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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骆少腾目光望向窗外,脸上没有半分意外。
在他看到莫亦铭给他的证据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人可能不是骆子扬杀的,他却被人利用了。他自以为捡了个便宜,想借陷害余小西来给自己添堵。殊不知,对方只是借由他来扳倒骆家。
因为对方早就料到,自己会想办法让骆子扬将证据吐出来,只不过莫亦铭提早了一步。为了证明余小西的清白,证据公开后,就誓必涉及张舒雅嘴里的交易。顺着张舒雅的行踪追查,早晚会查到骆子扬身上。
骆子扬是骆家的人,骆家的人杀了人,那是一个人的罪过。但如果骆家人贩毒的话,那么就会连累整个飞凰集团,只要有一个口子撕开,骆家在M市就倒了。
这是人家早就设好的套,想利用他们兄弟不和,来贩倒骆家这块大石。为了怕他怀疑,倒真是不遗余力,只是这些人将他骆少腾看的太蠢,目光太过短浅。
那头电话挂了之后,他半晌才松开方向血,将耳机摘了。窗子降下半格,他抿唇点了根烟,可以看到外面沸腾的人群。广场的不远处,便是余小西上班的写字楼,此时掩在那些大厦之间,只露出一点角。
识破了又怎么样,那个光盘被他毁了,再找不到别的证据,余小西可能真的就会坐牢……
他在时代广场待了很久,再回到家时已经有点晚了,保姆已经将饭菜端上桌,看到他回来,喊了声:“骆少。”
骆少腾微微颔首,目光扫了一遍室内。
保姆会意,回答:“少奶奶在卧室。”
骆少腾看了她一眼,意思是在问:他的心思就那么明显?
保姆被瞧的赶紧低下头。
骆少腾换了鞋,迳自往卧室里走去。
余小西果然在,就在他房间隔开的那个办公区。说是办公区,其实就是一个书架和一张办公桌而已。平时他都不怎么用,处理公事也都选在书房,所以一直闲置着。
此时余小西就坐在那里,头发随意绑着,鼻梁上架了副黑框防辐射眼镜。认真是翻阅着手里的资料,不知道在努力思考什么,蹙眉,嘴无意识时咬着笔管。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认真的模样总是很美丽。骆少腾看着她的表情,却想到了可爱。白净的脸颊,稍显凌乱的头发,卡通的睡衣,真的减龄很多,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去揉一揉她的发。
余小西正在冥思,一只手突然在她头上作乱起来,吓了她一跳。转头就看到骆少腾,他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还在冲着她笑。被吓到的余小西可没给他好脸色,送了个白眼给他,问:“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骆少腾也不在意,问:“在看什么,这么认真?”一边问着一边俯身去翻她手里的文件。才发现是关于她那个案子的资料,最后一张是张舒雅那张吓人的脸。
余小西赶紧压住他的手,用其它纸张盖住。
“既然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看?”他问。
“总不能坐以待毙。”余小西回答。
这不是她的风格。
骆少腾将她顺势圈在怀里,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说过,有我呢?”
余小西感觉到他的气息将自己包围,又浑身不自在起来,猛然站起来,说:“吃饭吧,我饿了。”然后便出了房间,活像里面有猛兽似的。
骆少腾看着她离开的房门,出神了会儿,才抬步出去。
晚餐不算丰盛,却绝对按照两人的口味做的。只是余小西大概看过资料的缘故,所以胃口并不太好。
骆少腾也是心事重重,这顿饭吃的格外沉闷。之后,骆少腾便迳自上了楼,很晚很晚才下来,余小西已经睡了。她其实也没有睡实,只不过不想面对他罢了。
不知何时起,已经不知该怎样面对。
迷迷糊糊中,感觉他将自己圈在怀里,再醒来时,骆少腾已经不在。
眼看开庭的日子越来越近,骆少腾脸上的表情也一天比一天凝重。他也不再如往常那般逗弄她,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便直接进书房。
余小西知道,事情仍没有进展。
这天,也就是开庭的前一天,骆少腾回来的比较早。两人吃过晚饭之后,他又去了书房。
保姆走后,只有卧室的灯还亮着,余小西坐在隔开的那个小办公区里依旧在逐字翻阅案件的资料。她发誓,这是她从事这个行业以来,最认真最劳心也最无力的一次。
时针在无声无息中一圈圈走着,她突然起身,拿了资料上楼。
彼时的骆少腾刚挂了电话,因为没有进展,所以律师团在跟他商量减刑的对策,自然是被骆少腾骂了一顿。他知道他不理智,但是他始终觉得余小西不会去坐牢。不,确切地说,他在拒绝这样想。
书房的门板被敲响,他抬头,看到余小西推门进去。他没有说话,看着她走近。
“我想问你手里有没有警局里掌握的影像资料?”她直截了当地问。
这种东西都是作为警局取证的证据保存,一般人不一定弄的到,而她手上的资料太片面了,根本找不到突破口,所以想问问骆少腾有没有。
骆少腾看着她镇定的模样,然后才指了指自己电脑的屏幕,说:“正好,一起看。”
余小西搬了张椅子走过来,看到他电脑屏上那些资料。
关于指证她杀人的证据被制成了幻灯片,照片一张张地循环播放。时间已经在争分夺秒之间,紧张的气氛令两人也少了那些暧昧的心思,只专注地盯着屏幕。
只是这些资料早就在他们心里背的滚瓜烂熟,就连酒店里证明两人前后进入酒店的录像都看了,真是毫无破绽。看到这些,余小西如果不是当事人,她也会相信自己真的杀了人。
可是纵然这样,她也仍然不甘心。
因为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又怎么可能甘心去坐牢?于是便又拿了他桌上的资料,看有没有自己没见过的。时间越来越晚,她看的眼睛都花了,却还在强撑。
“去睡觉,这些交给我。”骆少腾看不下去,拿过她手里的资料,强硬地说。
“骆少腾,这是关乎我的事。”余小西很认真地看着他。
倒不是不信任他,他这几天所做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不管这事因何而起,别人都这么努力尽心了,她又有什么理由坦然的去休息?
更何况,如果再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明天开庭她可能真的会去坐牢。不是去监狱参观,不是去见当事时,不是犯了交通罪拘留几天,而是去坐牢!
他以为她真的能睡着吗?
骆少腾看着她熬红的眼睛,突然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他的情绪压抑而强烈,余小西下意识地排斥着去推他,他却将她死死压在怀里:“余小西,这个时候你就不能软弱一点吗?”他的声音由头顶响起,锢着她腰身的手臂如铁般强硬。
她怎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一样,在自己面前掉掉眼泪,抱着他说很害怕呢?
余小西闻言,身子僵住,脸埋在他充满迷迭香的怀抱里,感觉到他身体的温热,以及紊乱的心跳。是啊,就连他都在紧张自己,她为什么就不能放纵一回?
手慢慢抬起,环抱住他的腰身……
☆、099 脱罪
掌心贴着他身上的衬衫布料,可以感觉到里面包裹的紧实腰身。这是一个男人的腰身,他抱着自己的手臂那样紧,紧的像是一棵为她挡风遮雨的大树。
原本,他说那些话是因为内心的烦燥,一种毁灭证据后的不安,或对她产生愧疚的排解。但当她真的回抱住他时,骆少腾却很意外,不,或者说是内心有些微的震动。
“骆少腾,你也觉得我会去坐牢吗?”她说,声音低低的,酸涩的,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
骆少腾抱着她的手臂突然使不上力似的,嗓音哑然。
余小西仿佛也没有想要他的答案,那堆资料就在那里,她是学法律的。虽然知道自己是清白,却也知道那些足以致自己于死地。只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不是一回事。
她一直强撑着,强撑着,她告诉自己没到最后关头,一定不能放弃。可是他的那些话,那些担忧的情绪还是影响了她。尤其此时她脸贴在他的左胸上,这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心跳,却第一次听到了他内心的紊乱。
或许这种紊乱也许连骆少腾都不自知,但如果连他都这么慌的话,是不是就代表她真的就死定了呢?监狱?想到那个冰冷阴暗的地方,想到外面的报纸,想到网络上那些咒骂,她浑身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骆少腾,我很害怕……”真的害怕,害怕明天过后,别人提起余小西这三个字,会跟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她是律师啊,她攻读了多年法律。
她单亲家庭,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养大。从小因为父亲,妈妈已经吃尽了苦头,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如今再有人说,看吧,她养的女儿成了杀人犯,她妈妈要怎么活?
骆少腾反应过来,用力抱紧了她,下巴抵住她的头。他说不出话,只这样紧紧抱着。
她也许感觉到了,也许没有感觉。她只是安静地待在他的怀里:“骆少腾,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想要这样一个怀抱。因为小时候,不管我是闯了祸还是故意撒娇,爸爸都会这样抱着我。
他会跟我玩警匪的游戏,送我去学跆拳道,最开始的时候真的很痛,腿都摔折了。妈妈一边照顾我一边骂他狠心,他从来不说话,但是在我疼的睡不着的时候,他总是会这样抱着我。
那时候的我,其实很幸福……”她也不知怎么了,今晚会提起爸爸,那个在她们家一直以为是个禁忌的话题。也话压抑了太久吧,这时候想要倾诉。
“可是他后来不见了,不是像别的父亲一样因为出了事故死了,更没有犯罪坐牢,而是失踪……小时候,很多人都说他是跟着有钱的女人跑了,不要我们了。
那时候我已经上了小学三年级,很多事都记的。小朋友们都嘲笑着我,还有妹妹,都会向我丢石子,我其实很难过。可是我不愿意认输,于是我用爸爸教我的功夫去将他们揍的鼻青脸肿。说我是个没爹的孩子。
他们的家长到学校里来找我,跟老师告状,我也倔强的不肯道歉。事情往往闹的很大,每一次都是妈妈出面,低声下气地道歉。她会向校方和那些家长保证,回家后狠狠修理我。可是每次回到家,妈妈就会抱着我们,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小时候,我是那样过来的。
到了高中时,情况终于好一点。
后来,我上大学离开了阳澄县,来到了M市。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他们也不在乎我的过去,我很高兴。
骆少腾,我并不是个很正直的人,我学法律只是因为这个职业听来很神气,很高大上。可是只有进了这个行业,才知道律师也并不是那么好当。
即便这样,在事务所里实习的时候很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也会茫然失措,可是却觉得生活很充实,就想着那样平平淡淡的一直过下去。
骆少腾,我梦想的生活一直就是那样而已……”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次的事就像个无妄之灾般突然降临,让她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复杂和黑暗。尤其那些有钱人,他们擅长玩弄法律,甚一对将它当成一个杀人的武器。
她一直在说话,其实没有什么重点,只是那样说着,声音低低的,却让人觉得莫名悲伤。
骆少腾不知该说些什么,其实她的遭遇,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强硬地将她拽在自己身边,她不会陷入这些漩涡,那么,她是不是就会过她所期望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