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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不是亲娘!”一个仆妇啧啧说道,“太太都挺了那么大的肚子,那位还非得三五不时的摆个谱。就像今儿,太太不让那位出去,那位还硬是给别上了,这不…….出事了吧!”
另一个接嘴道:“可不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看在眼里,说来太太也是可怜,没个亲娘在身边疼着。今儿要是有个万一,那还了得!”
苗氏身后的谭嬷嬷闻言大怒,当即就要上去掌那二人的嘴巴,被苗氏拦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从一旁悄悄走掉了,连下人都是如此看她的么?!
司马宏惦记着明玉和母亲,很快便赶回到了家里,先去看了明玉,明玉已经喝了安神的汤药睡下了。月份大了,明玉如今睡觉只能侧着身子睡,极为辛苦,就连睡觉时,一手都下意思的护住了肚子。
他坐在床前看了明玉半晌,伸手将垂到明玉额前的一缕散发别到了明玉耳后,摸着明玉温热的额头,沸腾紧张的心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今天的事,倘若他再晚来一会儿,那会是什么样,他不敢想象,他辛苦建立经营的家庭,差一点就毁于一旦。钱没了可以重新赚房子烧了可以重新盖,可人要是没了,天地人海茫茫,他又能去哪里找一个可以代替明玉的人?没有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心尖尖上的那块玉。
想到这里,司马宏站了起来,俯身亲了亲明玉的嘴唇,转身去了苗氏的院子。彼时苗氏正躺在床上喝安神汤,他一进院子,立刻就有仆妇去通禀了苗氏。
苗氏摆手让周围伺候她的人都下去了,司马宏进屋就看到母亲惨白着一张脸坐床上捧着热茶盅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看来是吓的不清,司马宏心中叹道,涌到嘴边的责备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了。
“你来了,审问出来什么了吗?”苗氏问道。
司马宏摇摇头,“白毫他们还在审,晚上应该就能拷问出来了。”
苗氏闭着眼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这些鞑子可真是可恶今天实在是把人吓坏了……”
司马宏嘴张了几次,终于忍不住说道:“母亲,你今日为何执意要带明玉出门上香?还哄她你叫了我一起?若不是我赶到的及时····…”司马宏叹了一口气想到孩子出生在即,不吉利的话就咽了下去。
苗氏老脸一红,“这不是想着好久没去给你爹他们上香拜祭了吗?赶巧了罢了······”说着,苗氏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拉着司马宏紧张的说道:“这事有蹊跷,我们出门是临时起意,怎么鞑子就知道了?”
“这个家里没细作。”司马宏直截了当的打断了母亲的猜疑,“所有的仆妇管事都是白毫查清楚了家世才准许进府的,明玉身边服侍的仆妇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鞑子的细作一部分守在侯府门口,一部分守在官署门口装扮成普通百姓,估计他们原本是想等你们出了城,到了人少的地方再动手的,只是没想到我这边会来这么快,等我们汇合,他们便没有机会了只有趁我还没来的时候,兵行险招。”
“原来这样。”苗氏点头,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和儿子的目光接触,司马宏神色淡淡的,一双琉璃珠似的眼睛平和,压根不见他刚杀到地方时的戾气,可他越是这样,苗氏越是心虚,比干脆直接的训斥她更让她压力大。她一个老太太的命不值什么,要是因为她一意孤行,非得和儿媳妇别苗头,害了儿媳妇和孙子的性命,她罪过就大了,吃斋念佛那么久,都抵消不了她的罪过,到了那边菩萨也不会收她。
“今儿个······”苗氏期期艾艾的开口了,“是我疏忽了,多亏了明玉,要不是明玉,我这老婆子的命就得交代这里了。明玉那丫头····…胆子真是大,咱们都小瞧她了。”苗氏自言自语,想起上午在马车里,明玉抓起弩挡在她面前,和鞑子对峙的模样,苗氏就忍不住惊奇,那么小的小丫头,没见过世面又不懂武艺,她哪里来那么大的胆量和勇气
司马宏叹了口气,垂下了眼帘,“母亲知道这其中凶险就好,今日之事,我实在不愿意想起,想起来就一阵心惊肉跳。鞑子恨我入骨,大局未定之前,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报复我,以后若没有我的护送,母亲和明玉还是轻易莫要出门的好。”
“哎,好。”苗氏见儿子语气缓和了,连忙应道,再给她一百二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出门了。
从历史发展的眼光来看,时隔多年,明玉还是会“庆幸”那天碰上了鞑子打劫,因为她的婆婆经历此事后,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虽不至于对她百依百顺,但也绝不会像从前那般表面客气,暗地里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明玉的第一个孩子降生于六月,府里早早请好了稳婆和大夫,两个奶娘都是从西安府找来的,在侯府后院里住下了。
西北这一年的夏天非同寻常的热,热的似要下火,明玉挺着大肚子十分的辛苦,却不敢在这个时候松懈,古代孕妇生产实在是太危险了,她每天都强迫自己在屋子里院子里来回走,就是想锻炼好身体,怕生的时候没力气,每走一圈下来,都是大汗淋漓,全身的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连着几天都是这种酷暑的日子,孩子却没有出来的动静,明玉心中难免有些嘀咕焦躁,她也是头一次做母亲,不知道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六月初十这天,苗氏从厨房里炖了冰糖红枣茶,用井水镇凉了,端来给明玉吃,明玉难却婆婆一番好意,舀了颗红枣含在嘴里吃,不料肚子突然疼了一下,惊的她把嘴里的枣子整个都咽了下去,噎的明玉直翻白眼。好不容易一盏茶灌下,将枣子给送了下去,她的肚子开始阵痛起来。
下午的时候,在官署忙碌的司马宏被家里的管事十万火急叫回了家里,说了太太要生了。在头脑短暂的空白后,司马宏跑出了官署,飞身上马一路狂奔回家,到家后没头没脑的就要往产房里冲,被苗氏死活拉住了。
“大老爷们哪能进产房?”苗氏叫道,“站在外头等着吧,大夫说明玉身子好,会顺利的生下来的。”
司马宏心里紧张焦躁,夏日的午后闷热无比,他头上身上不停的往外冒汗水,干了之后在衣服上浸出了一道道白色的盐渍。然而产房门口却挡着厚重的布帘,几个稳婆和打下手的婆子不停的端着盆子剪子跑进跑出,随着帘子的掀动,明玉压低了声音的呼痛呻,吟声便传了出来。
司马宏的心顿时像被捏到了一样,疼了起来。
生孩子是道鬼门关······他脸色忽的一下白了,万一有什么问题,他承受不起,又后悔起来,早知如此,便不要孩子了,就他和明玉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也挺好。他手上杀了那么多人的命,可他还活的好好的,佛祖会不会把他的罪过报应降到明玉和他们的孩子身上?
想到这里,司马宏腿一软,坐到了地上,旁边立刻有仆妇管事过来扶他坐到了椅子上,笑道:“侯爷这是头一次当爹,没经验也是正常的。”
苗氏顾不得儿子了,看到一个稳婆从屋里出来了,连忙抓住她问道:“怎么样了?”
稳婆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答道:“怕是要等到晚上了,太太底下还没全开呢!”
苗氏生过两个孩子,自然晓得稳婆的意思,点点头,又让稳婆进去了。
司马宏坐在椅子上,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他听到仆妇来回奔跑的声音,苗氏指挥若定的声音,稳婆和大夫交谈的声音,还有最扣动他心弦的便是明玉间歇痛苦的叫喊声,想必已经是痛极了。
明玉的呼痛声听不到了,司马宏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停止了,手脚发凉,直到再听到明玉的呼痛声,他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又恢复了,又活着回到了人世间。
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一个下午,一直到晚上,府里上上下下都掌上了灯,司马宏依旧维持着坐那里不动的姿势。闷热的天气一直持续着,仿佛呼吸叫人燥热不已。
就在司马宏觉得自己等不下去的时候,外面起风了,凉爽的夜风吹散了堆积了一天的闷热,不一会儿,一道惊雷咔嚓在空中响起,瞬间大雨倾盆而下。
产房的帘子被里面的人一把掀开了,稳婆满手是血的跑了出来,惊喜的叫道:“夫人生了!”
☆、第296章 结局
新兆十五年的时候,在安西侯司马宏的多年努力下,大楚靼边境关闭了多年的边市终于重新开张了,得到了大楚朝廷的承认,两国商人不必在冒着被官兵搜捕杀头的危险做地下交易,朝廷也能收上来好大一笔税银。
当然,这个结果也是鞑靼多次派使者和司马宏接洽商谈达成的。对于大楚来说,需要鞑靼优良的马匹和皮货,对于鞑靼来说,他们的生活必需品如茶,盐,布匹等等,只有通过大楚才能得到,之前没有边市的时候靠抢,如今抢不过人家,只能厚着脸皮求重开边市了。
司马宏也没和老冤家鞑子们客气,他从中抽了一分利的,另外还提了一个条件,他要鞑子交出当年鞑子安插在陇西的细作,就是半夜开启了城门放鞑子长驱直入,间接害死他父亲的凶手——鲁易。
数年前明玉第一次怀孕时遭遇到的鞑子细作,为首的那个年轻人,便是鲁易的独子鲁斌。
当时司马宏以为抓到了鲁斌便可逼着鲁易现行,然而没想到自己的独子被抓,鲁易还如此沉得住气,躲在鞑子的王庭,这一躲又让他多活了几年。
然而这次鞑子为了边境的互市将鲁易绑好了蝴蝶结,送到了司马宏的府上。
司马宏沉默的看了鲁易许久,让白毫叫过了老太太,太太和府里的小姐少爷们。等人都到齐了,司马宏才举着马鞭,指着地上被捆成粽子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个人,就是我们司马家的仇人,害死我爹的反贼,叛徒!大楚的败类!”
明玉十分的惊讶,她原以为鲁易是鞑靼人,冒充大楚人打入内部的,毕竟鞑靼人和大楚人长相差别并不像欧洲人和亚洲人那样的明显,只要鞑子刮掉大胡子去掉满头乱七八糟的小辫子做汉人打扮基本是不会看出有什么差别的。
“他是我们大楚人?”明玉疑惑的问道。
司马宏恨声指着鲁易说道:“他若是鞑子,父亲怎么可能如此信赖他,怎么可能将陇西守门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父亲手下的哪一个将领,不是查清了祖宗三代才敢用的!”
原来是个坑了司马宏他爹的大汉奸……明玉无语的看着地上的那个人。战争结束后鬼子可以遣返回东洋,但汉奸必须拉出去枪毙五百回!在任何朝代,投敌叛国的叛徒都是最不能被人容忍的存在。
苗氏在婆子的搀扶下,颤抖着拿帕子捂着脸,想起自己的丈夫,眼泪便呜呜的往外流。明玉心下揪然,搂了孩子们站到她身后也许是意识到了今日的不同寻常,即便是最爱闹腾的司马霏和司马霄,意外的都很乖,没有出声。
司马宏缓缓的走上前,一脚踩上了鲁易的头,冷笑道:“鲁易,你可想到你也有今天?认鞑子做爹娘,可惜你的新爹娘为了边市,把你卖给我了。”
鲁易脸贴着地,不见他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落你手里我无话可说,如今看来,我就是求饶你也不会放过我,给我痛快就是了!”
死到临头还是不知悔改!司马宏怒极,一脚踢开了鲁易,喝骂道:“当年你不过一介白身,我父亲对你多有照拂,对你不薄,你却做下种种丧尽天良之事你良心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