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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敛去眼中深意,俯□吻了吻乔小扇的额角,“娘子说的是,我不担忧,你也不用担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乔小扇安心的一笑,轻轻点头,不久便沉沉睡去。
这一路实在是倦了。
待醒来时已经天黑了,乔小扇撑着身子坐起来,缓缓走到窗边朝外看去。
这间驿站因为在京郊,多是接待外来使臣用的,占地极广,先前不知道段衍之用了什么法子,来的时候一个人也不见,此时却陆续有人来往了。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惹人怀疑。
乔小扇的房间在底层向阳的位置,窗外便是种了花草的院落。一人静静地站院角,盯着一丛结了苞的花草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乔小扇看离得不远,便朝她喊了一声:“母亲。”
段夫人转过头来,看到是她,笑着朝窗边走了过来,“醒了?”
乔小扇点头。
“看你这模样似乎受了不少苦,委屈你了。”段夫人苦笑了一下,“跟着段家的男人都是这样,不过你比我要好命多了。”
乔小扇这才想起段衍之曾在这里报了杀父之仇,想必段夫人是触景伤情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一时就没话接下去了。
段夫人看了看她的神情,笑道:“你别被我这模样吓着了,我只不过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生出了些感慨罢了。”
“母亲有何感慨?”
段夫人叹息:“我这些年一直在想,那个时候云雨父亲出去游历,我就应该一起去的。”
一个人在眼前时,会以为时间还很多,等到乍一消失之后,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乔小扇听完这话沉默了许久,对段夫人道:“母亲说的是,我也有件事情想趁早做。”
洞房花烛
第二天段衍之出去了一整天,其一是因为侯府不可无人,否则会引起怀疑。其二是去宫中见了皇帝,顺便打探了一番东宫的情形。这一番忙完,直到傍晚时分他才赶往京郊驿站。
一路驰马赶到驿站门口,最后一缕夕阳已经隐去,他刚翻身下马,巴乌和老侯爷便从门内迎了出来。
“哎呀,辛苦了,乖孙子,快来让祖父瞧瞧瘦了没?”老侯爷没头没尾的喊了一句,说着就要夸张的扑上来。
段衍之一个侧身让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祖父,您没事儿吧?”人家说黄昏之时可是逢魔时刻,莫不是邪魔入体了?
老侯爷讪讪的笑了笑,对一边的巴乌挤眉弄眼。巴乌不甘不愿的上前,一把抱住段衍之的腰,“公子,稍后……稍后再进去,里面在忙!”
老侯爷一个起跳,在他头上落下一个爆栗,“叫你别多嘴,怎么这么笨!”巴乌捂着脑门委屈的看着他,“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公子进去嘛。”
段衍之眯了眯眼,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两人,声音沉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巴乌被他的眼神震住,下意识的就要松手,老侯爷赶紧掐了他一把,示意他不准松手。
段衍之眼珠轻转,心中一惊,想到可能是乔小扇出了事,慌忙推开巴乌就冲进了驿站。
老侯爷被巴乌一下子撞倒在地,看着段衍之冲进去的背影,一个劲的捶他,“看你这么大块头,怎么关键时刻不顶用哟!”
段衍之慌慌张张的冲进大厅,三三两两经过的人看到他这模样都有些奇怪。他根本连停顿的时间都没有,飞快的跑到乔小扇居住的小院前,猛的顿下了步子。
院门口,张楚跟陆长风两人如同门神一般一人守着一边,见到他现身,眼神都有些不自然的四下游离着。
段衍之心中焦急,二话不说就想要越过两人进门,却被张楚一把拦下,“你这么急冲冲的干嘛啊?又没有人在后面撵你。”
段衍之袖口一拂,张楚话音顿止,下一刻正准备破门而入,门却自己打开了。
段夫人从里面探出头来朝他嚷嚷:“做什么这么莽撞?急急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母亲,小扇她……”段衍之皱了皱眉,还是决定往里面挤,“不行,我要去看看,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你先等着。”段夫人用力的扒着门不让他进,母子两人如同孩子一样在门边较着劲。
“好了,好了,准备好了,让大姐夫进来吧。”
院中响起乔小叶的声音,段夫人这才松了手,朝院内努努嘴,“喏,进来吧。”
段衍之忙不迭的跟进去,才到门边便又愣住。
红色的绸缎铺在脚下,一直延伸进面前的房门。大红的喜字贴满了门窗,红灼灼的倒映在他的眼中,震惊之外,更是欣喜。
段夫人在他背后拍了一巴掌,“还愣着做什么?快进去啊!”
段衍之回过神来,脚步却反而迈不动了。也许是一时间太过惊喜,眼前的场景简直如梦似幻。
段夫人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干脆把他推进了房换衣裳。外室的桌上放了供品香案,红烛喜气洋洋的燃着。乔小扇人应该在内室,段衍之没有瞧见她,不过就算瞧见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此刻,他竟如毛头小子般羞涩起来。
闹哄哄的忙乱了一阵,段衍之身上换上了大红的喜服,被推到了桌边站好,乔家姐妹则一左一右将乔小扇给搀了出来。
当初在天水镇那次拜堂不过是敷衍了事,心情与今日自然不同。段衍之看着乔小扇身着大红喜服缓步朝他走来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满足感几乎要溢出胸腔。
从今而后,执手终身,不负彼此。
老侯爷已经被巴乌扶着坐到了上首位置,段夫人坐在另一侧,段衍之接过乔小扇手中的红绸,嘴角露出清浅的微笑。
陆长风今日充当了一回司仪,不过因为身处驿站多有不便,即使是请新人拜堂也喊得十分温柔。两位新人双双对老侯爷段夫人行了礼,在陆长风的一句“送入洞房”中便完成了仪式。
段衍之知道这比原先侯府那次准备的不知道精简了多少,心中多少觉得愧疚,引着乔小扇入洞房时,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像是急于表达以后要对她好的决心一般。乔小扇的手微微泛着凉意,接触到他温热的手掌,又反过来握了握他的。
段夫人在外面收拾草草收拾了一番,很快所有人都被老侯爷给赶出了门。
谁也不能体会他急于抱重孙的心情呐……
屋外天色已经暗下,红烛在内室灼灼燃烧。
乔小扇端坐在床头,双手交叠至于膝上,时不时的摆弄一下衣角,微微泄露心中的紧张。
洞房花烛,纵使再沉稳,她也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怎能不紧张?
段衍之走近,似不敢惊动她一般,好一会儿才轻轻揭去了她头上的盖头。烛光摇曳之下,精心修饰过的面容娇媚夺目,微微垂首,眼睫轻颤,一副女儿心事欲语还休之态,只一眼便叫人沉醉。
段衍之稳了稳心神,笑着取过桌上的两杯美酒,递了一杯给她,“娘子,你我终究能共饮这杯合衾酒了。”
乔小扇抬首看他,脸颊微微泛红,默不作声的举起酒杯。段衍之知晓她心中害羞,也不多言,只是脸上忍不住笑,与她缠臂对饮时被看到,乔小扇的脸红的越发厉害。
饮了酒又吃了些菜,天已经完全黑透,两人相对坐着,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桌上红烛“啪”的爆了个灯花,总算将段衍之神游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轻轻咳了一声,望向乔小扇,“娘子,早些歇着吧。”
乔小扇垂首不语,只是忍不住更加频繁的摆弄衣角。段衍之看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娘子,你也太紧张了些。”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拉了她的手,正想要引着她往床边去,却被乔小扇反拉了一把,站定了脚步。
“相公……”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拉着他走到窗边,缓缓朝南跪了下来。段衍之心中奇怪,但知道她必有用意,便也跟着跪拜了下来。
乔小扇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爹去世之前唯有两件事放心不下,一件是将军府当年的惨案,还有一件便是我的亲事。他老人家一直认为我沉闷古板,最怕我找不着婆家,所以今日成婚,当禀明他在天之灵,免得他还替我担心。”
段衍之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娘子说的是,是我大意了。”
乔小扇朝他淡淡一笑,端正了身子,朝南拜了一拜,“爹爹,女儿今日总算成家了……”
原先那场闹剧式的婚嫁自然做不得数,如今两人才算是正式成为了夫妻。乔小扇其实有很多话想对她父亲说,但如今真的跪在这里,说出口的却只是这样一句。
她成家了。
过去总是一人承担着一切,无论是家庭还是那个巨大的秘密,如今总算不用再独自承受。段衍之说过,即使他是过客,也想在她生命中停留的久一点。如今,她希望他停留一生一世。
段衍之也跟着她拜了拜,而后握紧了她的手扶她起身,凑在她耳边低语:“我只希望娘子此生不再孤单。”
他的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乔小扇却清晰的看出他隐于其下的心疼怜惜。
彩帐银钩,帷幕深深,乔小扇被段衍之牵着坐到床沿之际,像是又回到了先前,脸上又烧了起来。
段衍之无奈的一笑,轻轻揽她入怀,像是怕她受惊一般,什么也没做,只是拥着她低声说话。不过是些平常的话题,此时听在乔小扇耳中却犹如甜蜜的情话。渐渐的,忙碌了一天的疲倦袭了过来,她半眯着双眸,耳边的声音开始变得朦胧。
不过很快那声音又变得清晰起来,段衍之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句什么,她还未听清内容,他却突然断了话头,而后温热的双唇自她耳垂轻轻刮过,她微微颤了一□子,懵懵懂懂的看向段衍之,眼中却像染上了一层光晕,头脑都因这忽来的一吻而迷糊起来。段衍之的脸轻轻覆了过来,亲吻如同羽毛轻柔的拂过她的额头、鼻尖,然后落在她的唇上。
乔小扇只觉得心中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呼啸着在头顶炸开,浑身都如同落入了沸水,灼热感一波一波的在胸怀间澎湃不止,终于忍不住低低的吐出一个音节,却又被段衍之吞入唇中。他的手缓缓在她身上游离,如同相触的双唇,开始轻慢柔软,慢慢的却加重了力道。她迷茫间睁开眼望去,只看见他亮如星辰的眸子带着一丝忍俊不禁,而后一双手遮住了她的眼睛,随之人被轻轻按倒在床上……
肌肤之间的亲密触感让乔小扇微微惊醒,身上早已衣衫半褪,两人紧密的贴在一起,她几乎能感受到段衍之的心跳。心中仿佛生出许多渴求,却又说不清是什么,段衍之的手一路往下,她轻轻呻吟了一声,下意识的阻止了他的动作。
“娘子莫怕……”段衍之贴在她耳边低声诱哄着,手却将她搂的更紧,唇从她的脖间细密的落下,一路往下,在锁骨间慢慢游走不止。
乔小扇终于完全放松下来,心中涌出一丝安宁,身子却越发炙热,反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脊背。
无需彷徨,更无需怀疑,只需全心全意接受眼前之人,从身到心,一并托付。
忽然惊呼出声的刹那,段衍之俯身堵住她的唇,在她细碎的呻吟消散之际,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三个字。
乔小扇眼睫半湿,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感动,只是用力的抱紧了他,仿佛是种宣告。
从今以后,不再孤独。
所谓的真相
清晨的阳光淡淡洒入院中,露珠犹在花叶间轻轻滚动,偶尔响起一两声清脆的鸟啼,打破了院中的宁静。乔小刀与乔小叶一路走到乔小扇的房间门口,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