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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只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
林微微耸肩。
远方跳舞的人们热情高涨,这欢快的气氛感染了她,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忘记伤害,尽情热爱;旁若无人,劲舞人生。
她想跑过去,加入他们,却被弗雷德一把拉住了臂膀。
“你干什么?”
“去跳舞。”
“跳舞?”
他手一松,她便像一只小鸟般飞了出去。
看见她加入,人们给她让了个位置,手牵手,围着圈一同起舞。
弗雷德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棕发女孩,一时别不开眼。她的动作并不洒脱,也不诱人,甚至是有些迟钝,却很耀眼,和阳光一样的耀眼。闭起眼,轻风拂过,她的欢笑,她的哭泣,她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之前,他把她当成已死去妹妹的替身,可现在,妹妹的影子淡去,她的影子却越见深刻。
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呢?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其实是什么都无所谓,也许他想要的只是一盏可以永远停驻在天地间的、永远不会熄灭的心灯,来照亮他的人生路吧。
“弗雷德!”
听见她在叫他,弗雷德睁开眼睛,看见女孩放大的笑容,然后就听到她在那边说,
“脱衣服。”
“什么?”他惊诧,为什么她的言行每次都能出人意表?
“脱掉,把制服脱掉。”见他没反应,她索性动手开始解他的领口。
“为什么?”他一把握住她躁动的手,不解。
“我们一起去跳舞吧,”然后她指了指他的衣服,不满道,“你这样一身戎装会吓到人家的。”
“我不会跳。”
“随便跳跳,又不用参加比赛。”
不忍让她失望,于是他妥协。将上装交付给跟班,被她拉着,一起挤在人流中。牵手、勾手、拍手,踢腿、弯腿、勾腿,只是很简单的动作,可跳出来的却是欢乐。人生苦短,好不容易一点点的甜蜜,怎么忍心还去扼杀它呢?
看着那张始终微笑的脸,他也笑了,心底被感动。这是一个发自于内心的笑容,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算计、更没有虚假。
简妮,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是对的。爱,比恨美好;和平,比战争更叫人向往。
95第八十九章 战前序幕
弗雷德因出色完成任务;而受到了上头的提拔,被派往德波边境的城镇克洛伊堡。克洛伊堡地势唯妙;属于德国的领土,南方与捷克的奥斯特拉瓦相连;而东方与波兰的格列维茨接壤。
搬过来的时候才初夏,可转眼又是两个月飞逝;已是8月底了。天气闷热无比;眼见战争的帷幕一寸寸被拉开,林微微心情沉重;窝在家里都不想动。她很郁闷;欧洲马上要大乱了;美国去不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去瑞士避一避最现实。三番几次地和弗雷德提起;可是都没被批准。
只有我能保你周全。他如是说道,声音铿锵。
于他,这一个承诺重若泰山;于她,这一个承诺却轻若浮云。
弗雷德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自从捷克告捷之后,便一路官运亨通,从警察局局长晋升到上校,不过短短几个月。可是,即便是当了上校又如何呢?凭他的一己之力,真的可以保她平安吗?
唉~~~只可惜,这些话有口难开,而他也是铁了心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事到如今,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弗雷德不会被派去前线。可无论是前线还是驻守柏林、或是集中营看守,结局都一样。不是战死、战俘,就是被判刑,总之,纳粹……在历史上就是一个败笔啊!
见她精神不济,整日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逢人就唉声叹气地摇头,一脸世界末日的模样。终于,好修养的弗雷德也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拖起来,塞进车子里。不知道他和开车的小哥说了些啥,汽车一路驰聘,两边景物飞快地向后倒去。
林微微懒散地靠在座椅上,仰头看着窗外的天边,随口胡诌道,“你要带我去找鲁道夫吗?”
“……”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你的心里难道只有他?”
“是啊,我……”
“简妮,”他打断她的话,道,“如果这一辈子你都见不到他了,你该怎么办?”
林微微一愣,原本弯着的嘴角顿时垂了下去,大哥,战争和现实的残酷,我已经亲身领教了,你用不着这样打击我!
见她不答,他又道,“珍惜眼前人吧。”
眼前人?这是在说谁啊?你吗?
可是看他神情凝重,到了嘴边的玩笑话便又吞了下去。车子行驶了一会儿,终于停在山脚下,茂密的山林前是一座半大不小的庄园。一抬头,满山遍野是牛羊啊。
这里曾是捷克的领地,可现在属于德国,所以农场上也插着鲜红的万字旗。远远地看见他们车子过来,便有人迎过来,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约莫六十来岁,大概是这里的负责人。
两人握手寒暄了几句,就听弗雷德转头问她,“会骑马吗?”
“会一点儿。”以前和鲁道夫他们去夏令营的时候学过,就是水平欠佳。
“那就好。”他向庄园的负责人点点头,那人便笑眯眯地牵了一雌一雄两匹高头骏马过来。
“这里有一座波西米亚王朝时代所建的城堡,已经近三百年历史了,我们骑马上去看看吧。”他建议。
这么烈的太阳,能说不吗?
当然不行!
所以林微微只能乖乖地换好骑装,爬上马背,一路屁颠颠地向皇宫挺进。城堡被建造在山顶,其大小几乎等于一座城池了,按照17世纪的建造技术,估计要几代子孙才能筑造起如此宏伟的建筑物。光他后花园,就能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小型飞机场了。宫殿从上到下有3…4层,其中房间无数,一个独立的药房、一个独立的酒窖酿酒、还有独立的宴会厅……虽然已时过境迁,还是能看出当时国王极尽奢华的享乐。
“唉,霸权主义就是好,国王随便一句话,便能让人们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转头,瞧见他正在看自己,神情古怪,她不禁反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他耸肩,在这个话题上不置可否。
两人围着这个超大的花园走了一圈,直到马儿都走累了,还没见到尽头。转角处,一大片平台突显在天地之间,从上俯视下去,可以望见整片森林和波光粼粼的河流,确实美不胜收。
山顶的云很低,风很大,张开双手,希望自己能像一只小鸟,随时可以展翅而去。
正胡思乱想,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了,她回头,正好撞入弗雷德的双眼。他的眼睛就和身后的天空一样,蔚蓝无边。
见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淡淡一笑,伸手指向东方,道,“再过去一点,就是波兰了。”
波兰,唉,可怜的波兰啊~~~~
要说纳粹攻打波兰也是必然,谁让波兰的地理位置这么尴尬,镶嵌在东西普鲁士之间,硬生生的将德国一分为二。德国以收复波兰走廊为由,开始了战争,但即便波兰态度缓和,同捷、奥一样愿意归顺,二战的硝烟也在所难免,因为希特勒在乎的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的波兰。将犹太人赶出欧洲大陆,为日耳曼人创造更大的生存空间,让德意志人民回归帝国,这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一想到战争,心里头就涌起各种烦躁,各种压抑。无良老天爷真是太混蛋了,将她扔到这个人类史上最黑暗的20世纪,当真是步步惊心,一不留神就是尸骨无存啊。
闷闷地看了会风景,天边突然飞来一朵乌云,挡住五光十色的太阳。渐渐起了风,原本被日光照得满头大汗的林微微,顿时觉得背脊凉飕飕的。天际云层滚动,看这样子八成是要下雷雨了。
本来就兴致缺缺,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赶紧跟在弗雷德身后晃下山。两匹马一前一后,谁知刚下到半山腰上,就见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不要站到树下,会被雷劈到的。”弗雷德的话音才落下,只见一条银蛇张牙舞爪地从滚滚阴云中钻出,伴随着鞭炮似的一连串的打雷声,瞬间点亮了阴暗的天空。
林微微吓了一跳,赶紧驱马从树荫下跑了出来,走了没几步,豆大的雨点便无情地砸向大地。
被雨打湿的山道满是泥泞,而下坡又蜿蜒崎岖,林微微骑术不精,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弗雷德见她东倒西歪,一颗心也跟着砰砰直跳,不敢冒险,索性找了个山间小亭先躲过这场雨再说。
“都你都你!非要拖我来这里,还遇上这种鬼天气。”不满的声音刚出口,就被狂风吹散。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里。”他看了她一眼,道,“我看你整天无精打采,原本想带你来这里散心。”
“我心情不好是因为……”
见她话说一半,没有了下文,他不禁追问,“因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坐牢。”
闻言,他眼中的光芒一敛,道,“你在怪我不让去瑞士?你知道,我其实是为你好。”
“那如果说,我让你和我一起去瑞士,也是为你好,你信不信呢?”
他看着她沉默半晌,那目光深邃而精锐,“简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想救你们的命,你,鲁道夫、海因里希,还有埃里希。”她望向亭外密密麻麻的雨帘,无奈地道,“可惜你们一个个都不领情。”
“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死?在首领领导下的第三帝国是如此强大,为什么你不愿去相信,有一天我们可以征服世界?”
“征服世界?”她笑了笑,暗忖,是的,你们差一点儿就做到了,真的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不过,成王败寇,胜者谱写历史。
她的笑容有些刺眼,他不喜欢,于是冷冷地道,“我们有最先进的武器、最有效的战略、最坚贞的战士……”
“还有最冷血、最疯狂的首领。”她接嘴。
“他是我见过最有说服力、最有能力的首领。”他补充,“是他一统德意志民族,是他带领我们走出金融危机,是他让我们一洗战败耻辱,没有人比他更值得我们效忠和敬佩。”
“即便他让你们毫无意义地去送死?”
他沉默了半晌,然后说了一句和鲁道夫一样的话,“吾之荣誉即忠诚,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弗雷德在说这话时,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向来阴柔的脸庞显出了无比的刚毅和坚韧。
林微微望着他的侧脸,不禁一声叹息,唉,真是元首虐我千万遍,我爱元首如初恋啊……希特勒,丫的你洗脑的手段真是太高明了,能让你后宫三百万佳丽个个对你死心塌地。
一阵暴风雨过去后,雨势渐小,天边渐渐亮了起来,露出了一道七色彩虹。又雨又太阳,山上起了一阵淡淡的云雾,被阳光一照,真是美丽非凡。可惜,两只落汤鸡粘着一身湿嗒嗒的衣服,实在无心欣赏半路上的风景,只求尽快赶到农庄,换回干净衣服。
雨停后,两人在农庄里用了餐,可弗雷德还是不急着回家,拿着鱼竿索性坐在河边钓鱼。他不走,林微微自然也走不了,只能靠在他旁边的躺椅上,打瞌睡。正在梦中会帅锅,突然听见后方的林子里传来几声尖锐的响声,林微微一下子惊醒了,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打雷了?”她问。
“没有。”
“打仗了?”
“没有。”
“那刚才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都没有,你听错了。”弗雷德还是一脸淡定地回答。
听错了?林微微以为是自己做梦,所以也没多想,扯了扯他的鱼线,好奇地问,“你钓到鱼了吗?”
“没有。”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