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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钮觐安着实做得严密——他的粮行是借也好,是卖也好,粮食给的是邓新武这个本地人,一切合法合理。但邓新武哪里会知道粮行的这批粮食竟然是不能运出郡卖的——只怕对方还曾经故意引导,让他将这批粮食拉到五原郡去贩卖,这就叫有理无处说去!而且现在邓新武用替罪者暗中换人,又是一桩大罪,从此再也不能翻身。那钮觐安明明白白买下罪人的产业,大家都知道是侵吞私产,却偏偏没有一点错处。
“如今只是你一面之词,我也不能判断真假……唉,但无论如何,你终归还是犯了罪……此去龙首郡,我会仔细打听,若是此事属实。哼哼!官法如炉,钮觐安虽为子爵,也必有报应的一天!”
于慎行其实已经对邓新武的话信了七成,但他毕竟为人谨慎,因此可以点出还需查明方可定夺。
邓新武顿时重新跪倒,大哭道:“大人若能为我邓家报得此仇,我邓新武感激不尽,必结草衔环以报大人恩德!”
但苏明海在一旁却极为奇怪——这纽觐安一番布置,可谓是天衣无缝,全无一点违法之处。自忖自己若是没有这么一身本事,碰上了这样的事情,也还真只有同归于尽一途,再无别的半点办法。见于慎行如此说话,苏明海奇道:“于大人,我看这一件事,那钮伯爵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可找……即便真的查明属实,大人好像也拿这位伯爵大人没什么办法吧。”
于慎行双眉一挑道:“哦?苏大人,你倒说说,怎么就没有办法?”
苏明海道:“那钮伯爵借钱、借粮,整个过程,都没什么违法的地方,如果真要抓他的把柄,也只有和郡守合谋,低价拍卖财产这一条吧。”
于慎行笑道:“按个罪名,抓起来,五木之下,何求不得?”
苏明海知道于慎行素有贤名,见他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大奇,迟疑道:“这……这不是……”
于慎行知道苏明海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律法,不外乎天理人情,苏大人如何作如此想,是在太过拘泥了。”
苏明海还是有些不解:“律法需符合公众之道德,这个我是知道的,但如此草率用事,那律法的存在又有何意义呢?”
于慎行道:“律法对罪恶的审判,要引导的是公众的道德符合国家利益,要体现的是人心所向,如果一味拘泥于律法的规定,反而违背了人心,那迟早就会成为权力者手中玩弄的文字游戏。”
文字游戏这四个字,宛如当头棒喝,苏明海顿时惊醒,心中暗忖,在他前世,官商勾结,权力就是一切,寻常百姓受了委屈无处伸冤,高官权贵心中所想就可以随便从律法中找出依据来,可不正是变成了权贵者手中的文字游戏嘛?他前世做了多年的小官,也算是这种文字游戏中的得利者,故此才会以为按律法死搬硬套才是正理,一时竟然没有想到法律也要符合天理人情这上面去。
于慎行沉思了一会,忽然又道:“一千二百余年前,瞰泽洲又一大宋帝国,苏大人可知?”
苏明海还在深思于慎行刚才的那句话,闻言一愣道:“这大宋帝国为神眼山脉蛮族所灭,我自然知道。”
于慎行道:“大宋帝国为鼠尾国逼迫,局促于瞰泽洲北方。北撤之后的永兴年间,出了一位大忠臣岳据岳停平,含冤屈死。到了永熙年间,又出了位大奸臣韩立韩杰夫,入狱后绝食而死。对这二人,不知苏大人如何看?”
苏明海虽然读过许多大陆史书,但对这么两个人却谈不上研究,只是知道岳停平是大宋帝国刚刚北撤时出现的人物,一意南征,几乎收复了瞰泽洲南方近半土地。但当时大宋帝国老皇帝被囚鼠尾国,北撤的新任皇帝担心鼠尾国兵败后危急自己的皇位,连下一十二道金牌,召回了岳停平,最后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赐死在风波亭。而韩杰夫则是北撤中后期出现的帝国宰相,也是一力南征,空耗民力,最后获罪下狱,在后来的大宋帝国史志上却是列入了奸佞传的。此刻见于慎行如此相问,苏明海也只得照此而说。
于慎行道:“苏大人又没有想过,这两个人都是主张竭力南征的,但为什么一忠一奸呢?”
第三百章、下套
苏明海到此已经有些恍然:“于大人所言,莫非就是因为人心向背的原因吗?”
于慎行笑道:“不错,岳停平之时。大宋刚刚北撤,民心思归,故而岳停平南征便是深得民心之举;而到了韩杰夫,已在三代之后,民心耽于安乐,他还一力南征……”
“所以,岳停平南征,是顺天应人,斯时虽因罪而死,但百姓都认为他是个忠臣;而到了韩杰夫,一样是南征,但民心思安,就反而是个奸佞了——真要论损耗物力,岳停平之时大宋刚刚战败,国家怕是比韩杰夫之时艰难不知多少,但最后,韩杰夫反而是因为空耗民力之罪下狱。”
此时两人已经行出老远,苏明海回头见邓新武犹在路边站里相送,心思一动,忽然策马回到邓新武身边,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老兄,过几日得了信息,你就另外找个地方落脚吧……诺,买路钱给你……”说罢将一张金票塞在了邓新武的怀中。
许多人的交情,多是因为共同拥有了一件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开始的。苏明海见于慎行对邓新武极为同情,此刻便心中盘算,要拖着这位帝国右相,做下一件极为恶毒的事情来,顺便好拿住他的痛脚。
邓新武乍然间听苏明海说了这么不明不白的一句话,懵里懵懂的,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久之后,才发现怀中竟然是一张二百两的金票,吓了一跳之余,却不由得生出几分希望来。
却说于慎行一行人走了许久,这老头忽然长叹道:“那邓新武所言,十之七八为实,想不到我们金鹰帝国这上帝眷顾之地,竟然会有这等阴险恶毒之事……这事若果真如此,那钮觐安我迟早有一天,也要让他尝尝这样的味道……唉,我这个帝国右相,做事做事有失职之处啊。”
苏明海在一旁笑道:“呵呵,大人如今巡视各省,一来一往,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有了这么一段时候,那钮觐安又会害多少人?”
于慎行叹道:“我为帝国官员,总要按程序处事才是啊。”
苏明海默然无语,过了半晌忽道:“于大人,这龙首郡地方秀丽,我是极为喜欢,待大人此处事了,动身往下一处去时,我还想在这儿游历几天呢。”
“……既然如此,还请苏大人尽快赶上才是,呵呵,老夫得大人同行,这一路上可安全不少呢。”于慎行显然明白的苏明海的意思,但他对钮觐安着实讨厌,却并无阻止之意。
苏明海笑道:“于大人放心,在下也是个一向奉公守法的人,做事都是按着规矩来的……”
于慎行虽然对苏明海最近斩杀了那么多魔师法师的事情还不知道,但这少年用什么样的理由干掉刘鸣桐和余言泰的事情却早传到了这里——要不然,海西洲魔师级人物比沮桦要多上不少,余言泰又怎么会对苏明海如此巴结——这个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苏明海会为了恩义无所顾忌,甚至会闯过魔师的规矩,放手而为。若他只是个不履尘世的世外高人,于慎行虽然也愿意金鹰帝国多上一位魔师,却也断不会故意停留在太末行省等这个少年了。
到了龙首郡之后,这件事果然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于慎行好苏明海甚至不要做什么调查,就已然可以确定钮觐安此人民愤极大,即便没这件事,也看杀上一二遍。事情既已落实,苏明海就和于慎行告辞,约定过几日再追上他的队伍,带了靳晓竹和习厉二人找了个钮觐安入股的客栈住下,整日里找龙首郡的名山古迹游玩。
说起来这海西洲虽然人文鼎盛,百姓生活也比落后的金虎洲要好上许多,但做强盗的少了,人心叵测的却多了。苏明海三人,在龙首郡游玩了几日,就遇上了三四起碰瓷的,二个诈骗的,二个敲诈的,生生给人勒索了差不多三个金币。见这三个外乡人没什么脾气,渐渐地就人动上了脑筋。
这一日,忽然有一个少年,带了七八个随从,走进了蕉玉楼的大门,里面的小二连忙上前哈腰道:“钮公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坐坐?您快里边请。”
这少年眉毛一挑道:“呵呵,街上逛了一圈,进来吃饭不成吗?我那厢房现在可空着?”
那小二道:“空着呢,您这就里边请。”
这少年待下却是极好,随手赏了这小二一个银角,和七八个随从坐了一座,海吃呼喝起来。吃到一半,对门口的小二道:“你去,把刘管事叫过来陪我,我找他还有些事儿,你就不用来了。”
那小二急忙忙的去了,不久来了一个瘦长脸的中年人,才进门,这钮公子就问道:“刘管事,你说的那三匹好马呢?”
刘管事道:“在呢,今儿那三位没出门,那马就在后院拴着呢,待会我就带公子过去看看。”
钮公子显然不以为意,嘿嘿道:“这龙首郡,还能来什么好马,先吃饭再说……”
几个人酒足饭饱之后,才懒洋洋起身,往蕉玉楼后院而来。才进院子,就听得里面呼噜噜一声马的喷鼻声,沉雄有力,那钮公子眼睛一亮道:“有戏!”疾步入内,就见一个马棚里栓了一白一黄一青花三匹马,头尾长有一丈,身高八尺,仰脖奋蹄,极为精神。正是苏明海三人所乘坐的马匹。
这三匹马,一为圣德兰所用坐骑,其余二匹是圣德兰为苏明海和苏令南挑选的好马。一省公爵府中豢养的,哪能不是上佳货色,选出来送给魔师,更要在其中仔细挑拣,所以匹匹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那钮公子看直了眼,好半天才一把拉住刘管事道:“好马!好马!你一定要给我弄到手,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刘管事连连点头道:“钮公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钮公子到底是子爵家的公子,虑事周全,一愣道:“你可看仔细了?那三人没什么麻烦吗?”
刘管事道:“钮公子,我没八九分把握,哪敢来通知您,那三人在这儿游玩了四天,都已经给人敲诈了三四个金币了,连个屁儿都不敢放,每次都是老老实实地拿钱消灾。嘿嘿,随身还带着一个侍女,肯定是金壶洲那家大户的公子,跟他的那个随从,也是瘦瘦弱弱,估计也就是个五级的战士……”接着他的这一张瘦长脸就笑得邪乎起来:“公子,那家伙的侍女倒是个水嫩人儿,不过我看她眉眼俱开,应该早被那家伙玩了许多回了。”
钮公子立刻一本正经地道:“呵呵,咱们是正经人家,不可胡作非为。”刘管事诺诺称是,随即又将一番马屁拍了上去。
其实战士到了高级,容光焕发,许多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但靳晓竹是个美丽女子,人家都把她那宝相庄严当做少妇特有的光彩。习厉如今乃是八级好手,但他一向邋遢随意,以前能二十多年不洗澡,如今三五天不洗脸也是常事,就更加看不出了。至于苏明海,成就了魔师,更是神光内敛,完全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到了第二日,乃是九月初二,苏明海等三人一早起身,下去结了房钱,便去后院牵马。但等到进门一看,昨日还精神都说的三匹马儿,全都在拉稀,根本不能乘人了。苏明海知道事情来了,佯装大怒道:“小二,小二!”
旁边的小二急急忙忙跑来,苏明海指着三匹马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