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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有个习惯,就是喜欢一个人独处,坐在路边的木凳上,有时也会靠着树坐在草地上,呆上半小时可以一动不动。但是她不孤独,她喜欢摸着肚子和宝宝默默的交流。站在山峦叠嶂的茶园里,她有的时候也会抬头仰望北方的天空,甚至会想天上的白云是不是从北方漂泊过来的,是否经过督城和锦安。怎奈,高耸的山峰会阻断她的视线,也会遏制她的思念。上次和李伟父女去厦门玩,经过当地邮局的时候,她把提前给爸爸和妈妈写好的信,放进邮筒的时候,眼泪几乎在一瞬间流出。是啊,她只能以这种方式跟家里联系,并且还不能告诉他。她无法想像刚开始他失去她的时候会是多么的痛,但是她反反复复告诉自己,等一切都过去了,事情自然就会归于平静,他那么优秀,肯定会有比她更优秀的女子打动他。
今天的天气有些闷,不知会不会有雷阵雨,最近几天的午后经常出现雷雨天气,这个地区雷雨天气特别多,而且都是大雷,这是她最怕的天气,她固执的认为她怕打雷宝宝肯定也怕。记得前几天也是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就阴霾下来,很快雷雨就来了,她当时正往回走,想到旁边的竹楼去避雨,猛然看到了竹楼旁边的避雷针,她立刻打消了避雨的念头,唯恐所有的雷都找到这里,吓着她的宝宝,当她小跑着走出山坳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一支旅游团,游客们也正慌忙的往回赶路,她的心里有底了,因为那个团队的任何人都比自己高,加入他们中间,雷来了肯定找高个子的。
夏季雨水勤,茶园里的野草疯长,而生态茶园是绝对禁止使用一切灭草剂的,全靠人工除草。夏霁菡担心茶农们使用灭草剂,每天在茶园巡视的时间就长了,今天一个大叔跟她说:“大热的天,你不用总来,放心,我们自己不会掏腰包给老板买农药灭草的。”话是这样说,每年茶叶里都能检测出来农药成分,所涉及到的茶园的茶叶就都报废了,所以巡视员这会儿的责任就重大了。其实,只要每天坚持到茶园现场看看就能解决问题,因为人工除草和药剂灭草的现场是不一样的。茶农们说每年的巡视员都没有她这么认真过。
她脱了外套,立刻觉得凉快了许多,其实,如果不是雷雨天气,这里的气候还是很宜人。这时,她手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移动公司在九州的制茶厂按了一个发射塔,九州就把对讲机的转发器放到了塔上,这样对讲范围自然就扩大了。
“洞洞拐,洞洞拐,听到请回答,我是表哥,我是表哥。”对讲机传来李伟的声音。
夏霁菡笑了,洞洞拐是她的序号,意思就是007,每次一有人这样叫她她就感到特别的好笑,她曾经跟同事们说“直接叫我007吧。”,于是有人就开始叫她007。听见李伟的呼叫,她赶紧说道:“表哥,我在,请讲。”
“豆豆来了,她在找你。”李伟说道。
豆豆是李伟的女儿,今年12岁,由于先天的轻微脑障,直到现在都没有上学,一直由李伟的大姐带着。
“呵呵,我马上就快到厂了。”夏霁菡加快了脚步,她在杭州遇到李伟后,随李伟来到了福州,李伟直接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家中。李伟的家很大,坐落在半山腰的别墅区内,由于他有个特殊爱好,闲暇的时候喜欢敲敲打打的做木匠活,尤其酷爱红木家具,他家使用的红木家具都是他自己亲手制作的,他家别墅后面就是一个小型的家具厂,高中毕业后曾经学过几年的木匠手艺,后来自学了雕刻技艺,并且外出打过工。后来经营茶叶起家后,有了自己的茶园,又有了自己的茶厂和茶叶研究所,成立了集团公司,在福建率先打出有机茶,绿色茶,生态茶的大旗,建成了两千多亩的生态茶园,后来发展到省外四千多亩,又建成了无性系繁育基地。超前的经营理念始终引领一方茶品的时尚。也使九州生产的茶成为省内外乃至全国的名牌产品。
作为一个成功人士来讲,豆豆却成了李伟心中的隐痛,他对她疼爱有加。夏霁菡第一天去他家豆豆就喜欢上了她,所以总是嚷嚷着找她。
此时夏霁菡远远的就看到理着一头短发的豆豆在弯腰采野花,后面跟着李伟。她扬起手中一大把野花,嘴里喊着豆豆的名字。
豆豆直起身,看到夏霁菡手里的野花时,吧唧着两只脚向她跑去,咧着嘴呵呵的笑。
当夏霁菡头戴橘红色的遮阳帽,挺着身子出现在李伟的视野时,他在心里不禁恍惚的感叹:太美了!翠绿的山峦,滚动的乌云,远处沉闷的雷声,加之那个渐行渐近的身影,尤其是豆豆跑向她的那一记得,他脑子里竟然有了一种跳动和渴盼,随着一声柔柔的“表哥”飘过,他很快就把这种内心的跳动和渴盼压制下来,说:“回来了,豆豆非要找你,不在屋里呆着。”口气一贯的平静从容,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出现过一瞬间的不宁。
回夏霁菡的办公室,这也是她区别于一般巡视员的地方,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和宿舍。豆豆手里举着野花,走到李伟面前,含糊不清的说道:“姐姐给的,好看,嘿嘿,好看。”
刚开始时李伟让豆豆跟夏霁菡叫“阿姨”,可是不知为什么,豆豆就是不叫阿姨,始终就“姐姐”,李伟见夏霁菡不计较也就随她去了。现在又听女儿叫姐姐,李伟就说:“小夏呀,看来你在我女儿眼里永远都是姐姐喽。”
夏霁菡洗了一下自己的脸,又用湿毛巾给豆豆擦着脸上的汗,说道:“呵呵,姐姐就姐姐吧,只要她高兴叫什么都行。”
豆豆忽然对夏霁菡的肚子感兴趣了,她唯恐靠她的肚子太近,就说:“宝宝哭,宝宝哭。”
夏霁菡哈哈笑了,以前豆豆来时,见了夏霁菡就要她抱一下,尽管她只有12岁,但是发育的很健壮,比夏霁菡矮不了多少,她结实的身体一贴上来夏霁菡就有窒息的感觉,而且豆豆的抱绝对是不折不扣的抱,紧紧的抱,李伟见她有些费劲,就指着她的肚子对女儿说:“里面有宝宝,宝宝哭。”豆豆这才不敢让她抱了。
看着她的肚子,李伟说道:“小夏,你是不是该去检查一下了?”
夏霁菡笑着说:“嗯,我是这么想的。”她的确是想检查一下,因为听茶厂的一位大姐说,她怀孩子的时候四个多月就动了,可是她的宝宝都五个多月了还没有动,她不免有些担心。
李伟又说:“小夏,女人生孩子这事我不太懂,豆豆妈生豆豆的时候我没在家。所以你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多请教一下别人。我看茶厂的这些女人们很喜欢说这事,你多听听有好处。”
这天晚上,李伟和豆豆没有走,李伟明天要出差,这几天大姐家里有丧事,不能带豆豆回去,这样李伟就把豆豆送到夏霁菡这里来,因为豆豆喜欢跟她玩,而且夏霁菡又有足够的爱心照顾豆豆。
晚上,豆豆就跟夏霁菡挤在了一张床上。夜里,夏霁菡被一阵雷声惊醒,大雷的巨大“嘎巴”声让她难以入睡,夜里打雷是她最怕的,好在她有个习惯,只要自己一人睡觉,必须有一盏灯亮着,不然在这打雷的漆黑夜晚,恐怕她就吓坏了。本来她和豆豆是分着盖的薄被,大雷一响,她就本能的撩开了豆豆的被子,钻进了豆豆的被窝。每一声大雷好像都响在她的房顶,砸在她的心上。她紧紧的抱住了豆豆,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紧张的等待着下一声雷响。
又一声大雷炸响,夏霁菡吓得浑身哆嗦起来,她坐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一霎那,她感到了肚子有些异样,好像是动了一下。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果然,肚子又动了一下,再一下!
天哪,是宝宝,宝宝动了,我们的宝宝动了,昊,宝宝动了,你感觉到了吗……
她高兴的几乎要脱口而出喊出这句话!然而,她激动过后,就把头就埋在了双手中,泪水溢出指缝……
宝宝,谢谢,谢谢你,肯定是你担心妈妈,才在这个时候睡醒,来和妈妈作伴。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这个早已没了手机卡的手机,只剩下报时的功能了。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五分,这是宝宝第一次胎动的时间。合上手机,无法抑制的思念如滚滚的雷声阵阵袭来,她决定自己奢侈一次。于是披上衣服,跳下床,从自己手包里找出了珍藏的手机卡,小心的按上,开机。立刻,那个早就被她设定为墙纸的俊逸潇洒的影像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这是他在高尔夫球场上的挥杆,击球,抬头,扬目的一刹那,记得当时这套工作完成后,那个砂坑球轻易的被他挑起,当时何时带头为他鼓掌。
这是她离开后第一次看他,如果不是雷雨夜,如果不恰巧赶上宝宝动,她不会看他的。
她把“他”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直到豆豆起床尿尿,她才关了手机,取出了手机卡,她不得不为自己夜里这个小小的奢侈付出代价。
由于夜里醒来后她就没再睡,又哭了很长时间,第二天一大早,她和豆豆梳洗打扮好后,刚走出屋子,就看见李伟站在前面的树木散步,她们走过去后,李伟就看见她两眼浮肿,说道:“小夏,听到昨晚的雷声了吗?”
夏霁菡点点头。
“昨晚的雷很大,我还担心你们睡不觉呢?”
“是啊,很大。”夏霁菡有意无意的说道。
豆豆这时摘了一朵小黄花说道:“爸爸,姐姐哭,还有叔叔。”
她的话刚一说完,夏霁菡的脸就腾的红了,看着豆豆天真无邪的目光,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011。喜悦过后的不安
李伟听豆豆这样说,又看看夏霁菡尴尬的表情和红肿的双眼,若无其事的活动着双臂,又原地跳了几跳,说:“夏,咱们走走,这里的空气真好,我回头把总部般到这里来怎么样?”
夏霁菡费劲的弯着腰在给豆豆采一朵小粉花,听他这么说,就喘着气直起身,说道:“表哥的大本营哪能随便迁移,总部就应该设在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地方,往大了说就如同皇上迁都,不可妄动。”
“哈哈。”李伟大笑,豆豆见爸爸笑了也跟着痴痴的笑了。李伟接着说:“你不知道,天天窝在城里有多烦。就到了我那小作坊才不烦。有的人喜欢玩,打牌,打高尔夫,泡温泉,我就喜欢做木工活,其实把整根的木头破开,分解成若干小块,然后经我的手又砍又刨又凿,再精雕细刻,把这些小块就组合成了一件家具。我做的活儿是世上纯手工活儿,除去破材的电锯,全是我这手鼓捣出来的。前几天一个省领导说要我亲手做的家具,他收藏。我说不卖,因为我做的不是家具,是乐趣,是消磨了寂寞和时间,每一件家具都是我心灵最隐秘的写照,你说有出卖隐私的吗?”李伟笑笑往前走着,也不时弯腰给豆豆采野花,有时还会把花插在豆豆的短发上。豆豆也会把花插在爸爸的口袋里,扣眼里,甚至衣领里。
夏霁菡简直无法将省人大代表,知名企业家和他联系起来,眼前的李伟轻松,平和,是那个一人千面的寇振海无法比拟的。
“所以说啊,什么都是过眼云烟,只要自己心里沉淀下来的东西才是最真实最值得怀念的。小夏,尽管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跟孩子的爸爸分开,但是从你手上的戒指和你坚持生这个孩子来看,最起码你是爱他的,据我所知,女人一旦不爱男人了,第一个动作就是摘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