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少年慢慢地吃完了碗里的汤水,拿起瓷盘里的丝绢擦了擦嘴,然后抬眼看了看吉祥,眼神冰冷冷的,吉祥怀疑他方才吃的是不是冰块儿,不然怎么会大热天里感觉凉沁沁的呢。那少年不说话,吉祥便也不说话,隔着桌子与他对视着。尽管那少年拽拽的十分不讨人喜欢,但吉祥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的确很好看,上次在江宁城她没仔细看他,眼下看清楚了,才觉得他的相貌竟是十分英俊的,既有阳刚之气,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太过粗犷,既有儒雅之风,又不会显得太过酸腐,吉祥觉得,他将清秀与俊朗结合到了极致,竟是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损了。
那少年见吉祥看他,眼神更冷了几分,冷冷地道:“你便是如意衣坊的大师傅?”吉祥在心里将那少年定为家里物质条件太过优厚而发生性格变异的怪脾气别扭小孩,但眼下他是如意衣坊的第一位客人,吉祥不得不忍气吞声,规矩地应了声:“是的。”那少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素缎的包裹,递给身后的白发老者,又转头对吉祥道:“你先看看。”
白发老者取了包裹递到吉祥手里,又站回到那少年的身后。吉祥打开包裹,发现里面装的是一件面料极好的女式衣裳,针脚细密,绣工精湛,与寻常成衣铺子里卖的衣裳有着天渊之别,不过,从这少年的派头来看,家里有这种品质的衣裳似乎也不奇怪,但是这少年叫她看这件衣裳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想要仿造一件一模一样的?这种事情吉祥是没有兴趣的,就算这是第一单生意,她也不打算接。
那少年见吉祥摩挲着衣裳皱眉,无声地哼出口气,淡淡地道:“看好了?”吉祥点头道:“看好了,不过我从来不做仿品。”那少年冷冷地道:“谁要你做仿品?你可有把握胜过这件?”吉祥又将那衣裳细看了一遍,摇头道:“若是拼做工与绣活儿,只怕不能,但是若拼裁剪跟款式,我倒是有把握。”那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身体朝后靠在椅背上,颔首道:“你倒是诚实,原本也不指望作坊的东西能强过……”少年的话到了这里便顿住了,然后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淡淡地道:“只要款式好就成,照着这件衣裳的尺寸做,要华贵,不能张扬。”吉祥在心里补充道:这不是低调的华丽么。
不过,少年给出的资料实在是太少了,想要做出一件让客人满意的衣裳,不摸清楚客人的喜好是不行的,于是吉祥问道:“请问穿这件衣裳的人喜欢什么颜色呢?”原本是很平常的一个问题,却惹得少年变了脸,眉梢一挑,冷声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吉祥有些无语,摊了摊手道:“颜色与花形对衣裳来说很重要,想来公子也是做来送人的,若是那人不喜欢,岂不可惜了?”
那少年脸色好了些,侧过头去幽幽地道:“她喜欢红色,不过却不能用红色,你就做素色的,要出尘飘逸。”这下要求就具体了,吉祥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面料你不用挑选一下吗?”那少年道:“不用,面料你尽管用最好的,银子不是问题。”这话吉祥爱听,作为设计师,最怕听到的话就是用最少的银子办最多的事儿。
“不过你得先付些银子。”吉祥有些忐忑地说。衣裳还没做出来便要先收银子,这是极不合规矩的,但吉祥也实在是没法子了,若这件衣裳用普通面料来做,她还可以只收定金,余下的部分她先垫着,可是这套衣裳要用极好的面料来做,她却囊中羞涩,垫不出来了。
少年问道:“多少?”吉祥在心里算了算,面料加上人工,大约七十多两银子,只是面料的话,大约也要四十多两,自己还有三十多两银子,还可以先垫一部分,于是道:“三十两。”那少年转头对白发老者道:“给她一百两。”说罢又回过头来看着吉祥,眼神凶狠,冷冷地道:“若是做得好,这些银子都是你的,若是做得不好,京城里从此便没有如意衣坊了,明白吗?”
这是**裸的威胁啊,吉祥一边收起白发老者递到手上来的银子,一边腹诽,“这人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讨厌啊,有钱很了不起吗,这么瞧不起人,谁稀罕你这一百两银子啊,哼。”心里嘀咕了几句后又自嘲起来,自己眼下确实是稀罕这一百两银子的,于是忍了气对那少年道:“若想做得细致些,需要半个月时间。”少年道:“可以。”
吉祥收起桌上装衣裳的包裹,对少年道:“十五天后来如意衣坊取衣裳吧,我就先告辞了。”少年“恩”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吉祥抱着包裹出了雅间,在店小二的指引下找到了张少帆,二人一同回了如意衣坊。
尽管张少帆对这单生意极为好奇,但在路上他一直忍着没问,直到回到了铺子里,他才问起。吉祥将情况详细地跟张少帆讲了一遍,然后上了二楼,拿出那件衣裳开始量尺寸。看得出来,这件衣裳的主人身材十分苗条,双腿修长,想来一定是位绝世美女,也难怪惹得这位富家少爷要挖空心思为博佳人一笑了。吉祥这么一想后,又觉得自己八卦了,于是赶紧将心思收回到衣裳上。
量好尺寸后,吉祥便揣着银子去了隔壁南宫帛庄挑选布料,布庄的掌柜这两个月来与吉祥已经混得极熟了,只是这家布庄的东家却从来没露过面儿,倒是那个名叫季云的漂亮少年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让吉祥极不喜欢。挑好布料,吉祥回铺子里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回到了画影轩,将心中早就想好了的衣裳款式裁剪了出来,又将裁剪好的布料交给了女工们,再三叮嘱一定要细细地做。女工们做绢花已经做得有些腻了,这会儿改做衣裳,都兴致勃勃的,吉祥倒是放下心来。
半个月后,那位白发老者来到铺子里,取走了完工的衣裳和那件样品衣裳,此后便再无音讯,这一单生意并没有改善如意衣坊门可罗雀的现状,不过是延缓了衣坊关张大吉的时间而已,吉祥决定再熬一个月,若还是没生意,便卷铺盖回平县去。
七月初八这天,因昨日乞巧,如意衣坊里的人都睡得有些迟,所以今日一个个都有些犯困,无精打采的,又因铺子没生意,所以越发显得像打蔫儿的菜苗似的,东倒西歪。李寡妇坐在柜台后用手撑着头,眼皮儿正要合上,便见到门口有人进来了,于是忙打起精神起身招呼。
那人却不是来选衣裳的,而是径直走到柜台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绸缎袋子放到柜台上,念书似的道:“这是我家少爷赏给大师傅的银子,赏她衣裳做得好。”说完便转身走了。待李寡妇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时,便只见到一道宝蓝色的背影渐渐地走远。
【今天更得太晚了,摆酒真累人,哎。】
五十 连锁反应
晚上如意衣坊打烊后,李寡妇将那袋赏银拿回了宅子,交给吉祥过目。。吉祥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袋子将里面的银子倒在桌上,众人清点后,都有些吃惊,十两一锭的银子就有十个之多,整整一百两银子,够再做一件极华贵的衣裳了,吉祥嘴角微撇,心说有钱人真是不拿银子当银子使啊,一百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儿全家大小穿几辈子衣裳了,而在富人手里,只因一件衣裳合了意便随手打赏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铺子又可以再维持一两个月了,存在就有希望,有希望总是好的。
第二天一早,李寡妇便同张一帆去如意衣坊准备开门营业,到了衣坊门口却有些傻眼,门口竟有四个妙龄少女在等着。那四个少女见到李寡妇取钥匙开门,忙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话,不过因为太过吵闹,所以她们说的什么李寡妇一句也没听清。
待李寡妇与张一帆合力打开了木门,如意衣坊开始正式营业后,那四个少女还没把想要说的话说得清楚,李寡妇被她们吵得头疼,不得不双手合十,弯腰拜道:“大小姐们,可不可以一个个地说?老姐姐我耳朵不好使,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说,我听不清啊。”大约是李寡妇的声波与这几位少女不在一个频率上,所以她的话倒是让少女们听清了,都停了下来,然后又突然同时开口,依旧是叽叽喳喳的效果。
李寡妇抚着额头退开,拿出鸡毛掸子开始打扫卫生,掸去样品衣裳上的灰,张一帆更不擅长应付这么多姑娘,早就上二楼去躲清静了。待李寡妇将铺子里的灰尘都清理干净后,那四个少女终于掐出了个胜负来,由一个身穿翠绿衣裳的姑娘先说。那姑娘长得颇为漂亮,眼睛很大很明亮,滴溜溜地把铺子里的样品衣裳都看了一遍后叹道:“哎呀,早些怎么不知道有这么家衣坊呢,白让我家娘……夫人生了这么大的气,掌柜的,你们家大师傅呢?我要见大师傅。”
李寡妇笑道:“大师傅眼下不在这里,这位姑娘是要订做衣裳?尺寸这些老姐姐我量也是可以的,保准儿错不了。”绿衣少女上下打量了李寡妇一番,质疑道:“你成吗?我们家夫人可是很挑的,若是做出来的衣裳不入她的眼,拆了你家铺子都算是轻的。”李寡妇道:“行的,姑娘就放心吧。”说罢拿了软尺细细地替她量尺寸,她每量到一处尺寸,那姑娘就会说:“这里再窄一些,我家夫人这里比我瘦呢。”“这里宽一些,我家夫人比我丰满呢。”到那姑娘说了五处后,李寡妇终于抓狂了,却不敢发火,只无奈地道:“我的大小姐,就不能请你们家夫人来一趟吗?若是你家夫人不便出门,老姐姐我去替她量一量也好啊,这个叫我怎么写呢?大一寸还是大两寸?小一尺还是小半寸?若是做出来衣裳你家夫人穿着不合身,该怪谁啊?”
那姑娘撅嘴道:“要是我家夫人能来,还不早来了,她哪里出得了门。至于你,我家夫人住的地方也不是你一个衣坊掌柜能去的,你就这么凑合着量吧,你们铺子给别人做的衣裳不也是这么量的吗?我看挺合身的呀?”如意衣坊统共只做过一单生意,她这么一说李寡妇便知道她的意思了,摇头道:“那是人家拿了衣裳来量的尺寸,不是你这样的。”那绿衣姑娘瞪圆了眼睛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且等着,我也回去拿我们家夫人的衣裳来。”说罢一扭腰,转身走了。
剩下的那三个少女一直在旁听着,见那绿衣姑娘走了,也都一哄而散,方才吵闹不休的铺子立即静了下来,李寡妇有些哭笑不得,心说这几个姑奶奶莫不是存心来耍我?哪有几家的夫人都出不来,且旁人又不能去的,天下能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李寡妇以为她们不会来了,谁知过了没多久那四个姑娘又回来了,一人手里还拎着个包裹。那绿衣姑娘将包裹递给李寡妇,又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一锭银子,约莫二十两的样子,递给李寡妇道:“喏,这是订金,你且收着,只管做得好看些,不要与那些不入流的人穿的衣裳重样了,若是我家夫人满意了,少不了你的银子。”这绿衣姑娘一句“不入流的人”将另外那三个姑娘激怒了,直拿眼瞪她,绿衣姑娘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转身扭着腰又走了。
李寡妇收起银子和包裹,心里头有些纳闷儿,怎么这四个姑娘是仇人?不然怎地好像彼此认识,却又极不对盘?再看剩下的三个姑娘时,李寡妇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暗叫了声糟,她竟然没有问清楚客人的喜好,就这么收了银子,倒要叫吉祥为难了。剩下的三个,李寡妇详细地询问了她们家夫人的喜好,结果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