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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坐在窗边,紧紧握住手中的玉箫。如洗月色的萧身泛出如溢的血红。暖暖的身上沁出凉凉的汗意。
像是一场风雪骤然刮进了心中,卷走了之前的疑惑。
他睥睨时的笑颜,和笑颜里满是寒意的双眸;
他玩笑不羁的神态,和神态里认真勾起的嘴角;
他不凡的身手,和拥自己在怀时莫名的安全感;
还有那个飞雪的夜晚,飞扬的裙角和环溢在身周的木棉清香
一幕一幕在心里萦绕,难道短短的日子,已经有这样深刻的印象了吗?
再见,便是无期吧。可是,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漫天飞雪,人不见,空有一片白。
小生远去,愿姑娘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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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雅亦吾兄(一)
正月十七日寅时静妃薨逝。
皇上辍朝一日,不报祭、不还愿、穿素服。
内大臣,侍卫,民公侯伯,都统尚书子爵等官以上齐集,帝招各地已分封及在外皇子回朝悼念。承嘉帝很快收到了各分封王子回朝,以及在南行的途中的南宫诺,接到旨意后立刻调转马头,向帝都赶来的消息。
帝都安陵覆盖着厚厚苍白的积雪。皇帝的旨意,正月里民间的大型娱乐庆祝活动全部取消,天寒地冻,诺大的安陵城显得有一丝沉静。
平郡王南宫谚和帝姬南宫羽在宗庙守灵,南宫烨在承嘉帝身旁侍药,二皇子南宫耘与南宫诺素来交好,他抱着病体亲自来到安陵城门迎南宫诺回宫。
“二哥,天越发冷了,你身子弱,我这次回来又非是戴功,你何苦到城门这里来。”
车内燃着淡淡的檀香,静人心神。南宫耘一袭月色锦袍,绣金乌靴,脸色苍白眉间神情慵懒,散落鬓角乌发用一根朱玉绳挽住。
“在宫里待得气闷,正好你今天到,出来走走。你们回来得到巧,皇兄和六弟也传话回来说今天下午到。”
“依父皇的意思,今年的选秀没有延后,这次回来,怕是要给你们哥几个另添佳人了。”南宫耘斜靠车壁打趣道。
“别说我们,要说娶亲,二哥你才是头一个。”南宫诺瞥了一眼对面看笑话的人。
“我是半条命的,要那妻子做什么,耽误了好姑娘。不如来去自在。”南宫耘毫不在意,“你这次南巡,收获可有?”
“南部漕运发达,商贾分立又有集会,经济甚是繁荣。”
“以你小子的性格,不知道会晤了多少当地富豪,捞了多少好处。”南宫耘笑言。
“富豪是见了,不过见的都是账房,银子可真一分一厘没见着。还搭进去我不少。”南宫诺苦着脸伸了伸腰。
南宫耘变换了正经的脸色,“漕运是国之命脉,由地方掌握着不安全。”
南宫诺笑道,“地方掌握这都不安全,那哪儿还安全呢?”
南宫耘听了眯着眼但笑不语。
“子琛也回来了吗?没有见到他。”
“他回来就消失了,死小子,不知道到哪儿寻花问柳去了。”南宫诺
接下来两日是隆重的殡丧,以悼念这位陪伴在皇帝身边近二十余载的女人。皇帝的脸仍然是淡漠的,站在那个位置上,后宫生杀早已惊不起心中的波澜。
除了那一人,除了那人一身斑驳的血迹。
一子一女,对于子嗣并不算丰厚的承嘉皇帝来说,着实是皇族的功人。身居一品静妃高位,身前身后看似风光无限,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知道其中的辛酸和残忍。
儒雅亦吾兄(二)
南宫诺身着素袍站在众皇子之中,前方执事在高声宣读着皇帝的追封。脑中突然浮现那日在虞域,那名女子眼里坚定的神采,心神一恍,原来山高水长。
静妃的儿子南宫谚端正地跪在庙前,身姿挺拔目光平凉。
一切就那么过去了,静妃急病,于正月十七不治薨逝,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正月不易发丧,静妃自然也未得入葬皇陵。
紫重宫内依旧灯火辉煌,嫔妃病逝,还会有新的进来,后宫里从来就不存在为亡逝者的哀悼。没有存在下来的,就是败者。
承嘉皇帝坐在颐心殿里,拨动着手里琉金祥云盏的镶金盖,轻抿一口汁水,皇子五人,均是一身素服,又恰好的用金线勾了边,长身而立在承嘉皇帝面前。
皇帝看到面前接过自己手中茶盏的人,是南宫耘,他站在自己身旁,脸色有些虚白,一双眸子却神采烁烁。这是自己最疼的帝子,有他母亲的缘故,也因他虽自幼体弱。饶是如此,他掌管吏部刑部,却办事公正凌厉,细腻不苟。
第三子,也是皇帝中意的帝子南宫烨,少时便封礼郡王,现在与刚刚丧母的皇七子南宫谚共同掌管军机处。
之后便是皇五子南宫诺,曾经的统帅西北四十万大军的安平大元帅,现在的恒亲王。
最小的是诚郡王南宫谟,皇后嫡子。协同南宫耘掌管吏部刑部。
承嘉皇帝站起身来,缓缓走下玉阶,看着面前的儿子,饶是他一生饱经跌宕,心里也是一阵欣慰。
“看见众位皇子,朕甚是欣慰,但是你们大多都还未有建树,身为皇家子,肩上的责任很重,朕还愿你们能够早日担当,多为我大辰国做出贡献。”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遵旨。”几位帅哥齐齐低头,诺诺答应。
承嘉皇帝点点头,随即道,“你们都不小了,只有轩儿有了正妃。国之家者,下月的选秀,说是充填后宫,同时也是为各位挑选妃子。几位朝中大臣也都有女子选送,还有那幼时和你们玩闹过的。朕已经命他们把名单搁下。朕也老了,年轻才好啊。”他今天的话,没有平时的尊贵与清冷,却恰像是一个即将老去的父亲。
承嘉帝背着手走到了殿门前,望着窗外的灯火。
其实他不过年过半百,却一生经历太多。
辰其实分南辰北辰两地,而在承嘉以前,南辰帝君早已被朝内的大臣架空,前太甫和将军掌控朝政,以至于拥太甫赵炫为王,三朝老臣太师李常被在乱军中被杀害。
南北辰各有一个秘密,是为国之根本,又说是龙脉所在。知者唯有皇帝和抚孤重臣。而南辰的那个秘密,所谓的知之者,便是被杀害的李常。
承嘉帝跪在地上接过祖皇帝颤抖的手递过的玉玺时,便是答应一定统一南北辰。果然,他在位最初十余年皆是为此努力,终于在父皇留下的基础上完成了统一的大业。而他也因此失去了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女人,便是南宫耘的母亲。
风雨自黄昏(一)
“您知道这背后有阴谋,您不能让婳儿去,明伯父。姑且不论这背后的算计,便是那深宫冷处,便不能是婳儿该带的地方!”顿了顿,景离压低声音,咬牙对明敬说,“您会害死她的!”那声音颤抖,像从胸腔里生生挤出来,带着恐惧。
“景离,这事已经定了。就这样吧。你知点分寸,常来明府,对谁都不好。”明敬说着挥挥手,闭上了眼睛,脸色是淡淡的灰。
景离站在原地未动,双手握着低低吼道,“让她走,这样的苦难不该让她来承受,她已经承担了那么多。你不能这样自私!”剑眉倾皱,一双剑目紧盯明敬,没有一眨,半晌未动。
只听书房外雨雪淅淅沥沥敲打着雕花红漆窗,静寂中一阵心惊。
“她在后药房。。。再不要回来了”明敬末了轻轻地说了一句,说着手抚上眉心。
景离一愣,随之大喜,“我去找她。”顿了一下,苦笑道,“伯父。。。保重!”随即推开书房门,纵身跃入雨中。
朱红色的抵门掩着,雨雪淅沥,却无风推动丝毫。房内明黄色的烛光从狭缝里映出了长长地影。景离却突然顿住,手不敢去推拿微微开的门。
他了解绾婳是怎样的女子,以绾婳的性情,又怎会愿意父兄暴露在危险之下,他们背后的秘密,朝廷又怎会放过。他知道自己带不走绾婳,即使明敬默许了,他同样带不走。可是他一定要这样做,哪怕只是试试,也要费尽一切去做。
走进百草阁,绾婳正站在高大的药柜前思考着什么,忽听门响动,和雨雪闯进的声音。她并未回头,伸手拉出一个药盒子,缓缓地说,“景哥哥,你来了。”
景离沉默着并没有应声。
“景哥哥,我要去帝都了哦。”
“听说帝都繁华热闹,那紫天宫更是富贵堂皇呢。”
“都说皇帝的儿子英俊有为,若进不了宫,做个王爷妃子也很不错哦。”
“景哥哥,小时候我就说要嫁给大英雄,你看,马上就可以实现了哦。”
“景哥哥、”
“明绾婳,够了,你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不要这样对自己。”景离怒斥道。
“你哪里能受得了宫里头的日子,你是个爱自由的人。”
“放下这些,跟我走吧。”
景离一步步走向绾婳,急切地说着,
“我带你离开,我们去没有包袱没有使命没有皇权的地方,好不好?”
“我们在那开小的诊所,采草药,救病人,给小孩子念书,好不好?”
“我们。。。”
“别说了别说了。。。。〃绾婳喃喃地道。
绾婳即使聪敏,即使倔强,她也是个女孩子,她也有自己对生活的憧憬,她深爱着自由,却被命运深深束缚住,不愿再想,每多想一分,对未来就多一丝畏惧。
风雨自黄昏(二)
“景哥哥,你走你走。”说着绾婳猛地转过身,去推面前的人。
“我要嫁给尊贵的人,我要的只有那宫里才有,你别妄想了,你配不上我,不配,我才不会嫁给你,绝对不会!”
绾婳即使聪敏,即使倔强,她也是个女孩子,她也有自己对生活的憧憬,她深爱着自由,却被命运深深束缚住,不愿再想,每多想一分,对未来就多一丝畏惧。
绾婳用尽力气去推搡眼前抹黑袍子的人,她说的声嘶力竭,每个字都像是斩钉截铁,确实是斩钉截铁。她害怕,不快点说出来,她就会反悔,就会不顾着所有跟着景哥哥就这样离开。
“你走,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拼尽力气把那袭墨黑推到门外,关上门。快步走回那药柜前,抽出一屉草药,放回桌上,这才想起刚才已经取过了一屉。忙忙地放回去,又碰洒了桌上盛满滚水的砂壶,砂壶翻落,碎落一地,溅起一地水雾白烟。被滚烫的沸水溅到,绾婳却没有躲开,捂着心口蹲了下去。心里也在痛啊。刚才说了什么话,什么鬼话!
不管她的景哥哥信也好不信也好,她终究是伤了他不是吗?
不要这样子,不能。
不要在这仅剩的几天里却还要伤害一个自己从来都不舍得伤害的人,为了不堪的使命。
绾婳突然醒悟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顾不上自己的烫伤,起身向门外追去。
外面还是雨雪交加啊,冬寒未过,而春寒,已料峭。
希望他还在门口,他知道自己是一时情急;
不愿他还在门口,雨雪侵寒入他的身子还未全好。
拉开门,那抹黑衫仍在。“景。。。”绾婳惊喜出声,却发现黑影沉稳,不过是未老的槐树。
门前早已空无一人。
雨雪交加寒湿铺面袭来。绾婳苦笑,傻的用这种办法,是伤了谁的谁?她从来不愿。
不知觉慢慢走下石阶,步入雨雪,寒意顿时侵卷,从身到心,全部捕获。
却突然被人从背后紧紧箍入怀中,雨雪的湿寒被压在那人身上炽热的气息温度下,鼻下是被雨水浸湿的甘松香。
“跟我走吧。。。好吗?”
温湿的气息吹打在耳边,身子被他箍得那么紧,仿佛怕自己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恳求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