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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段说辞,凭裕亲王的精明,定然是半信半疑。但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裕亲王也绝不会打草惊蛇。
从那以后,我也更加注意自己的行事,除了晚上演出,便呆在房中看书,或和杜若研究琴艺。
最近一段时间,飞花似乎也音信全无,我曾尝试着用组织的暗号和他联系,但奇怪的是他迟迟没有出现,似乎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知不觉,秋风瑟瑟,已是九月天了,算来容若为亡妻守灵的三月期限已满。
一日,整理以前的书稿,无意间便翻出了一叠厚厚的信札,细细查看,居然是当日我在扬州时,容若写给我的书信。当日离开扬州,我舍不得丢掉这些信,便不顾路途遥远将之带到了北京。但而后有颇多变故,便一直没有整理,不想今天居然翻了出来。
一封一封地重温信札,再次体会那字里行间的浓情蜜意,我的心再次波澜起伏。
容若,一个多月不见,你还好吗?我知道你和亡妻的感情深厚,但死者已矣,你不可以一直活在回忆中。
容若,一个多月不见,你还记得宛儿吗?你知道吗?那日在隆庆寺,你情急之下的一声宛儿,彻底摧毁了宛儿心中的城墙。虽然作为刺客吟雪,宛儿依然不自由,但对容若的那份感情却绝对是真真切切的……
“姑娘,顾公子来了。”正想着,春桃推门进来,她见我对着一大堆信札发呆,眼角有泪痕,呆了呆,轻声问道。
“哦,快请!”我闻言赶紧擦了擦眼睛,将桌上的信札放进锦盒。
“一月不见,沈姑娘别来无恙!”顾贞观进门便对我抱拳一礼,说道。
“有劳公子顾念,沈宛一切安好。”我福了福,答道。
“姑娘似乎消瘦了几分。”顾贞观冲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是不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顾公子说笑了!”我抿嘴笑了笑,答道,“沈宛是个薄命女子,日日为生计操劳,自然是日日消瘦了。”
“姑娘不必掩饰。”顾贞观摆摆手,说道,“姑娘对容若的感情,贞观眼见耳闻岂能不了然?今日贞观前来便是请姑娘九月十五到纳兰府一叙。”
“请我到纳兰府?”我闻言心中一阵惊喜,“为什么会突然请我去纳兰府?”
“姑娘也知道容若为她亡妻之死伤心欲绝。”顾贞观叹了口气,说道,“为了让容若重新振作,贞观便拉他和几个朋友一起编写《合订大易集义粹言》,如今此书已成,贞观便准备召集众人在渌水亭一聚,希望姑娘能赏脸出席为我等弹奏一曲。”
怪不得容若音讯全无,原来是在集中精力撰书,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欣喜,便点头答应了顾贞观的邀请。
“如此,贞观便静候姑娘芳驾了!”顾贞观抱抱拳,便出门而去。
“恭喜姑娘!”春桃见顾贞观出门,高兴地说道,“姑娘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了。”
机会?在我听来,春桃的话中似乎还有别的一层意思。
十八 渌水亭之会(1)
离九月十五的渌水亭聚会,还有八天时间。我该以怎样的方式出现?我该怎么来表演呢?自顾贞观走后,我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这次聚会无论对于我的任务,还是我的将来,都是无疑至关重要的。容若的妻子已死,幼子需要母亲照顾,所以容若一定会急着续弦,这就是我的机会。
如果在渌水亭聚会中我表现得好,便能牢牢地抓住容若的心,不仅能够得到我爱的男人,同时我也能够接近与容若关系密切的皇帝康熙,以完成我的任务。
“吟雪,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你不妨采取非常的手段。”一天夜里,飞花突然出现在我的房中,他似乎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缓缓地说道。
“非常手段?”我闻言一愣,“什么非常的手段?”
“吟雪,你是一个优秀的杀手,但你终究不是一个成熟的女人。”飞花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不明白男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男人真正想要的?”我被飞花说蒙了,“男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一个女人让男人刻苦铭心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感情。”飞花沉吟了一会儿,茫然地说道,“而是一个女人的身体。”
“身体?你是说要我……”我闻言,顿时脸涨得通红。
“吟雪,你不是爱上了纳兰容若吗?为什么你不能给他你的身体?”飞花的嘴边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不要说如你这般花容月貌,即使是一般的女人,一个男人一旦得到了她,也依然刻苦铭心。”
对于飞花所说的情爱和肉体的关联,我承认我不了然。但是我知道飞花说的有道理。
我相信容若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若我和他有了夫妻之实,那么他定然会担起丈夫的责任,甚至会将我娶进门。
但这是我想要的吗?我希望能够和容若在一起,但必须是容若真心诚意爱我,心甘情愿地娶我,其中不可以有一丝勉强。
“吟雪,你不要太天真,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虚无缥缈的。”飞花见我面有难色,叹了口气,说道,“千万不要高估你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或许是一件琐碎的小事,或许是一点小小的压力,他便随时会离你而去。”
会吗,容若?如果吟雪没有把身子给你,你真的会离我而去?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一阵绞痛。
飞花见我似乎仍然不为所动,还想再说,但我抓住这个间隙,转移了话题。
“不要光说我的事,二师兄!”我勉强笑了笑,问道,“这几个月你音信全无,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去办了点私事。”飞花避开我询问的眼神,低头道。
飞花的回答简短而模棱两可,显然不想让我知道内情。
“哦!”我应了一声,没有追问。
是的,自从我成为了一个刺客,我便知道要遏制自己的好奇心,但飞花是我敬爱的师兄,看着他痛苦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看着飞花悲愤而偏执的眼神,想起昔日阳光而幽默的飞花,我不禁叹了口气。
“二师兄,你还记得去年过新年时你带给我们的广东小吃老婆饼吗?”过了好一会儿,我幽幽地说道,“那天我们师兄弟三个吃着糕点,听你说着老婆饼的来历,便一起取笑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居然那么喜欢吃那种甜甜的糕点。”
听了我的话,飞花脸色微微一变,但没有说话。
“但是不过几个月,便物是人非。”我又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疾风已经不在了,冷月和我们也相隔天涯……”
“不要说了!”飞花突然大声地打断了我的话,接着便从窗口一跃而出。
飞花,吟雪是不是说到了你的痛处,难道你的痛苦便源于女人?
依稀记得去年夏天扬州的聚会,飞花的腰上居然系着一个精致的荷包,我便趁着飞花不注意,抢到了手里。荷包上绣的是一丛艳丽的牡丹和一双金色的鹧鸪,显然是一个女子送给男子的定情之物,于是便质问飞花是不是有了意中人,飞花微笑着摇摇头,但他的脸上满是幸福。
但如今那个荷包已经不见了,飞花幸福的微笑也不见了,难道是那个女子遇到了意外?还是两人不欢而散了?
飞花!想不到历来洒脱的飞花也会为情所困!原来在感情面前,男人也是一样脆弱。
十九 渌水亭之会(2)
“姑娘,我们该走了!”当我缓缓地将一枝步摇插入发髻,春桃的催促声在耳边响起,“纳兰府派来的轿子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好,我这就出来。”我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特意又摸了摸那枝刚刚插入的步摇。
那枝步摇是纯金打造的而成,垂有六颗大小一般珍珠,是我和容若在万花楼赛诗获胜而得的战利品。那日赛诗大会盛况空前,到了我和容若决胜的环节,一位豪客便拿出这枝步摇作为赌注,结果我侥幸取胜。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容若帮我带上步摇的情形,他的嘴角挂着微笑,双目脉脉含情。
“吟雪,这枝步摇我已经叫师傅改造过!上面的珍珠浸泡过一种药物能够催情。”飞花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还有这颗丸药,只要你将它放进纳兰容若的酒中,两相配合,那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
我真的要这么做吗?摸着那枝步摇,拿出飞花给的丸药,我心潮澎湃……
“姑娘好了吗?纳兰府的人在催了!”春桃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了!我来了!”我答道,最终一咬牙,将那丸药重重地抛出了窗外。
是的!我爱容若!我要得到容若!但我希望用的是光明正大的方式!
渌水亭位于容若在京西的别墅内,坐落于在玉泉山下、玉河岸边。先前我也曾听容若提过,说那里是他著书、写作之处,他还曾和我切磋过一首他写的题为“渌水亭”的诗,“野色湖光两不分,碧云万顷变黄云。分明一幅江村画,着个闲亭挂夕曛。” 想来那里是一个幽静雅致的所在。
到了别墅,府中丫鬟早在门口等候,见轿子停稳,便扶我下轿。穿过两排屋子,便是一条铺满黄叶的小道上,两边是郁郁苍苍的槐树,遮天蔽日。往前走十余步,便看见一条微波荡漾的河流横在面前,想来便是玉河。河中满是芙蕖,叶叶相连,层层叠叠,但因入秋,仅余几朵残荷,便多了几分萧瑟气。一条精致的走廊建在玉河之上,通向河心的一个小亭,想来那便是渌水亭。
“顾公子吩咐,请姑娘先上芙蓉阁休息一下。”那丫鬟没有带我前往渌水亭,只带我进了位于岸边的一座楼阁。
“多谢!”我欠身行礼。那丫鬟也没多说,便径直退下。
芙蓉阁共两层,一层摆放着黑檀木桌子,想来是会客之处,二层摆着一张书桌和一张软塌,想来是容若读书、小憩之处。临床摆着一张黑檀木的琴案,台上放着一架古琴,我信手一拨,便觉音色清脆圆润,想来必是一架好琴。琴边的香炉中点着一盘檀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姑娘如今时间尚早,不如休息一下。”春桃见我面带倦色,便劝道。
我略点点头,便靠着那张软塌闭目养神,但不想居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望窗外已经是满天星斗,顿时吓得跳了起来。
“姑娘不必惊慌!”看着我的样子,春桃笑了笑,说道,“宴会刚刚开始,顾公子来看过姑娘,说就让姑娘就在楼上弹琴,要给纳兰公子一个惊喜。”
“哦!”我如释重负,便让春桃帮着整了整妆。又感觉口渴,便让春桃端来一杯茶,呷了几口。
“这是什么茶?”我端着茶碗皱了皱眉头,“味道怪怪的。”
“哦,说是今年新出的铁观音,想来是口味重了点。”春桃闻了闻,答道。
“姑娘,该你表演了。”春桃见渌水亭中一个丫鬟招了招手,便对我说道。
我闻言,便临床而坐,调了调琴音,随手弹来,弹的正是那曲《凤求凰》。
《凤求凰》本是青楼女子常奏之曲,但越常见的曲子,越见弹奏的功力。那日为指点杜若弹奏,我也费了番心神,将此曲略加修改,不仅更加婉转悦耳,而且更易于传情。
伴着柔和优美的琴音,我高声吟道:“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这首《凤求凰•;琴歌》是明朝王实甫的作品,眼下吟诵词曲,不仅切合情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