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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从红衣人出现似乎就变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水匆忙中突然高声喊道。
站在旁边看戏的红衣人身形一顿,总算转过去看她了。
他是螳螂?杀手是黄雀?
不可能的。
他也许是螳螂,但那群杀手还不够资格做黄雀。
萧水见他转头稍稍安心,她打了那么久他都没看她一眼。
……这时他终于肯看她了。
这一看不要紧,刚好叫他瞧见数名黑衣人一齐执剑朝她刺去。
萧水站在黑衣人包围的中央,七重紫纱随风飞扬,即便大难临头,关乎生死,她仍镇定冷静,神态自若。
她在等。
“想死?”红衣人淡色的唇稍稍启开,吐出这两个字。
……清晰无比,冷酷无情。
萧水就是在等他说话。
她松了口气,因为她知道自己得救了,红衣人不会让她死。
但她随即便满面郁色,因为红衣人无情的话让她想起了沈伏息。
沈伏息从不会这么和她说话。
……眼前这个像极了沈伏息的人却这样对她。
“怎么不说话?”红衣人挥袖,数根金针飞出,黑衣人倒下一半。
萧水倒吸一口凉气道:“在庆幸。”
“庆幸什么。”
又是金针,黑衣人全数阵亡。
萧水脑子里朦胧中浮出一个身影,熟悉到陌生,“庆幸自己赌对了。”
“赌什么?”
站定,红裳纠缠紫衣,他和她是那么接近。
“赌你会救我。”
“哦?”红衣人忽然大笑起来,“你聪明的很。”
看人要用心,而不是用眼,不管处境多危险都要冷静。
心态是最大本钱。
但萧水可以这么笃定却并不是因为她看的清,而是因为一个女人不论什么危险的地方,只要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爱的人,那么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因为她看不到别的。
“沈伏息,你还要装多久?”萧水故作平静道。
她其实并不怎么确定。
此人武功路数和说话语气都极像沈伏息,可总觉得又不太一样。
但萧水和沈伏息亲密至斯,若连她都猜不对那就太悲哀了。
天上乌云聚拢,黑夜里刮起大风。
……快要下大雨了。
风中,红衣人慢慢抬手,他似乎想摘下斗笠,下一刻却被萧水阻止。
“不要!”萧水大喊道。
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尖叫会引来护卫,方才的打斗声都没引起注意……想来应该是红衣人进来时就将护卫解决掉了。
冷风阵阵,萧水长发长裙被刮得胡乱飞扬,颇有些群魔乱舞的意味。
“你来做什么?”她强迫自己冷声问道。
萧水脱口而出的阻挠让红衣人怔了很久,这时他刚好反应过来,冷风渐急,撩起他一袭红裳,如梦如幻。
他不过冷笑一声……
……萧水立刻千里冰封。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说话不代表我不想要收藏和书评。
你们不要可以这样对我……
36
36、036 。。。
逃避起因,逃避经历,却死死记住结果。
拒绝理解,拒绝原谅,却同时拒绝遗忘。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
……是什么让萧水那么决绝?
其实也没什么。
她不过是想试着自己处理一些事。
不是任性,也和冒险无关,那是一个自我修复的过程。
是重新面对一个人的状态。
她相信自己可以面对任何人和事,她想重新找回这种力量……
——不再懦弱,不再无助。
事实上,真正可以依靠的人永远只是自己。
清风拂过,荷花池水面波光潋滟。
抬头望去,夜空中高悬新月如钩。
物是物。
……人非人。
深夜。
已是神剑门萧水的房间。
萧水坐在梳妆台前,月光映着她玉色的脸,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她将束发金簪拿在手里把玩,神色淡淡,嘴角带着得意的笑。
红衣人只是立在一边,很安静,很安静。
他戴着斗笠,没人看到他复杂的眼神。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萧水忽然开口。
她语气很淡很淡,如月如风,嘴角弯着,却显得有些落寞。
红衣人不语,抬手摘下斗笠。
夏末的风有些凉,草木花朵也开始凋零。
这就如同斗笠下那张脸带给人的感觉——很惆怅,很惆怅。
“小姐不希望见到属下?”沈伏息神色略显憔悴,但却不耽误他无限的绝世风韵散发出来。
萧水睨着他,“我还记得你曾告诉过我,你的心不在右边。”
“是。”
沈伏息和萧水的第一次是在神剑门。
那时他的确有告诉萧水这件事,却不想她一直记着。
(不知道筒子还记得不记得这俩人的初H,忘记的可以翻上去看下)
“我刺你那一剑在右边。”萧水低声说道,语气三分柔弱,七分坚强。
“是。”
萧水笑而不语。
命运是一场赌局,谁赢谁是王者,无病呻吟毫无价值。
而对于那些利用她伤害她讨好她的人,她有理由笑而不语。
“四姐说你和她早就认识,而且关系匪浅,此话当真?”萧水忍不住问道。
沈伏息眉宇间盈满寒气,身上也散发着杀气。
剑就握在他手中,雪白的剑鞘,漆黑的剑柄,普天之下还没人能躲过这把剑的刺杀。
但萧水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动手。
是他让她委屈,是他让她心痛,是他让她绝望,他走了还回来作甚?
莫非他不知道失去的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吗?
“恐怕是的。”沈伏息开口,声音不大,双眸似鹰一般盯着萧水。
萧水平静的外表有了裂缝,她眸中云雾散尽,只剩下黯淡的颜色。
“原来如此。”
她静静坐在那,手中金簪转来转去,有四个字大概可以形容她的样子,但也不太合适——
无所适从。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半晌,萧水拍桌而起,似乎忍无可忍。
锋利的金簪划破她的手背,鲜血立刻溢了出来。
沈伏息皱起眉,但萧水却不打算理会。
……和心伤比起来,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你到底来神剑门干什么?”萧水缓缓起身,满脸茫然。
“小姐想知道什么?”沈伏息微掀眼皮,复又垂下。
萧水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我想知道什么你都会说?我那么相信你,你却还是背叛了我。”
略顿,萧水轻声道:“如果当时我不刺你那一剑,我爹应该早死了。”
沈伏息年纪不大,在武林大会上被众人当面指责也温润如初,这不难看出他早有准备。
珠子不是偶然,虽不知他拿珠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但若要得到珠子就必须从神剑门下手。
神剑门最大的就是萧君亭,天下间能与神剑门一争高低的也只有伏息宫,沈伏息不算计萧君亭都不符合正常逻辑。
“是。”沈伏息没否认。
他是想杀萧君亭,但祸害遗千年,照萧大掌门的心计,萧水即便不出手,萧掌门也能永远长命百岁下去。
可他的坦白反而让萧水无法平静。
她不介意他骗她,但她介意他的谎话骗不了她。
事情已经败露,既然他所做一切都与她毫无干系,他还回来干吗?
“这就是小姐让属下走的原因?”沈伏息盯着萧水的眼,身影浸在橘色灯火下,宛如一幅无声的画卷。
美。
美到疏离。
“上场前四姐将你们的事告诉我,我却不信。”萧水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沈伏息低头,没言语。
他认识萧盈的确早一些,他不想对她说谎。
可他并不觉得这些事有费脑记住的必要。
那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
“上场之后,我提醒过你,让你走,你却没有依从。”
“是。”
萧水伸手捋着耳侧一丝长发,美丽容颜上挂着随意的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这样看来,你自己也觉得被我刺一剑是活该了?”
沈伏息敛起气息,紧蹙眉头,平声音调中不见分毫情感:“我筹划多年,最终功亏一篑,的确活该。”
萧水心下不快道:“这么说都是我的错?莫非要我明知道你有阴谋却不行动,任武林正道和家人由你宰割?”
沈伏息抬眼,姣好面容上浮起一抹冷笑,“小姐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属下会停手。”
萧水浑身一震,她的确不信。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她绝不相信沈伏息可以放下那么深刻的仇恨。
萧家欠他的自不待言,武林正道就更不用提了。
萧水半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在脑中梳理着一切。
这次武林大会完全是场阴谋。
武林盟主不是武林盟主,家仆也不是家仆,每个人都深藏不漏,稍不留神便会命丧黄泉。
而这只是伏息宫一统江湖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如果这次成功,沈伏息便可轻而易举颠覆江湖;
但若失败,天下武林也都将与伏息宫为敌。
萧水刺那一剑极为讲究,既保全了神剑门和武林各界人士,也保住了沈伏息和伏息宫。
只是沈伏息可能并不懂得她的心。
所以他才真的走了。
那日雨夜他被十二少带走后她等了整整一晚,却毫不见他的踪迹。
她故意做戏给暗处的人看,却不想沈伏息竟没发现他们。
他们就是萧盈和萧绰。
当晚萧绰并未现身,但他就在附近,他不会无缘无故跟着萧盈胡闹,必是萧君亭吩咐他来的。
萧水承认她曾因萧盈的话怀疑过沈伏息,但最后的相信也坚定的不容置噱,只是沈伏息辜负了她的信任,他背叛了她。
“你和四姐,真如她所说的那般亲密过了?”萧水又问了一遍,她一字字道,几乎咬牙。
沈伏息皱眉不语,浅薄灯光下,他红衣如血,黛眉如画。
女人怎么会轻易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沈伏息无法理解,所以他完全想不到萧盈会说出已和他发生关系了这种话。
但萧水不同,这些话她早八百年就说过了。
当初为了替沈伏息洗脱偷神剑双绝的嫌疑,她当着全神剑门人的面说出了“一整晚都与他在一起”这种话。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但沈伏息毕竟是沈伏息,看着他事情全部败露却仍气定神闲的样子,萧水的心像被什么刺中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低声道。
沈伏息玉色俊颊上泛着牛奶般的光泽,“什么?”
“为什么一直留在我身边?”萧水直视他双眼,似乎想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看出些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看到,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黑暗到可怕。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缄默不语。
……这景象若放到其他时候定是春?色无边,但此刻却有人打了差。
“水儿,休息了吗?”萧君亭敲门问道。
房内亮着灯,屋里人影成双,这要如何去睡?
——明知故问。
萧君亭一定是得到消息才赶过来的,沈伏息眉头皱得更紧了。
萧水也皱起了眉,她本就郁结,被萧君亭这一搅合干脆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沈伏息闪闪发光的眼睛凝视着她,她有些不自在,却只字未言。
萧君亭若就这么走了他就不叫萧君亭了。
“水儿?你在里面吗?不说话爹进去了?”
他根本不是在征求萧水的同意,话未说完就推门而入。
只是房里已空无一人。
萧君亭负手在房内绕了一圈,并未发觉不妥。
他不禁皱起眉,又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沈伏息半抱着萧水躲在床下,替她敛去气息,幽深的眼睛望着她。
萧水被他盯得不自在,可他抱得太紧,她根本无从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