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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圆儿这孩子跑哪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姜氏站在胡同口,往东西方向不停张望,就是不见闺女的踪影,不免心急如焚。
“二嫂,你看多不好意思,叫丁家大哥久等了。”
站在自家门口的田有余,对着身边的谢氏,满怀歉意地说。叹了叹气,随后喊道,“他娘,还没回来吗?”
“回来啦,回来啦”
姜氏远远看到田圆的身影,连忙应了两声,快步跑上去,牵住她的小手,慌忙中不忘一阵唠叨,“小圆儿,你这闺女,弄啥去了?恁爹不是吩咐过你别乱跑吗?”
“爹,娘,我错了,以后不敢乱跑了。”
看到田有余黑着脸,田圆不失时机地认错,挣脱姜氏的手,上前抱住他的大腿,“爹,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您打我吧,我以后真不敢了。”
本来还一肚子怒火,听她这么一说,田有余的心瞬间软了,象征性地扬了扬巴掌,吓得田圆捂着头,紧紧闭着眼睛,蹲下去,缩成了一团。田有余一把拎她起来,抱在怀里,眼神示意了一下姜氏和谢氏,道:“走吧。”
田有余抱着田圆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二大爷田丰银家里,一进院子,堂屋里就迎面走出来一个陌生男子,在他身后跟着田丰银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娃子。
“丁大哥,让您久等了,闺女皮得狠,跑得找不着影儿。”
田有余赶紧放下田圆,抱歉并谦虚地对闺女损了一句,以示要是能结上这门亲事,是自家的福气。
丁大奎,就上次谢氏提到的金庄丁家,耕田之余,在集市上卖猪、牛、羊、狗等肉,算是个业余的屠夫,生活条件自然也比起一般人家富裕一些,这两年就雇人烧了砖瓦,盖起了大瓦房。他这次过来,是应了谢氏的邀请,让二娃子丁二官和田家闺女田圆见话来了。
在农村,见话,顾名思义就是见面说说话,其实就是相亲,地点往往安排在第三方家里,名义上是让两家的小孩见见面,实际上是双方的父母想看看对方的娃咋样。不成,当做啥也没发生,笑笑了事;成了,结成亲家便是板上钉钉,见话也是男女婚前唯一一次象征性的见面。
当然,像田喜平和马家那样,存在买卖性质的婚姻以及童养媳都是不存在所谓“见话”的,洞房花烛夜才是第一次见面。
几个大人在屋子里正式地进行交谈,留下田圆和丁二官在院子里。
丁二官笑嘻嘻地露出两排黑牙,眼馋地看着可爱迷人的田圆,咽了咽口水,想当然地说道:“你是小圆儿对吧,我叫丁二官,以后你就是我媳妇儿了,快喊一声相公。”
田圆一脸嫌弃,扭过脸去,看也不看他,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爆了粗口,道:“相你妹啊,老娘还是宁愿自沉水底服侍河神去。”
田圆的眼中,这丁二官胖得浑身肥肉乱颤,跟日本相扑选手有的一拼;两排牙齿黑乎乎的,跟锅底灰有的一拼;脸上青春痘加麻子坑坑洼洼,跟月球表面有的一拼;语气表情猥琐yd不堪,跟西门大官人有的一拼……这样的极品“吊丝”男,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老天爷要给广大女性同胞提个醒:如果你不是女人中的奥特曼,那就不要去招惹男人中的大怪兽。
丁二官皱皱眉,一副大男人的样子,道:“你说啥?”
“哦,没啥,我觉得你活着真有勇气。”
田圆不慌不忙地地回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丁二官,你说你长得丑就算了,还这副臭男人的德性,赶紧爬回家去吧,要是有机会,建议你爹娘把你回炉重造,我宁愿死一百次也不会嫁给你的,你这朵撼世奇葩。”
“你,你,你……”
丁二官被田圆的话激怒了,大声吼叫着,“你”了一阵子,最后猛然吸气,大吼一声,“你这个妖女”
“二娃子,你乱喊啥?”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几个大人急忙出来,丁大奎一脸严肃地喝到。
“爹,爹,我不要娶这个女人,她是妖怪啊……”
说着说着,丁二官“啊”的一声大叫,眼泪哗啦啦流淌下来,上来死死抱住丁大奎的腰,整个身子不停颤抖,说啥都不放手。
本来聊得正欢,田有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看着田圆问道:“小圆儿,你把你二官哥咋的了?”
“二官哥说我长得丑,说我难看得要死,不喜欢我,讨厌我,嫌弃我,说我是妖怪,不要我当媳妇儿。”
田圆装模作样地揉揉眼,压着嗓子,委屈不已地说道。
丁大奎失望地长叹了一声,使劲儿拧了一把丁二官的耳朵,使得他哭得更厉害,声音更响,一脸无奈歉意地扭头,对田有余说道:“田老弟啊,实在对不住,这事以后再说吧。”
二大娘谢氏更是一声叹息,趁人不注意,斜着眼,恶狠狠地瞪了田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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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厚重赋税
第043章:厚重赋税
尽管又成功推掉一桩亲事,但是田圆仍旧一连几天眉头紧锁,怏怏不乐,柳白羽的事让她受了很大的打击。
柳白羽看起来阳光潇洒,人情味十足,富有一定的幽默感,对她也不错,她也有些心动,本来还指望靠他来获取婚姻上的自由和幸福,现在看来,只能另觅“佳人”。
房子盖好后,旱稻的收割告一段落,田有余借来刨子、凿子等工具,做了几件像模像样的家具,添置在新房里。
“奶,娘教我送来一碗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田巧双手捧着一个精美的瓷碗,小心翼翼,跨进门来,看到院子里的陈氏,连忙叫道。
“哎哟,乖巧巧,烫着了吧?”
陈氏连忙站起来,接过田巧手中的瓷碗,放在一旁,把她搂在怀里,捂着她被烫的微微泛红的手,不停吹气,轻轻揉着,心疼不已地问道。
陈氏三个儿子,没有闺女,所以格外的疼惜孙女,走这趟亲戚回来,得知田丰银家的田喜平上吊了,哭得昏天暗地,把田丰银和谢氏骂得狗血淋头,当时那架势,就差也跟着上吊了。
田巧从陈氏的手中抽回手来,满脸笑意,说道:“奶,我回去了,娘她还等着我做饭,我晚点来拿碗。”
“等着,巧,这个给你,这是奶嫁给你爷时的嫁妆,奶老了,不戴了,你来戴。”
陈氏从头上摘下一根精致的凤头雕花银簪,放到田巧的手里,慈祥地说道。田巧也没有客气,捏起银簪,笑着快步离开了。
“女孩子十二岁就得嫁人,否则以后找婆家不容易,可田巧都十三了,为什么还没出门子?”
田圆本来正在灶屋做饭,听到院里的动静,就在灶里多放了几根柴火,趴在门沿上往外看,恰好这是姜氏从堂屋走出来,也看到了院子里的一幕,苦涩地笑了笑,走进灶屋来。
“娘,巧姐都十三了,咋还不找婆家?”田圆也跟着进来,疑惑地问道。
“有钱人家的闺女,啥时候找婆家都不晚。你巧姐她啊,以后还是当小妾的命。”
姜氏坐下,添了一把柴火,火光映得她脸庞红红,如朝霞晚霞,“小圆儿,恁奶啥时候给你银簪子银篦子了吗?”
银篦子,最开始田圆见过陈氏用它梳理头发,但是忽然就换成了竹篦子,想必是送给动不动就过来讨巧的田巧了。
“恁大娘这人,心眼多,一心二心惦记着恁奶奶身上的东西,知道恁奶没闺女,就教着你巧姐过来送这送那,拍不够的马屁,说不够的好听话,恐怕啥好东西落到咱家里。”不等田圆回答,姜氏长叹了口气,继续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娘,别唉声叹气啦,等小圆儿长大了能挣钱了,给娘买黄金首饰,咱不要白银的。”田圆上来拍拍姜氏的背,从后面搂住她的脖子,腻歪着说道。
“傻闺女,娘又不需要见话出门子,要首饰干啥,娘不图啥,以后等你嫁了人,有没有钱不重要,本本分分过日子,不忘了年年回来看看娘就好。”
姜氏回头捏了捏田圆的小脸,站起来掀开锅盖,一股白雾升腾而起,充满了整个灶屋,新米的香味扑鼻而来,勾得人口水直流。
姜氏拿起长柄勺子,结结实实盛了一大瓷碗米饭,递给田圆,说道:“这碗端给恁奶,叫你爹你哥和浩然文轩他们自己过来端饭。”
“开饭啦热腾腾的新米饭”
田圆几步跨到造物门口,双手放在嘴边搭了个喇叭筒,大声叫道,随后端着第一碗米饭来到陈氏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奶,给您,米饭。”
陈氏接过米饭在身边放下,端起剩下的半碗鸡汤,微笑着说道:“嗯,小圆儿真乖,来,喝点鸡汤。”
“奶,我不喝,您喝吧,小圆儿最喜欢吃米饭。”田圆咽了咽口水,说完扭头跑进了灶屋里。
“咣咣咣”伴着三声大门响,一个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也响起来:“喂,这里是田有余的家吧?田有余家里有人是吧?人呢?都出来吧”
听口气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田有余放下刚刚端起的碗筷,慌张地来到院子里,姜氏、田雨辰和田圆几个紧随其后。
两个官差打扮,三十来岁左右的瘦高个男子,手中拿着衙门中常见的杖子,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极不情愿跟来的中年男子。
“一,二,三,四,五,六,七。”
官差中相对矮胖的一个,伸出手指数了一遍,随后挥舞着燃着红漆的杖子,大声叫嚷道,“七口人,七石粮食,三天内必须交到县衙去,违令者,忤逆罪论处抄家全家流放”
“好好,有劳官差大哥了,三天,三天内小民一定把粮食送到县衙。”
田有余连忙点头哈腰,嘴上说着,不停鞠躬。
“老田,今年的收成咋样?”
等两个官差威风凛凛出了门口,中年男子伸着头问道。
“我的老村长啊,一年辛苦下来,恁些地也就收了几石,这一交,啥都没有啦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田有余一脸痛苦的样子,皱着眉头,眼睛里都噙着泪。
这个时代的一石就是一百斤左右,七石粮食便是七百斤,田地和种子质量的低下以及耕作水平的落后,没有化肥等,就算是大丰收,也是少得可怜。本来五口人,加上姜文轩和陈氏,负担不免又加重了很多。
“好啦,我得跟上去了,想办法交了就行,唉”
老村长有些微微驼背,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便大步加小步跟上了两位官差大爷。
“有余啊,你看要是家里的粮食不够,去找你哥借点银子先交了,欠着自家哥的银子,也总比一家人没饭吃饿肚子强啊。”陈氏说起话来,不紧不慢。
田有余苦笑一声,道:“娘,俺哥自然是没啥问题,关键是俺大嫂,她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爹,先吃饭,吃好了咱们再想办法。”
说完,姜氏拉着田圆和田浩然,进了灶屋,让田圆把碗筷给他端了出来。
“爹,一石粮食是多少银子?”
田圆捧着碗筷,站在田有余的跟前,笑着问道。
“年年的粮价都不同,得看收成。像今年,风不调雨不顺的,粮食产量低,自然就贵一点,一石粮食得至少一两银子。”
田有余从田圆的手中接过大瓦子碗,不紧不慢地说道,随后蹲坐在地上,往嘴里狠狠扒了两筷子米饭。
田圆顿时一阵轻松,今年的赋税,少则七两银子,多也不会超过十两银子,幸好手里有这个钱,还得多谢柳白羽家那位如花似玉心地善良的少奶奶呢。
草草吃了饭,田圆回到东间在床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