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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好似完全没有变化,仍然是那些街道,也仍然是那些人,虽然是瑟瑟寒冬,街道上行人却只增不减,可能是快要到年关的原因吧。
想到上一个除夕她在京城与段衍之一起携手游乐,此时却是天涯相隔。
她将帽檐拉的更低,宽大的斗篷几乎罩住了全身,恐怕就是乔小刀此时出现也认不出她来吧?
这个念头尚未想完,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说张楚,你别一直跟着我行不行?”
“哼,我可没跟你,我是来逛街的!”
乔小扇抬眼看去,前方不远处走来两人,正是乔小刀和张楚。
没这么巧吧?她赶紧侧过身子,佯装在摊前买东西,心中却在思索着要不要上前相认。
“哎,对了,京城那边的消息怎么样了?”两人即将要走到乔小扇身边时,张楚忽然出言问乔小刀。
“我怎么知道?大姐忽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姐夫成天的找,现在还没消息呢。唉,他那伤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伤?
乔小扇皱了皱眉,段衍之受伤了?
张楚冷哼了一声,因为已经走到乔小扇背后,这声冷哼犹如近在耳侧,叫她不禁吃了一惊。“宫里那位可真是狠毒,估计就是他把你大姐给藏起来了,否则干嘛派人一直阻挠你姐夫找人,还暗施毒手,真是卑鄙,之后又是几百人的禁卫军……啧啧,连我也不禁佩服兔儿爷了,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杀出一条血路的。”
“你小声点,大街上呢,什么宫里宫外的?”乔小刀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正准备直接将他拖走,自己的衣袖却反倒被别人扯住了。她一转头,顿时愣住。
乔小扇一把掀开斗篷上的帽子,语气急切的问道:“云雨怎么了?”
千里追妻路(二)
那日乔小扇离去时,段衍之那瞥来的一眼的确是看到了她,可是赶至城楼时,却只有太子的冷面以待。
时至如今,段衍之也不想与之多言,直接挑明来意道:“太子,我既已答应放弃爵位,你又何必一再苦苦相逼?”
太子却不予理会,只在与他擦身而过时,阴沉又笃定的说了一句:“不管你说什么,本宫都不会轻易让你们好过,如今才是你我较量的时候。”
如今他大权重掌,的确是与他正面交锋的好时候。
段衍之捏着拳瞥了一眼他的侧脸,冷笑不语。
而接下来的寻找过程,太子果然对他多加阻挠。那一日他得知了乔小扇的行迹,慌忙赶去,迎接他的却是数十位江湖高手的埋伏阻截。
他出来的匆忙,只有巴乌一个帮手,那些人来势凶猛,只二人招架,难免会挂彩,但终究是冲了出去,可是随之迎接他的却是数百人的禁卫军。
当日他父亲的痛苦如今也让他经历了一遍,之前那些江湖人士的兵器上几乎都淬了毒。
段衍之撑着剑苦笑,太子竟已经防他到如此地步,即使如此还怕他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又安排了这么多的禁卫军埋伏在后。
他心中怒气大盛,干脆不管不顾的运息抵挡,一切好似重演,他几乎拼尽全力。若不是后来青云派的人赶到,仅凭巴乌一人帮衬,结果简直不敢想象。
经此一战,段衍之几乎在鬼门关前游离了一回。巴乌不止一次在病榻前暗自埋怨乔小扇的无情,甚至想拆散这一对算了,省的公子这般受罪,可是一有消息还是赶紧告诉段衍之,以免他继续担心。
尹子墨对此事很上心,不仅四处寻访名医替段衍之治伤,还吩咐手下所有商队都要留心查探,一直到入冬时,总算给段衍之带来了好消息。
当时他站在段衍之榻前,冲气息奄奄的他咆哮了一句:“段狐狸你要是敢死,小心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
段衍之睁开眼睛冲他笑了一下,“说的是,要是死了,岂不是让你一个人逞凶世间了?”
尹子墨默然不语,大步转身出门,好似被激怒了一般,然而随即却是更加风风火火的替他搜罗名医……
找到乔小扇的时候,段衍之以为她不会再走了,可是看到她将当初赠送的玉佩都还了回来,才明白她是真的服从太子的威胁了。
若是告诉她,不论她是否离开,太子都不会放过他,她是否会留下来?
从山上下来,往南不远便到了与天水镇相临的一个镇子。老侯爷和段夫人因为得知了段衍之遭埋伏一事,早已等在此处,待见到他气息奄奄的被巴乌背着进门,差点没有晕倒过去。
随之而来的还有尹子墨为他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寻出的名医,也就他有这个本事了。
老侯爷眼眶泛红,忍着哽咽道:“太子既然不仁不义,我们也无须再受其威胁,孙媳妇不回来,我亲自去找!”说着就怒气腾腾的冲出了门,段夫人不放心,连忙追了出去。
两人都是担心段衍之,此时出了门又没了头绪。最后想着反正天水镇不远,不如去问问乔小刀有没有消息。
又下了一场大雪,天气放晴,却叫人觉得寒冷彻骨。
乔家院内,乔小扇坐在厅中默然不语,只有眼中一点晶莹透露出情绪波动。
乔小刀见她大腹便便还这般奔波,脸色都憔悴了许多,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握着她的手不住的哽咽:“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我那点身世,也没这么多波折,大姐你与姐夫也不会遭这么多罪……”
乔小扇眼神微动,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似叹似诉:“姐妹一场,说这个做什么?”
“大姐……”乔小刀握紧她的手,“姐夫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是留下来吧,见他一面也好啊。”
张楚见状也不甚唏嘘,劝乔小扇道:“看你这样子,临盆在即了吧?也实在不该远行了,还是在家里生下孩子再说吧。”
乔小刀忙不迭的点头附和:“是啊,是啊,大姐,你千万别再离开了,否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姐夫和小叶交代,还有爹爹,我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说着她又开始抽抽搭搭,乔小扇微微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好,我留下。”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有人在院中高唤乔小刀的名字。乔小刀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乔小扇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就要躲避。
张楚对乔小刀使了个眼色,朝门外努努嘴,低声道:“是老侯爷的声音,你快去瞧瞧,我看着你大姐。”
乔小刀这才连忙起身出门。
二人说话虽轻,乔小扇耳力好,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迟疑着对张楚道:“我知晓你的好意,可是此时我要如何与他们相见?”
“你怕什么?人家又不是来找你的!”张楚故意打岔,“再说了,你真的放心离开?万一他们带来的是什么坏消息呢?”
这话刚说完,乔小扇的脸色就白了,身子晃了晃,手撑着旁边的桌角才没摔倒。
像是有感应一般,肚子里的孩子忽然动了一下,她一惊,下一刻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整个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额上也开始浮出冷汗。
张楚见到她咬着牙忍疼的模样已经猜到了大概,手忙脚乱的道:“不、不是吧?你不是要生了吧?”
乔小扇喘着气瞪他:“废话什么?快去叫人!”
“哦哦哦!”张楚回过神来,赶紧跑出了屋子,“不好了,不好了,乔小扇要生了!”
稳婆是被硬拉来的,据说是因为害怕乔小扇,愣是在门口观望了半天也不敢进去,后来被乔小刀一脚踹进去才算完。
镇长公子张楚已经被指使为乔家下人,正在灶间忙活着煮热水,奈何从未做过粗活,好半天才算生了火,一头一脸的黑灰。
老侯爷与段夫人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变化太快,他们还没问乔小刀她大姐在哪儿,下一刻就听闻侯府小世子要出生了。
两人在门外流连了一阵,段夫人猛然拍了一下手,“对了,得赶紧将云雨接过来!”
……
已经过了许久,屋中还没有动静,乔小扇似乎极能忍耐,直到此刻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呻吟。见她满头大汗,乔小刀心惊肉跳,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汗,一边问稳婆该咋办。
稳婆无奈道:“痛是在所难免的,没法子啊,乔家大姐您别忍着,想叫就叫出来,会好受些。”
她这话刚说完,乔小扇便尖叫了一声,汗水淋漓,双手揪着床单,骨节都开始泛白。
“快了快了,使把劲儿,就要出来了!”
于是屋中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老侯爷抹着汗道:“媳妇儿,你当初生云雨时没这么折腾吧?”
段夫人也不禁有些担心,但仍安抚他道:“听说有本事的人总是要折腾一下才能出来的,您别太担心了,这个孩子以后定然是个人物呢!”
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二人转头,巴乌已经背着段衍之到了面前。
他没有做声,由巴乌扶着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乔小扇的痛呼,脸色越发苍白。
她一向忍耐力极强,此时却这般痛呼连连,本身承受的痛苦定然更重。
老侯爷也很担心,不知该如何宽慰他,只有拍了拍他的肩。段夫人则以过来人保证:“绝对没事,当初我生你那会儿不也痛得要死要活的嘛,没事没事……”
段衍之轻轻点了点头,不做声。
水终于烧好了,乔小刀奔出来端水进去,看到段衍之微微怔了怔,张了张嘴,又没说什么就进去了。
段衍之好似一尊泥塑,不言不动,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显露心中的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稳婆又开始给乔小扇鼓劲:“再用点力,就要出来了,再加把劲就成了!”
乔小扇的嗓子已经沙哑了,只是断断续续的呻吟着,偶尔发出一声用力时的叫唤,门外的人便被着毫无规律的节奏给揪住了心,踱步的踱步,叹气的叹气……
这一番折腾,从午间直到夕阳落山,青云派宗主的宝贝儿子终于慢条斯理的离开了母体,简直连出生也犹如他之后的行事风格。
那声响亮的啼哭划破沉寂,段衍之浑身一松,舒了口气,身边的巴乌也跟着长长的吐息出来,还伴随着一声轻嘶。他转脸一看,原来自己刚才紧张,竟然揪了巴乌的胳膊许久还不自知。
因为外面寒冷,乔小刀本身也不是个讲究礼俗的人,便干脆打开一丝门缝让几人进入,里间则用屏风挡着,还烧着火盆,很是温暖。
孩子被抱了出来,老侯爷喜不自胜,虽然还是个红皮脸皱的小不点,他老人家却一个劲的夸他漂亮英俊,视若珍宝,于是……诞生了那个让他曾孙一辈子都纠结不已的名字:宝儿。
段衍之看了看孩子的小脸,说不出什么滋味,他本该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和随之而来身为父亲的责任感,然而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又不禁眼神黯然。
转头去看里间,屏风后只看得出一道卧在床上的身影,好像还未睡着,乔小刀正在絮絮叨叨的与她低语。
他挥开巴乌的手,一步步走到屏风前,宛如近乡情怯,一时竟没了继续走近的勇气。
来之前,那位大夫跟他说,伤可以慢慢养好,但中的毒若是不及时解去,只怕以后会慢慢变成一个废人,甚至是英年早逝。
他何苦来寻她,找到了她,若是无法陪她长久,又何必多此一举?
正想着,人已被一只手给扯入里间,乔小刀半拽半扶着他走到床边,对他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没多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段衍之挨着床沿坐下,对上乔小扇憔悴的脸,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