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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也是面色大变,一脸错愕和震惊,颤颤巍巍的跪下了:“太太明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往日倒是她小看了瑞香。真没想到,瑞香竟也有这样的演技!
最坏的预感被证实了,慕念春的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儿去。
慕正善宠爱哪个通房不算大事。可通房丫鬟怀了身孕就不一样了。以张氏的性子,根本忍不下这口气。不闹腾一番才是怪事。
张氏怀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大夫:“会不会是你诊脉诊错了?瑞香一直都喝着避子汤药,怎么可能怀上身孕?”
医术遭质疑,身为大夫心里自然不快,淡淡的应道:“老朽不才,行医三十年。若是连区区喜脉也诊不出来,也实在无颜再行医了。”
张氏碰了个软钉子,心里一肚子窝火。再看到瑞香那张怯生生的俏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时也顾不得朱氏还在一旁。冷笑着说道:“好一个瑞香!往日倒是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段。喝着避子汤药还能怀上身孕。”
瑞香眼圈一红。满脸委屈:“回禀太太,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钱妈妈熬好的汤药。奴婢都是一点不漏的全都喝下了。若是太太不信,大可让钱妈妈来对质。”
不用瑞香说,张氏显然也有这个打算,立刻吩咐道:“白兰,去叫钱妈妈来。”
“等等!”慕念春忽的张口阻止。
张氏正在气头上,几乎想也不想的板起脸孔:“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种腌臜的事情不宜多听,先回漪澜院去。”
表面看着进步了不少,骨子里却和前世一样。遇到事情总是这么冲动。
慕念春无奈的想着,口中却说道:“娘,祖母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你若是要问钱妈妈,不如回兰香院。也免得扰了祖母的清静。”
当着婆婆的面发作通房丫鬟,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朱氏虽然一直都没吭声,可在听到瑞香有孕的消息之后,眼中分明闪过了一丝喜意。很显然,朱氏并不介意多一个庶出的孙子或孙女。
张氏迟钝了半拍,才听出了慕念春的言外之意。总算没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很快便反应过来。
她刚才的举动确实不妥。
张氏深呼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怒火按捺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说的也有道理,都是我思虑不周。”说着,转向朱氏:“儿媳这就回兰香院,彻底查清是怎么回事。”
朱氏嗯了一声:“也好,出了这样的纰漏,总得问清楚缘由。不管是瑞香还是那个钱妈妈出了问题,都要严惩。”
婆婆态度还算公正。张氏暗暗松口气,忙应下了。
却不料,朱氏又来了一句:“别让瑞香跪着了。她毕竟怀了正善的骨肉,孩子总是无辜的。”
张氏的笑容陡然僵在了唇角。
朱氏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留下瑞香肚中的孩子?
慕家一直有“年过四十膝下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传承几代下来,基本都是嫡出,庶出的子女极少。通房丫鬟侍寝喝避子汤药也是惯例。像瑞香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该怎么发落处置,几乎没有先例可循。
以张氏的心意,当然是一碗汤药灌下去,解决了瑞香肚中的“麻烦”。可朱氏,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慕念春唯恐张氏一个冲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忙咳嗽一声说道:“祖母提醒的是。娘,我们这就回兰香院吧!”
边说边冲张氏使眼色。
张氏回过神来,略有些僵硬的告了退,领着慕念春出了修德堂。瑞香也红着眼睛默默的跟了上来。
朱氏看着张氏略显僵硬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张氏,虽没什么大缺点,可这心胸实在谈不上宽厚。一个通房丫鬟有了身孕,就让她方寸大乱。还不如十二岁的慕念春来的冷静。
。。。。。。
张氏一路强忍怒火,脸色阴沉。
兰香院里的丫鬟婆子们,一看这动静都知道不对,出来进去都提了十二分小心。
瑞香倒是乖觉,刚进内堂,便又跪下了。
“你如今是怀着身孕的人,这么一跪,我哪里担当得起。”张氏冷笑一声,语气尖锐刻薄:“快些起身吧,免得老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这个主母心胸狭窄,容不下一个通房丫鬟。”
瑞香不敢辩解,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主母发落通房不算什么,可若是被有心人加油添醋的传到慕正善耳中,难免会惹得他不快。张氏也会落下“心胸狭窄”的刻薄名声。
慕念春皱了皱眉,张口说道:“白兰,去叫钱妈妈过来。其余人都退下。”
慕念春一声令下,内堂里立刻变的清静了。
没了外人在场,张氏说话也就没了顾忌:“瑞香,你给我老老实实道来,你到底是怎么怀的身孕?是不是偷偷将避子汤倒了没喝?”
“奴婢怎么敢有这样的胆子。”瑞香哽咽着说道:“每次药端来,奴婢都喝的干干净净。这一点,钱妈妈可以作证。若是奴婢有半个字虚假,就让奴婢不得好死!”
此时人人信佛,更信因果。轻易不会发毒誓。瑞香却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倒让张氏怒意烧减。
慕念春却敏感的捕捉到了瑞香话语中的漏洞。
瑞香只说将药喝的干干净净,却没说避子汤药。
难道,这问题出在药上?
。。。。。。
钱妈妈很快便来了。
钱妈妈今年五十多岁,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当年曾做过慕正善的奶娘,凭着这样的情分,在兰香院里的地位自是非同一般。就算是张氏,见到也要客气的叫一声钱妈妈。
钱妈妈年轻时候也颇有几分姿色,年纪渐长之后,身子发了福。不过,依旧拾掇的十分干净。进了内堂,钱妈妈便给张氏行礼:“老奴见过太太。”
张氏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问道:“钱妈妈,我问你,瑞香喝避子汤药,你可是亲眼看着她全部喝下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刁奴
钱妈妈先是一楞,然后忙应道:“回太太的话,老奴每次都亲眼看着瑞香把药喝完才会离开。老奴可以向太太保证,绝没出过差错。”
“瑞香怀了身孕又算怎么回事?”张氏寒声问道。
钱妈妈全身一个哆嗦,扑通一声跪下了:“老奴不知道,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张氏哪里肯信,阴沉着脸追问:“每次的避子汤药都是你亲手熬的,又是你亲眼看着瑞香喝下的。如今出了差错,不是你的问题,还能是谁的?”
钱妈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老奴敢对天发誓,此事和老奴没有半点关系。若是有半个字虚假,任由太太发落,绝无半个字怨言。。。。。。”
张氏反复追问,钱妈妈颠来倒去答的全是这几句。
瑞香也不敢起身,在一旁抽抽搭搭哭个不停。
张氏问不出缘由来,不免心浮气躁。再听到瑞香抽抽泣泣的哭声,更是心头火起:“照这么说来,瑞香肚中的孩子竟是凭空怀上的不成?”
钱妈妈嗫嚅片刻,才仗着胆子说道:“太太,避子汤也不见得次次奏效。老奴以前就曾听说过,有人喝了避子汤,依然怀了身孕。或许,瑞香也是如此。”
这样的事确实曾经有过。只是一百个中也没一个,难道真的这么巧就被瑞香给碰上了?
张氏哑然。
不对,这根本不是偶然。
慕念春眼眸微微眯起。
这个钱妈妈是出了名的贪财,十有*是被瑞香暗中收买了。。。。。。现在这番说辞,分明也是早就预备好的。
钱妈妈悄悄抬眼看了张氏一眼,又大着胆子说道:“太太可万万不要恼怒,免得气坏了身子。瑞香意外怀孕。或许是天意。老爷已经年近四旬还能有子嗣,这可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太太又素来宅心仁厚,定然舍不得将老爷的骨肉弃之不要。倒不如留下这个孩子。瑞香会感激您的恩德,就是老爷心中也会十分欢喜。。。。。。”
张氏听着这番话。脸都快气黑了:“给我闭嘴!”
钱妈妈不敢再吭声了。
张氏正要怒叱,慕念春的声音忽的响起:“娘,你先消消气,免得怒气过盛伤了身子。问话的事,交给我好了。”
张氏情绪过于激动,根本无法冷静。盛怒之下极容易失言。一个不慎,落了话柄可就不妙了。
张氏对女儿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信任,闻言深呼吸一口气。不再吭声。只是面色实在难看。
。。。。。。
慕念春看向瑞香,声音竟还算平静:“瑞香,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不宜久跪,快些起身吧!”
瑞香仓惶的抬头,满脸泪痕:“奴婢不敢。太太还没消气,奴婢不敢起身。。。。。。”
这点装可怜的小伎俩,自是瞒不过慕念春的眼。
慕念春扯了扯唇角,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你这么一直跪着,若是肚中的孩子跪出个好歹来。爹回来了。岂不是要怪罪到娘的身上?若是再因为此事怄气吵闹,你担待得起吗?或者,这才是你坚持跪着的真正原因?”
犹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女声音。此时却冷凝而尖锐,目光冷冽如寒冰。
瑞香全身一震,竟没勇气和慕念春对视:“奴婢绝无此意。”
慕念春淡淡说道:“哦?照你这么说,竟是我误会你了?”
音量不算高,也不算冷厉。却比张氏的愤怒更令人胆寒。瑞香此时跪也不是,站也不是,承认不是,反驳似乎也不是。一时僵在当场。
“起来吧!”慕念春扔下这一句,便不再多看她一眼。又看向钱妈妈。
钱妈妈被那双平静深幽的眼眸看的暗暗心惊,哭诉声不自觉的渐渐小了。
内堂很快寂静无声。
“钱妈妈。”慕念春这才不疾不徐的张口说道:“这么多年来,我爹对你尊敬有加。我娘特地安排了这份清闲却又要紧的差事给你。也是对你的信任和器重。这一点,你心里总该清楚。”
这么一顶大帽子压下来,钱妈妈也不敢再摆功劳,唯唯诺诺的应了。
慕念春定定的看着钱妈妈,加重了语气:“避子汤药是你亲自熬好,又亲眼看着瑞香喝下的。如今却出了意外,只有一个可能。你早已暗中被瑞香收买,避子汤药被换成了别的汤药。”
。。。。。。
自以为无人知晓的秘密忽然被揭穿。钱妈妈和瑞香的眼中几乎同时闪过一丝惊慌。
这么隐蔽的事,四小姐怎么会知道?
张氏被一语惊醒,霍然看了过去,脸孔隐隐有些扭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瑞香,钱妈妈,你们两个竟敢合起伙来蒙骗我!”
钱妈妈反应极快,立刻哭了起来:“太太,老奴冤枉啊!老奴从来没拿过瑞香的银子,更没胆子换汤药。这药材都是管事买回来的,老奴只负责熬药。若是药材出了问题,和老奴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钱妈妈唱念俱佳,哭的声情并茂。
瑞香也哭诉道:“太太,奴婢一向安分守己,怎么敢暗中收买钱妈妈。奴婢实在冤枉。。。。。。”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张氏气的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慕念春目光一冷:“你们两个一直哭哭啼啼,若是让人见了,还以为是我们娘儿两个故意欺压下人。如果你们真如自己所说是清白的,谁也不会冤枉你们。不过,事实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都很清楚。不管做什么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找到证据是迟早的事情,我奉劝你们两个一句,趁早交代清楚。或许我娘还会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绝不轻饶!”
最后这一句,语气森冷,令人心惊胆寒。
钱妈妈心中终于有了惧意。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