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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冯垚带队要离开村民安置点时,乡亲们围着女兵们要给她们包里塞吃的,不拿就不许走……冯垚等了一会儿,见老乡们太热情了,便上前解劝,顺手抱起了自己下午才从被洪水围困的屋顶上救出来的一个小女孩。
他一个个地去帮女兵们解围,却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小女孩偷偷接过家人刚刚煮好的鸡蛋,再加上她自己书包里的糖果,一起塞进了这位解放军叔叔的挎包里。
冯垚在赶路的途中发现后,虽然自己也很饿,但是他本能地想到了,一会儿要上高空救援的战士可能会需要这个,便带上了山。
这会儿,这点吃的东西对蒲英,乃至对那些游客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蒲英很快剥了鸡蛋,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然后她又去拿糖块。
那玻璃纸上还沾着不少沙粒,蒲英借着雨水简单揉搓冲洗了一下,就剥开糖纸,将里面的糖块放入了嘴里。
虽然鸡蛋是冷的,糖块也受潮变软了,但是就着雨水吞吃下它们的蒲英,却感觉这一餐是自己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餐。
她的精神大振,又翻上吊斗,继续向第二个吊厢溜去。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蒲英一直在高空作业,而没有换人——既不方便换人,也太耽误时间了。
她全凭着自己的谨慎和毅力,坚持不懈地救下了一个又一个吊厢里的客人。
她不累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每当一名游客安全落地后,天上地下发出的阵阵欢呼声,蒲英胸中就跟着产生莫大的成就感。这感觉。支撑着她不知疲倦地滑动、爬行、破门、抛绳、护绳、放绳……
在放下最后第四个吊厢的旅客后,蒲英的双臂又开始有些颤抖了。她再一次感到了疲累和饥饿,并且有点眼冒金星了。
支持不住了吗?
不行!只有五名游客了,胜利就在前面了啊!
蒲英,你不能让他们失望,不能让他们对解放军失望!
想到这儿,蒲英用右手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左臂的伤口,让这一时的剧痛帮助自己提神。
当她收回安全绳时,发现那里又绑了一个挎包。
蒲英急忙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牛奶和面包。
天啊。教导员,你可真是及时雨啊!
蒲英迫不及待地大吃起来。然后,她在包里面又发现了一个药盒。
借着吊厢里传上来的灯光。她看见那药盒上写着葡萄糖注射液,而且药盒上还扎着一根红丝带。
葡萄糖?这可是好东西啊!
蒲英立刻解开丝带,从盒中取出一支安瓿,“啪”地一下折断瓶颈,将瓶中的药液统统倒进了嘴巴里。
“唔——”把糖水咽下去后。蒲英不禁砸吧了下嘴,“这是要甜死人啊?”
赶紧又喝了好几口牛奶,才觉得嘴巴里没那么齁甜了。
蒲英忍不住按住通话按钮问:“教导员,是梅医生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老梅,过来,小英子问候你呢!”
“哎。英子,是我。你怎么知道是我?”
蒲英轻轻笑了一下,才说:“梅医生。你是不是随时随地,身上都带着红丝带啊?”
“……”梅医生的老脸一红,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娘”。
但在对面冯垚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他又故作镇定地说:“嗯,我不是说过。那是老家的风俗嘛。对了,你把葡萄糖喝了没?那个对你补充体力有好处……”
“喝了呀。就是太甜了。”
“百分之五十的,是甜了点。不过,浓度高的,效果好嘛……”
一和梅医生说话,蒲英不知怎的就想发笑,大概他实在是有点太好玩了吧。
她忍笑说道:“梅医生,我想你一定没喝过高糖注射液吧?”
“那倒没有,我们一般只喝百分之五的,最多百分之十的……”梅医生汇报得很详细。
蒲英更想笑了,这个医学博士怎么这么呆啊?
不料,就在这时,钢缆吊厢突然大幅度晃动起来。
蒲英幸好身上还挂着保险绳,才没被甩下吊厢去。
她抓紧手里的挎包,往高处望去。
原来是最后一个吊厢里的那位单身男游客,等得不耐烦了,又开始“咣当!咣当!”地踢打起吊厢来。
前面两个吊厢的游客,马上回头骂他:“你干什么?想死啊?”
但是,那个男游客却不理不睬,只顾着一个劲地踢门,嘴里还喊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他的行为,使得钢缆摇晃得非常距离,给蒲英的救援行动带了极大的危险和不便。
冯垚很着急,但是对着那男游客高声喊话,却完全没有效果。
梅骅骝观察了一会儿,凭着自己的临床经验做出了判断,“那个人已经精神崩溃,丧失理智了,他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了!”
“怎么会这样?”
“大概是他的处境最危险,又只有一个人,没有同伴相互安慰,本身的心理又很脆弱,这才……”梅骅骝摇了摇头。
冯垚隐约看到了蒲英在吊厢上都站立不稳的样子,但他不得不对她下令,“蒲英,你必须再加快速度!抢在最后那名男游客做出更危险的动作前,解救下前面的几位客人。”
“我明白。”蒲英加紧将牛奶喝完,面包塞到嘴巴里,挎包背好,然后不顾剧烈的摇晃,向上面的小吊斗爬去。
冯垚又对周围的人说:“大家都打起精神,最后的这几个救援,很危险!老梅。你要随时做好抢救的准备!”
“知道。”
天上地下的气氛都紧张起来。
那些刚刚被救下来的游客,也帮着战士们喊话。尤其是那位导游,她一遍遍地喊着:“方先生,您不要踢门了!您安静一点好不好!解放军同志马上就要来救您了!您这么踢门,索道晃得太厉害了!不但您不能得救,前面的几位客人,也很危险啊!方先生,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我知道您在台湾还有家人,您难道不想平安回家吗?求求您。别再踢了,好吗?”
可是,她和其他游客苦口婆心的劝说。都根本不能进入方先生的耳朵里。
蒲英知道情势很紧急,她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着。在救人的时候,甚至让里面的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一次吊下去。
好在,最后这两个吊厢的客人都很配合。也很勇敢——也许都是给那位方先生逼出来的。
总算是将所有的客人,除了方先生之外,都救下来了。
可是,这时人们已经无心欢呼,心思都关注在最后的吊厢那儿。
冯垚命令蒲英:“上去看看,尽可能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把他也救出来!”
蒲英明白,虽然方先生处于躁狂的状态,但是也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吊厢里——再一个人呆一晚上。那就是在送他去死。
她继续向上滑行。
剧烈晃动的索道钢缆,和滑轮摩擦发出了“咝咝”的声音,连四五十米下方的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这让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10米,9米。8米……蒲英距离最后一个吊厢的距离只有2米了。
借着厢内的灯光,她清楚地看到了方先生的样子。甚至发现了他穿的裤子,似乎被可疑液体完全打湿了。
那位方先生也暂停了踢打,用呆滞的目光看着蒲英。
蒲英尽量大声又温柔地说:“先生,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名战士,我是来救你的。请您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不要动,好吗?”
那方先生似乎对蒲英是个女的,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就一直呆呆地不动。
蒲英趁机滑降到吊厢顶部,俯身从气窗口对里面又喊了一句:“您坐好了,我这就要开门,来救您了!”
方先生还是傻傻地没动。
蒲英将脚伸下去,准备去开门闩。
不知是这个动作刺激了他,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那位方先生又暴怒起来。他再次疯狂地踢起门厢,并且越踢越狠,嘴里还嘶哑地喊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地面的冯垚立刻命令:“蒲英,快停下!危险!”
蒲英早就缩回了脚,但是在剧烈的晃动下,她在厢顶被晃来晃去,要不是腰上的保险绳,早就掉下去了。
所有的台湾游客都在下面喊:“不要踢了啊!人家解放军同志是在救你啊!你要相信她啊!”
但是,一切都晚了!
“哐当——”一声,方先生已经将吊厢门踢开了!
他似乎有点意外,一下子愣住在了门口。
不好!
蒲英急忙喊道:“你别动啊,我马上下来救你!”
可是,方先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双腿一蹬,直挺挺地向下一跃。
“不要啊——”
蒲英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只听到下方传来“喀嚓喀嚓”的树枝折断声。
她急忙按住通话按钮问:“怎么样?怎么样?接住没?”
过了好一会儿,冯垚才回答:“没有,他掉在了大树叉上。”
“死了吗?”
“还没有,但……”冯垚停顿了一下说,“老梅正在对他进行抢救。你先下来吧!”
“我,我四肢脱力,动不了了。”
“那……你先歇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嗯……教导员,他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差一点点,我就可以救下他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绝望了吧?人要是自己绝望了,谁也救不了他。好了,丫头,你别胡思乱想了,休息好了就快点下来吧。我们还要送游客下山,你老呆在在上面,我不放心!”
蒲英这才将安全绳套在自己身上,被冯垚等人接回了地面。
这时,梅骅骝等医生已经对那位方先生做了初步急救,正组织卫生队的人送伤员下山。
蒲英不禁又振作了起来,这不是还有希望吗?
☆、020章 不停歇的风
救灾持续了一周,在部队开回来后的一个星期内,集训队也没有再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好像突然之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
早上的十公里不用跑了,围着大操场跑两圈,就算出操了。
以往在白天排得满满的,连午饭时间都很紧张的各种训练课目,也一下子消失了,改成了自由活动——随便女兵们在营区内打球、健身,甚至在帐篷里睡大觉,或是去浴室洗澡,都可以。
唯一还像点样子的训练,就是半夜三更还有紧急集合。
连续几个晚上,教官们都将女兵拉动到附近的山中,然后把她们往墓地里一扔就不管了,让她们在那儿待到第二天早上。
一开始,女兵们也很害怕。
因为教官还不许她们生火、不许抱团壮胆,必须一个人孤零零地守一个坟头。
在黑漆漆的夜里枯坐坟头,听着风吹过树枝草丛发出的沙沙声,听着虫鸣蛙啼以及山中的夜枭叫声,还有时不时不知从哪里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甚至偶尔还会听到奇怪的女子唱歌或呻吟的声音(这些其实都是黑心的教官们播放的录音),再看到黑暗中一闪一闪游荡的鬼火——女兵们大多有被吓哭了、吓尿了的经历。
过了三四天,等她们渐渐适应了,能够抱着匕首躺在坟头睡着之后,教官们又开始在树上悬挂绳子、拉动蒙着白衣的模特假装僵尸,并播放鬼怪般的磔磔怪笑声来吓她们。
在几十个假人被打烂砸坏后,教官们就出动真人,让男兵们事先在墓穴背后藏好,等女兵们蹲坟头时,他们再推开砖块泥土爬出来,露出一张涂了白粉的脸。故意用说囊舻魉担骸靶行泻茫诔缘陌桑
有些女兵被吓得嗷的一声闭过气去,也有的转身尖叫着在坟地里乱跑,让男兵们追都追不上……
也有像郭亚军、黄韶容之流,冷笑一声“化妆技术也太次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