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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病?”她叫了起来,但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嗔怪道,“人家还没结婚,哪来的妇女病!”
“这和结婚无关。总之,检查一下,我心定。”
“不要!我不查。”她不肯妥协,转身要走。
弗雷德一把拉住她,道,“只是看医生而已,你害羞什么?”
“我没害羞,只是没这必要。”
“我说有这必要!”他眼中闪过一丝严肃,没有像往常那样纵容她的小性子。拉着她走到一边的座位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见她撅着嘴,弗雷德拍了拍她的手,放软语气道,“你在战线上吃苦受伤,身体不如以前,做个全面的检查,如果健康安好,那我也放心。”
他说得诚恳,眼中盈满了关切,让人无法反驳。他事事为她着想,体贴入微,她心里一感动,登时妥协了。
刚坐稳不久,就听见旁边有个年轻的金发女郎,很小声地在问她,“你几个月了?”
“我……”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弗雷德就抢着道,“三个月。”
“我六个月了。”女人说着摸了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极其羡慕地望向微微,道,“你真幸福,有丈夫陪着来,我的那位身在前线,还不知道生死。”
“他不是我丈夫。”
弗雷德又插嘴打断道,“她产前忧郁症,总爱胡说。”
金发女子点了点头,道,“我了解。女人怀孕了,性情都会变得暴躁一点。”
“所以,我会包容。”弗雷德。
包容啥?哪里来的孩子?她只是吃坏肚子吐了而已,怀个毛线!?她伸手用力拧了把弗雷德,这也要吹,让你吹!
弗雷德伸手握住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和那个女人聊,好像她真的怀孕了似的。不对,看他这认真样,好像是他自己有喜了。
“怀孕都要注意些什么?”
“吃睡运动都要注意,前三个月最容易掉。”
“那怎么预防?”
“保持心态良好,不要动怒,不要摔跤,一般都不会有问题。您太太是第一胎吗?”
“是啊。”他一本正经地点头。
是你个头!毁谤我清誉,林微微被气坏了,鼓着嘴索性不去理他。
那女人絮絮叨叨地和他说着经验,弗雷德也真是好耐心,竟然一直面不改色地微笑,没有半点不耐。
两人聊了一会儿,护士出来叫人,终于轮到林微微。见她站了起来,弗雷德也跟着起身,理所应当地想要跟进去,不料却被护士小姐拦在门外。
“不是家属,请在外面等。”
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待,他又一屁股坐回先前的椅子。
见他脸上露出担忧,那金发女子便安慰,道,“没事的,不用紧张。”
他回以一笑,问,“你也是第一个孩子?”
“不是,是老二,老大今年三岁。”
“你一个人照顾他们?”弗雷德问。
她摇了摇头,道,“我母亲帮我照顾第老大。我是军队的文职人员,所以就一起跟到了这里,想离他近一点。结果,调过来没几天,我丈夫所在的驻军就被调遣上了前线。”
“那这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
她嗯了声,“不过,我申请回柏林,也许新年前就可以离开。”
弗雷德眼中闪过敬佩,道,“你真不容易。”
“被逼的,丈夫不在身边,一切都靠自己。”
“你这样操劳,不会影响胎儿生长吗?”
“确实会,所以老大身体不太好。”
随便聊了几句,弗雷德起身告辞,“抱歉,我出去抽根烟。”
站在露天的阳台上,他为自己点燃烟丝,吐出一口气。女郎的话在脑中回荡,他沉默地望向前方的蓝天白云,蔚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迟疑。
现在他还能大局在握,那么将来呢?将来的局势会是怎样?帝国的命运又会如何?目前哈尔科夫的战事还算平稳,但根据各地战报,以及各类情报的反馈,让他隐隐有种预感,以前德军一路横下的那种强势,可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然而,元首却还是很看好这场战争,完全没有见好就收的打算。不管是国家的前景,还是个人的,都令人堪忧。
抽了几口,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叫他,捻息烟头,他推开落地窗走了回去。
“检查下来怎么样?”和医生握了下手,他开门见山地问。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内分泌有些失调,配点药好好调理一下,不日就能恢复。”
“那其他呢?”
“各方面都很健康,不用担心。”
听医生这么说,弗雷德就放心了,接过医嘱去拿药。
“这下你安心了吧!跟你说我身体健康得很。”
他笑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听医生说。”
她哼了声,“你可真细心。”——
明斯克没有经历烽火,圣诞的气氛比较浓重。弗雷德从市场上拖回来一棵圣诞树,又买来一些剪纸珠花,作为装饰。他花了一番心思来布置,哪怕只是两个人的小空间,却也充斥着一种家的感觉。
为了承诺过的这顿全肉大餐,弗雷德一早就在厨房里忙碌,桌子上地上堆满了食物辅料。
林微微敲了敲门,探进头,问,“要不要帮忙?”
他摇头,道,“不用。”
白吃他的,白住他的,虽然他心甘情愿,但她还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走到他身边,自动自发地帮他洗菜切菜。
弗雷德转头看了她一眼,也没阻止。两个背影并肩站在厨房里,一高一矮,阳光一照,拉出了长长的影子,这画面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有鸭子,还有鹅,唔,还有牛肉。不是打仗吗,你哪里弄来那么多新鲜肉?”
“向当地农民买来的。今晚烧鹅,明天烤鸭,后天牛排。”
她眯着眼睛乐呵呵地傻笑,“过年就是好。”
“想吃蛋糕吗?”
“想,”微微点了点头,道,“最爱吃那种夹心奶油蛋糕。一层蛋糕、一层奶油、一层果酱……哎呀,都流口水了。”
“一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你要去蛋糕店买吗?可现在这个点,估计店家都关门了。”
“不买。但如果你想吃,我可以做。”
“这你也会?”她眼中满是惊讶。
“会一点。不过很久没做了,可能技术会退化。”
“弗雷德,你告诉我,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当然有。”他接口。
“是什么?”
“中文。”
闻言,她忍不住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这个我会。”
他也跟着笑,话中有话,“我不会没关系,只要我的孩子会就行了。”
她却没听出来,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奶油蛋糕。曾是简妮的时候,她跟着玛格丽特婶婶给鲁少爷做过生日蛋糕。奶油太复杂做不来,但蛋糕底座还是会一点,鸡蛋和面粉活在一起,加一点水,再用力的揉一揉、捏一捏,弄出个圆形就行了。哈哈。
见她心情那么愉快,他的嘴角也不自由自主地扬了起来,望向她的目光中,总是带着一丝温柔。
正带劲地蹂躏着面粉团,就听见费雷德在旁边叫她,“微微,帮我尝一下奶油的味道。”
他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送到她嘴边,她转过脸,就势舔了下。
“怎么样?”
“太少啦,都觉不出味道。”
于是,他又用挖了一大团。她张嘴一口含住他的手指,奶油化尽,湿润的舌尖碰到了他的食指。两人皆是一颤,那一秒,仿佛有一股电流窜过了彼此的身体。他没有缩手,而是在她口中轻轻地挑逗,也同时撩拨着她的心房。
她咬住他的手指,却不敢真的用力,这样暧昧的动作反成为了一种诱惑。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慢慢地在她嘴里划动,每一次触摸都带起一股战栗,让人莫名兴奋。
抬高她的下巴,他慢慢地凑近了彼此的距离,眼见那唇就要印上她的,她突然手一抖,掀翻了桌上的面粉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已经抓起了一大把面粉,恶作剧似的洒向他的脸。他手一松,她立即向后退去,逃之夭夭。
弗雷德没料到她还有这么一招,脸上满是面粉,看上去就像是白无常似的,狼狈不堪。
他用手背擦着脸,闷哼了声。
见他皱着眉,一脸痛苦,她不禁问,“怎么啦?”
“面粉进眼睛了,过来帮我吹吹。”
听他这么说,林微微不疑有诈,急忙走了过来。正打算拉低他的脸,就被他牢牢地一把抱住,然后一大坨凉冰冰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脸,她尖叫着逃开。
“好啊,弗雷德,竟敢暗算我!”
她顾不得擦脸,也急忙双手抓了一堆奶油,用力地甩向他。他一低头,奶油噗的一声贴上了窗口,他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容未老,就被下一波攻击击中。
身为警督,他弗雷德可不是吃素的,怎么能让这小女人一再得逞呢?扔了面粉和奶油,他飞身向她扑去。
林微微稍不留心,就被他扑倒了,将她锁在自己的身下,他撑起她的一方天地。看见这个平时风度翩翩的男人,此时正顶着一身的面粉和奶油,模样滑稽,她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刮下粘在他脸上的奶油,放嘴里吃了,“战争期间,材料有限不能浪费嘛。”
本来暧昧的气氛登时被她这么句调皮话给破坏了,他眼角弯弯,唇角一扬,那笑容尤其明媚。湛蓝色的眼珠,就像是一块宝石,将阳光的灿烂全都反射了出来。她看得一怔,也跟着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场大闹天宫,厨房乱得不成样子,刚做好的奶油也废了。于是,两人梳洗干净后,只得再重新开始。
“这里还是我来吧,你在会让我分心。”他将她推了出去。
林微微向他扮了鬼脸,不情不愿地回到厅里,摆弄了一会儿圣诞树,又实在举得无聊。弗雷德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那她就来收拾房间好了。
各自有事做,时间过得飞快,太阳走完了一天的路程,渐渐地下山。厨房里飘来了食物的香味,他将烤鹅端出来的时候,她正在餐桌前准备餐具。
弗雷德拿出柜子里的干红,问道,“微微,喝酒吗?”
“医生说可以吗?”
“喝一点没关系。”
“好。”
他找来打火机,逐一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关掉电灯后,只见一圈烛光在那里摇曳,煞是好看。那微弱的火苗形成一片光海,美丽而动人。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西方人的节日习俗,可她的心还是被感动了。比起战线的残忍,弗雷德带给她的是天堂,是希望,是温暖,是浪漫。
为彼此斟上酒,两只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为帝国,为我们。”他道。
“为生存,为幸运!”她道。
两人仰头一口干尽。
“弗雷德,和你在一起真快乐。”她由衷地叹息。
“因为有得吃?”他笑话她。
“是啊,还有就是,我的喜好你都知道。”
他不置可否,伸手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抿了口,烛光柔和他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既亲切又温柔。
“你和鲁道夫在一起不快乐吗?”
她点头,但随即又摇头,“小的时候很快乐,没有政治的牵扯、没有战争的阻扰。不过现在……”
听她声音低了下去,他不禁追问,“现在怎么样?”
“现在他有自己的追求啊。”
“他的追求不该是你吗?”
她也倒了点红酒,道,“要是我就好了。”
“不是你还会是谁?”
“帝国啊,还有元首。希特勒,他是横在我们之间最大的情敌。”她愤愤不平地喝干酒,酒精让她思想活跃,牢骚也多了,平时不敢说的,现在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弗雷德一边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