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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笑声中,张凡并没有什么压迫感,紧张感,天机演算后他好像把握住了自身的命运,连在这汤谷之中,因扶桑树产生的患得患失之心,也随之消弭了不少。
这一行去,便是十日!
这十天间,再没有人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后死去,送上射日箭,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正是一个走到最后关头即将寂灭的世界最后的光辉与寂寥。
一直到……
“嗯?”
张凡蓦然止步,一直平静的眼中,终于闪出了一抹异色。
“这座山……”
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再是一片无垠尘埃荒漠,而是一座通体漆黑,直指苍天的孤峰独山。
“这就是破局的关键吗?”
张凡心中微动,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座漆黑的孤峰,通体有黑色冰凉的光辉环绕,光环散布,在孤峰阴影笼罩处下,无数的妖兽尸体横陈着。
在这十日横空的天地之威下,便是尸首也会在短短时间内化作尘埃,哪怕是元婴真人强大的肉身,亦不例外。
然而,此时笼罩在孤峰阴影下的妖兽尸体,却一具具保存完整,虽然生机早绝,也没有化作尘埃消散。
或许,张凡要是早来个几日,还能见得些许妖兽苟延残喘,犹自未死也说不定。
望着眼前孤峰周遭,大日真力似被吞噬,若隐若现的太阳金焰避之不及,张凡心中渐渐升起了一阵明悟。
“原来如此。”
“那些射日箭,竟是这么来的。”
张凡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射日箭,终于明白了过来。
此前,他早在怀疑,这九支射日箭,到底是怎么来的?现在看到这座孤峰,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好一个破局机缘,原来竟是如此。”
张凡大笑着,一步踏出浮光掠影而过,再现时已在孤峰之下,脚踏着妖兽尸体,将手掌帖在了孤峰上。
“摄!”
一声轻喝,冰凉的冷光化作光环爆发,指天孤峰肉眼可见地缩小着,不足三息的功夫,化作了一掌可握。
“凝!”
冷光凝聚,孤峰连根拔起,凭空消失,倒是张凡的掌中,多出了一支漆黑的箭矢!
——第十支,射日箭!
箭交右手,十支射日箭并列,寒光四射,周遭的灼热气息,瞬间消散一空,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
“问题是,这第十支射日箭,作何用处?”
张凡翻来覆去地打量中手中的射日箭,若有所思。
“要是十日尽数射落,那整个天地,尽入阴冷,如坠幽冥,一样是万物生灵寂灭的下场,射不射日,又有什么区别呢?”
心中的疑问,并未能迟疑他的动作,张凡一边沉吟着,一边自背后将那把粗糙的大弓持到了手上。
“轰~”
大弓、射日箭,在张凡的左右两手间并列,霎时间,天地颤动,似有感应。
张凡微微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天地间的波动,在这一刻,天地本源之心似在期待,又在欢呼,而天上十日却在剧烈地颤动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下场,无边愤怒一般。
天地交感,张凡手上的粗糙大弓,豁然大放光明,金光流转,飞快地发生着变化。
一息,两息,三息……
十息之后,金光收敛,粗糙的大弓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最神妙之处便是在弓把上,三个金色的大字凭空烙印:
“射~日~弓!”
“射日弓,射日弓……”
张凡一遍遍地吟咏着,似有所悟:“射日弓……射日……落日……落日弓……”
蓦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照彻一切。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一抹喜色,飞上张凡的眉宇,由“射日弓”三字,他联想到了昔日还是炼气期小修士时,他亲手炼制的一件灵器:
“落日弓!”
那把落日弓,因兆头不好,且根不上张凡的实力增长,而被他弃之不管,售之商贾。然而在此时,他却从中得到了启示,明白了这场天机之斗的关键所在,破局的机缘所在,以及第十支射日箭的作用,到底为何?
“一切都明白了,这场斗天机,张某赢定了。”
“哈哈哈哈~~~”
张凡大笑着,引弓搭箭,霎时间,漫天十日光辉,尽数失色,恍若整个天地,浓缩在那米粒大小的箭尖上一般。
……
“来了!”
“我就知道,你逃不过老夫的手心。”
神算子苍老的笑声,也在这一刻回荡着,掌上龟甲纹路重新清晰了起来,其上一颗星辰千万倍明亮,压过所有的一切。
第一一九五章 射金乌,替大日
“绷!”
一声脆响,倏忽之间,幻出亿万声急促的响动,若两阵交兵,成千上万弓弦震动,空气尽数被撕裂。
张凡跨步成弓箭步,整个人连手上的射日弓,皆似深深地扎根大地青松,哪怕劲风扑面,犹自巍然不动。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射日弓的弓弦剧烈地颤动着,每一声颤鸣,都似划破空间的利刃呼啸,声势之大无与伦比。
这个时候,张凡指间的漆黑箭矢只余下了九支,余下的一支,已经化作一道冷光,直冲天上红日而去。
“撕拉!”
箭矢离弦而出,倏忽不见,其速之快,连目光都不能捕捉,惟有其身后留下的一条深邃裂缝,像蛟龙一般不住延伸才能知道它的踪影。
这是空间,真正在这一箭之威下被撕裂,这道空间裂缝的尽头,便是十日当中的一个红彤彤的火球。
大日之威,岂可轻辱?
那足可撕裂一切、吞噬一切的空间裂缝,在稍稍空间一轮红日处,就被无尽的威压直接压成了齑粉,消弭不见。
惟有一点黑光,与红日比起来似寒毛般微不足道的箭矢脱颖而出,一往无前直刺而入。
“轰~”
霎时间,天地震荡,红日摇晃着,无尽的火气湮灭消散,反倒是太阳金焰失去压制了一般百倍燃烧,整个红日带着无量的火焰,轰然坠落了下来。
射日!
箭射大日,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这是怎样惊世骇俗的举动!
做出这一事的张凡,却稳如泰山,在这一刹那,似乎沉浸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之中,连那轮 让他亲手一箭射落的红日轰然坠下撞击在大地上,都不曾分去他半点的心神。
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第二支箭矢已经搭上了弓弦,拉开,射出……
……
“开始了,终于开始了。”
神算子满脸的沧桑尽数被狂热取代,他一手抚须而笑得意无比,一手拍着轮椅的把手,宣泄着心中的兴奋。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终于老夫等到了。”
“那些小儿辈们,嚣张久矣,老夫这次要让你们知道,这云中界,这汤谷,不是你们嚣张的地方,更不是你们有资格统治的。”
“天人,呸!”
“区区咋种,连踏入此地的资格,都不当有。”
神算子须发无风自动,荡漾出血光来,好像一身气血随着他的激动,弥散到了每一根须发中一般。
……
“谁输?谁赢?”
在另一个角落,叔通盘膝而坐,神色复杂地望着天上红日一轮轮地坠落。
“那神算子,到底是何来历?”
“我怎么老觉得他不对劲呢,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
“可惜啊,这么多天来,始终寻不得半点线索,我明明记得当年那一行,没有此人的!”
“他又是在什么时候,进入过天门秘境中呢?”
就在叔通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天上又有一轮红日坠落了下来。
从第一轮红日被射落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不过转眼工夫,坠落下来的红日已有九轮之多。
箭射九日,惟有最后一轮太阳,犹自高悬在空中,充斥天地间的灼热一扫而空,好像随着那九轮红日的坠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
“结束了。”
叔通缓缓起身,望了一眼天上最后一轮红日就准备动手,去看看最后到底谁胜谁败。
正是这一眼望去,让他的瞳孔紧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回事?”
……
“怎么回事?”
与叔通发出同样惊疑的还有神算子,不同的是,神算子几乎是对着空气喝问出声,所有的矜持与稳重都消失不见。
话刚出口,他雪白的胡须骤染嫣红,鲜血先是不可遏制地从他的口鼻中溢出,继而是所有的窍穴,最后是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全部有鲜血涌出。
“反噬!”
任何一个有点经验的修仙者看得这一幕,都不难看出神算子这是受到了什么反噬,方才有可能致此。
“不会的,不会的。”
神算子丝毫不管身上的惨况,好像那反噬造成的重伤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一般,一手几乎要将轮椅的扶手捏碎,一手紧紧地攥着天演龟甲,似乎要从中看出什么玄机似的。
“他难道不怕死吗?”
“张凡,你想死吗?”
没有人想死,修炼到了张凡这个级别,可说是没有外劫兵解,就可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自然更不可能去找死。
神算子死死地盯着空中,眼看着黑暗蓦然笼罩,光明破开迷雾,神色渐渐痴了、迷了、呆了……
……
“怎么回事?”
在神算子与叔通发出这一声惊叹前的一刹那,张凡手上一松,一根漆黑的箭矢离弦而出。同时带出的,还有张凡的一口热血,甫一出口,就化作血雾蒸腾不见。
他的手上,已经没有射日箭了。
刹那前射出的,便是最后一箭,冲着天上第十日也就是最后一轮红日而去的一箭。
在射出这一箭前,张凡的周身上下,已经看不出半点人的轮廓,反而是通体红光,金焰舔舐而出,仿佛全身上下都被大日之力撑满,即将撑破一般。
早在射出第一箭,射落下第一轮红日的时候,他就明白神算子为何要花费偌大的力气算计于他了。
射日之事,果不是寻常人能做的,至少偌大云中界,甚至三界之中,除开张凡之外,可能就再也无人能够做到了。
每每射落一轮红日,那红日之中蕴涵的力量,就会顺着玄奥的通道,涌入他的体内。
这种纯粹的大日之力,哪怕是张凡一身大日真法,身负金乌法相,亦不堪重负,换做其他的任何人,哪怕一样是化神道君,都逃不过肉身与元神尽数被真火燃烧成青烟的下场。
只有张凡,能支撑过九箭而不死!
这射日之事,关乎到这方天地本源之力,注定只有一人能完成。射日箭只要落入人手,无论是分成多少份,最终都会汇聚于一,以免得出现一人射出一箭,以至于完成箭射九日的壮举。
神算子正是借着这天地规则的力量,再以天演龟甲神算之法,最终操纵一切将张凡引向了射日的结果。
奈何,他终究算错了张凡。
一代天骄,金乌传承,一身骄傲,岂是任人操纵之辈。
神算子的确是算计精到,知道以张凡的修为,射落九日之后,固然不会死却也再无动手之力,进则可任意宰割,退可施施然取走宝物全身而退,再无人能阻挡于他。
张凡,拼着爆体而亡的风险,射出了最后一箭,他要将那最后的太阳,一起射落。
这一箭射出,他便彻底破开了神算子的算计,此后生死,往后得失,只取决他自身。
正因为破开天机算计,神算子加诸于其身的命运之力反噬,才有了周身溢血,当场重伤的下场。
且不提神算子,张凡在射出那一箭后,整个人当即遁入了一片空明之中,哪怕周身被大日之力撑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爆体而亡身死魂消,都不曾分散其半点心神。
“落日弓啊落日弓,当年的那件灵器,鬼使神差的命名,近乎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