真是该少吃两碗饭了。”
豪哥儿一听撇着嘴道:“母亲,他们都笑话我。”
“咱们说的也是实话啊。”夏堇仍旧不过瘾地添了一句。
这下更是不满,哭丧着个小脸向璧容抱怨,“我也想少吃一些,可是,可是承哥儿娘每次煮的菜都太好吃了,我吃了这个,又想吃那个。”
璧容摸了摸他的头,问道:“先生方才所讲你可都记住了?”
豪哥儿以为母亲要考自己的学问,忙点了点头。
“你可知欲速则不达的反面是什么?”璧容耐着性子讲道:“是要以信心、恒心、耐心待之,凡事不可未行先言败,可明白了?”
豪哥儿思索了半响,才笑着点了点头。
“我带了刚做的栗子糕来,只是这会儿先生还没有下课,你且先回去坐好,不可再不守规矩了。”
豪哥儿一听有栗子糕吃胃口大开,可立刻又想起自己才下过的决心来,一张小脸尽是纠结之色,不过还是听话地坐回到了凳子上。
魏先生道:“今日的课便先讲到这里吧。下课以后要把我今日讲的记牢,待明日我要提问的。”
一听先生今天早下课,豪哥儿和承哥儿只差没欢呼出声,耐着性子齐声和先生道了谢,便如同两只野鸭子撒开了腿便满院子狂奔起来。
“先生也留下一同吃些吧。”一个温婉细腻的声音适时响起。
璧容这才注意到旁边廊下坐着的人,穿着紫衫黄裙,不是沅娘是谁。
“人人都有,四姑娘也赶快过来坐吧。”秋桐道。
魏秀才推辞了两次,才坐了下来。
丫鬟们给众人分了栗子羹,又倒了解暑的绿豆汤。
满院子都是女人,三个孩子三下两下吃完了东西早已跑的不知去向,魏秀才一个人坐在众多女人的对面吃得极是别扭。
“你何时跑来跟着一同念书了?”璧容好奇地问道。
印象里沈沅娘一直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就是最热情的赵思思也对此无能为力,这会儿出了屋门不说,还念起书来了,莫怪乎璧容惊讶。
“我在屋里待着有些闷,偶然一次过来给豪哥儿送袜子,听见先生讲的课,不觉竟听得入了神,从前二哥在家时常说女子也应多读书,这才动了心思。”好似要掩盖什么,亦或是怕璧容怪罪,急冲冲地补充道:“先生讲课二嫂方才也听了的,是,是极好的……”
璧容对此倒是并无异议的,她自己本身也是跟着父亲读了不少书,自是不信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歪理,只要沅娘自己愿意,这是件极好的事情。
正要请魏秀才多费些心,不经意间却瞧见他袖子处的一段并不起眼的缝补痕迹。
那针法璧容再熟悉不过了。旁人缝补多用对针,沅娘却喜欢用立针,还常喜欢在收尾处打上两个梅花扣。
只一眨眼的功夫,璧容就把抬眼看向了别处,嘴里的话直接咽了回去,一时间脑子里思绪纷飞。
在她看来这事情总不会只是一个凑巧便可翻过去的,只是璧容还来不及闹明白,便被突如其来的另一桩事情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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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芝斋打造的二十只金风玉露的金碗如期完成,未免差错秦书怀亲自带人送去了京里。
这一日已是进京的第四日了。
一清早,璧容便命人叫了赵思思过来,两人坐在外间大炕上对着一桌子的布料选了起来。
都是各铺子才送过来的冬衣料子,一应全是质地柔软保暖的棉布。她生产的日子大约在十二月中旬,正是隆冬之时,璧容打算给孩子多做两个小包被。
秦书怀一走,赵思思在忻州府里人生地不熟,便寻了个借口来了定襄,又住回了沈府的宇韶居。
赵思思拿起一块牙白色织着浅浅的方胜纹的棉布,“这个摸着舒服,做里层的包被如何,剩下的边角还可以做些尿片子。”
白色显得干净,璧容拿过来摸了摸手感,满意的点点头,又拿起旁边一块大红色的净面绵绸,道:“这个颜色染得正,做外面的包被如何?到时再塞些棉花进去……”
周围的几个丫鬟听了纷纷侧过头来看,有的说要在外面绣上鲤鱼,有的说要绣老虎。
秋桐从隔壁耳房里捧了一大摞新作的小衣裳过来,笑道:“要我说,还是净面的好,看着干净,也不用担心叫绣线划伤了。”
大家一听也觉得十分有理。
“这些衣裳怎么都没有扣子?”赵思思一脸好奇地摸着手上一件丁香色的连身衣裳道。
秋桐笑着解释道:“要等小主子出生之后再缝扣子,寓意着圆圆满满。”
正说着,忽见一个小丫鬟撩了帘子进来,两边的脸颊或是因为疾跑而红的有些吓人。
“夫人,秦府……秦府出事了。”
☆、第119章 进京相助
那小丫鬟名叫妙月,是补了去宇韶居伺候赵思思的青竹的差事进来的。从外院一路疾跑过来,知道事情紧急,喘着大气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话才得空抚了抚胸口。
屋里的人皆是一脸惊愕,赵思思最先晃过神来,一把抓住妙月的手问道:“出了什么事?秦府怎么了?你倒是把话说全了啊!”
妙月被她猛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张着嘴呆了半天才止住了结巴,回道:“奴婢从花房过来,瞧见门房的领了个小厮进来找陈总管,只说秦府出了事,旁的事情奴婢也不清楚。”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见陈总管过来了,和妙月说的一样,只知道隔壁街的宝芝斋被封了铺子,二爷这会儿并不在铺子,他正要叫人出去寻。
直到了亥时,才见沈君佑回来。
一天的提心吊胆,屋里的人早已亟不可待。
一进门,便有丫鬟端了茶过去。听闻他还没有用晚饭,璧容忙叫人去厨房煮了碗热腾腾的汤面端来。
外间玫瑰椅上坐着的赵思思早已按捺不住,这样的情形,也没人会顾忌上这个时辰她一个未婚女子待在这里的不妥之处了。
待沈君佑喝了茶坐下,璧容才问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连宝芝斋都被封了?”
宝芝斋的事还是下午从钱婆子嘴里听说的。
且说下午约么未时,钱婆子带着芳姐儿和全哥儿跑了过来,芳姐儿身上穿的还是居家的半新衣裳,脂米分未施,显然是来的匆忙,再瞧全哥儿手里拎着的两个灰布包袱,大有一副避难的模样,璧容不由得一惊。
“奶奶啊,救命啊,奶奶!”钱婆子一进门便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扯着嗓子哭嚎了一通,又扯了身后的闺女儿子跪下来,那芳姐儿本就发鬓零乱,被她这么一扯,样子更加狼狈。
身后的几个丫鬟见了纷纷厌恶地蹙了眉头。
璧容问了究竟,钱婆子忙说了宝芝斋的事。
“……也不知是出了啥事,来了一帮衙役,二话不说地就带了我家姑爷走,还拿封条封了铺子,铺子里的不少金银首饰都被那些衙役装进了兜里,亏了铺子里的小伙计过来给我们报信……奶奶,从前是我多有得罪,可咱们好得也亲戚一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钱婆子口中的姑爷便是宝芝斋的赵掌柜,看来这事情和秦府的事脱不了关系。
钱婆子一怕赵掌柜的事会株连到她们身上,后来听说衙有衙役抢了宝芝斋的东西,又担心官府会过来没收了自家的财产,吓得魂不守舍,这才厚着脸躲过来避难。
赵思思那里已然是一团乱,璧容哪还顾得上他们三人,便支了个丫鬟去打水给他们洗把脸,弄些吃食在客房招待,又去请了全妈妈过来。
要说起这钱婆子怕的人,屈指可数,其中便有全妈妈,当着全妈妈的面,钱婆子总觉得自己心里想的什么事都能叫她看穿了去,故而在全妈妈面前向来是有问有答,一句谎话也不敢说。
全妈妈只略提了提秦府和沈府的关系,又说了这事情应该不会是赵掌柜惹出来的,故而不会牵连到他们几人,反倒是沈府这里,树大招风,难保官府不会趁机过来搜刮一通。
钱婆子一听,刚吃了饭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带着芳姐儿和全哥儿便风风火火地回去了。
沈君佑喝了茶,歇了口气,才道:“如今只知道是贺寿的金碗出了问题,旁的事情还一概不知。我已经着人去了忻州府里打听,估么明个儿就会有消息了。”明明是安慰的话,可沈君佑却紧抿着嘴角,眉宇间平添着些许凛然,不经意地便露出几分慑人的凌厉来。
璧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待夜深人静之时,屏退了众人,夫妻俩吹了灯放了帘子歇息在了床上,璧容才出声问道:“爷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内室里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
此时已是初冬,早上便一片乌云密布,到了夜里更时不时有寒风呼啸而过,震得门窗哐哐作响。清冷的月光透过如意纹的窗棂铺在地上,仿佛也被吹得摇曳生姿起来,有种支离破碎的美。
沈君佑睁着眼睛,良久无言。
去忻州府打听的人黄昏时就已经回来了,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方才说的话只是为了安慰众人,毕竟多几个恐慌的人不但没有帮助,反而添了乱。
可他们夫妻之间,从来没有秘密。
想到此,沈君佑蓦地叹了口气,“我派去的人回来说,秦府上下已是一片大乱,秦老爷入了狱,秦夫人急的卧病在床,正各处托人打点……”
“怎么,怎么会……秦家不是与一向与忻州的府衙交情甚好?”璧容蓦地侧过身子,惊愕地掩了嘴,“那敬安……”
话音一落,又是半响的沉默。
沈君佑的半边脸陷在窗帘映下的阴影里,黑黑的看不清表情。
“多半也是如此。”
敬安是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们曾一同读书考学,一同下海经商,在他人生最晦暗的那些年,是敬安的扶持,才有了他如今的一切,那是比血脉亲族更为深厚的友情。如今他在京城音讯全无,自己岂能不闻不顾。
想到此,他不由地伸过手摸了摸妻子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还有两个月就要出生了,家中本就没有长辈,这又是头胎,沈君佑想到自己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她的身边,心中便一片愧疚。
一边是生死同盟的兄弟,一边是骨血相连的妻儿。
若是换作了别人,会如何选择呢?
一时间,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突然间他感受到了从手心处传来的一股莫名力道,不由得愣了愣。
璧容用手摸了摸肚子道:“如此好动,将来定是个调皮的。”字里行间看似无奈,可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听奶娘说孩子好动是好事。”沈君佑轻柔地在方才胎动的地方流连了几下,却是一片安静,心里不由得有些沮丧。
璧容听了自是欢喜,不由得往他身边挪了挪,沈君佑顺势伸出手臂将她揽进了怀里,轻轻摸着她如丝般润滑的长发,发丝间隐约带了些茉莉的味道,不由得低下头去深吸了两口。
他的呼吸炙热地喷在她的脖颈处,璧容情不自禁地一颤。
“用了什么洗头发,这样香。”一边说着,揽着她手臂向里紧了紧。
自怀了身孕,很少见过他这般孟浪,不由吓了一跳,忙回道:“就是平日里用的香露,不过全妈妈今个儿说了,我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还是少闻这些东西为好。”
说完,璧容只觉得后背上的手蓦地一僵,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他真的兴起,一时间她还真没法子阻止。
沈君佑心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