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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不明白。”
“不是所有的外人都如她的父亲一般,会在这里永远不走的。”
张凡心中不忍,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道:“一百年!”
“一百年……”
婉儿花容失色,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一百年是什么概念,自她有生以来,不过十余载光阴,百年之后。怕是红颜不再,枯骨一堆了。
亲手埋葬了自己的父亲,少女早已明白什么是生与死,即便是能活到那时,她也无法想象自己白发苍苍的模样。
少顷,张凡看着她潸然欲泣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婉儿,你愿意跟哥哥一起离开吗?”
这个问题,当初就曾问过一次,不过婉儿的回答却斩钉截铁,让人无法生出勉强之意,如此一问,张凡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略尽人事罢了。
不曾想,婉儿蓦然抬头,连片刻迟疑都没有,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婉儿……”
“跟哥哥一起走!”
“呃?”
张凡愕然,望着少女满是信任与依恋的表情,早已准备好的劝说之语竟一时噎在了嗓子眼里。
他一生修炼,心无旁骛,哪里能明白少女的复杂心思。
在这个封闭的小天地中,最绝望的时刻,张凡出现在了婉儿的面前。将她拯救,再加上他外来者的身份,更与婉儿的父亲暗合。
一时间,恍如亲人更胜亲人的感激依恋之情,就在她小小的心灵中生根发芽了。
前次不肯离开,有对外面世界的恐惧,也有对张凡会再次回来,如她父亲一般永不离开的期待。
此次却是不同,明知一去诀别,她又如何会再执拗。
“小子!”
“看不出你小子冷冰冰的样子,还挺有女人缘的嘛!”
苦道人戏谑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苦老取笑了。”
张凡苦笑着传音道。
可怜他一心修为,求那长生大道,自在通途,可从没考虑过儿女情长的事情,不想今日却得了这般评价。
恰在此时,“吱吱吱”的声音传来,略一回首,便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绿光闪过,瞬间停滞在了张凡的肩膀上。
是碧灵!
野猴子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好奇地打量了婉儿一眼,随即抛在脑后,将爪子上抓着的一样东西捧到张凡的面前,满脸的讨好之意。
“嗯?”
“七叶兰!”
野猴子手中的,正是一朵七叶兰灵草,不过花儿虽然娇艳欲滴,可是叶片还只张开了两三片,并没有太高的药用价值。
野猴子的本体,是大名鼎鼎的沉香凝玉结,当日收服它的时候,就有意专门多多培养它做寻找灵草之用,不想第一次开荤竟然是在这种地方。
这朵七叶兰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在这个已经成为紫韵流岚天下的药田中,能找到还存活的灵物,也算是不容易了。
张凡拍了拍它的脑袋,正待鼓励它几句,眼角的余光却见得婉儿眼波流转,望向七叶兰的目光中满是喜爱之色。
略一沉吟,就明白了过来。
婉儿虽然在此地长大,不过当她知事的时候,整个药田都已经被污染完了,她一个普通人,更不敢到僻远之处寻觅,搞不好其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除去紫韵流岚之外的花朵。
其实这七叶兰也就是药用价值比较高,若论花朵的美丽,它还未必赶得上紫韵流岚呢!
张凡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通过与野猴子的心灵连接传递了过去。
碧灵搔了搔脑袋,猴头猴脑地张望了一下,旋即一蹦,跳到婉儿的面前,以如拜观音一般的姿势,将爪中的七叶兰送到了婉儿的面前。
“哥哥,这是给我的吗?”
着婉儿露出惊喜之色的眼睛,张凡微笑点头。
有这送花的情谊,很快一人一猴便熟稔了起来,浑身碧绿色恍如树叶妆点的野猴子,就这么乖乖地被婉儿抱着怀中,时不时地被揉揉脑袋,轻声细语地道声:要乖哦!
身子虽然不动,可是猴子天性,那双眼睛还是灵动飘忽不已,可怜被抱得紧紧的,又得主人严令不敢挣扎,一张猴脸看上去无奈至极,引人发噱。
“我们走吧!”
张凡见得婉儿似乎有些开怀了,便不再迟疑,牵着她的小手到了内里的暗室中。
暗室里,与当日前来并无两样,无论是那幅叔无忌的画卷,还是地面上的传送阵,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张凡手一挥,八枚高品灵石飞出,整整齐齐地镶嵌到了传送阵上。
恍若久饥之人,骤然饱食,传送阵上陡然大亮,光芒耀眼刺目,小小的暗室之中顿时被照得透亮,仿佛白昼一般。
一道蒙蒙光柱,也随之在传送阵上腾了起来。
“婉儿,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
婉儿闻言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纤白的小手朝着墙壁上一指,赫然是那幅画卷。
张凡也不多说,不过手上一招,画卷当即离墙飞起,乖乖地落入了他的手中,旋即拉着叔婉儿,一步踏出,进入了光柱之中。
甫一入内,顷刻间传送阵上光芒夺目,恍若白金之色,将其中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渲染得朦朦胧胧,一阵阵扭曲。
恍惚间,似可见得张凡回首一望,口中喃喃,却不闻声响。
少顷,光华蓦然收敛,待得尘埃落定,暗室之中,再无一人身影,只有一个声音,仿佛自虚空中传出:
“我还会回来的!”
飘忽不定,无始无终,仿佛错觉一般,旋即消散。
……
地底深处,幽暗而沉寂,一间宽大的石室,亘古不变的默然。
恍如饱经沧桑,四壁上曾经恢宏壮观的壁画剥落,各种桌椅床榻摆设装饰尽皆颓败,更有种种断木碎石,厚厚尘埃覆盖在地面上,早不见昔日颜色。
这样的衰败沉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又仿佛要永远的持续下去。
突然,一个光柱从地面上冲起,上连穹顶下接废墟,缓缓地扩散了开来。
就在这光柱遍及整个石室的时候,忽然毫无征兆地一缩,随即一抹璀璨夺目,让人不敢直视的光亮骤起,仿佛一个小太阳,蓦然落入了石室中一般。
光芒亮到了极处,一股无形的力量忽然现出,以地面的某处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开来。
地面上,所有的碎石杂物,都随着这这股力量向着四面排开,一直被推到了墙角处堆积,露出了地面上一幅复杂到极点的图案。
“轰~”
一声轰鸣响彻,带起无尽的回响,远远散播开来。
光华一振一收敛,在石室中心处的那幅图案上方,阵阵波动,待得沉凝下来,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已然稳稳当当地立在地面上。
阵阵眩晕感消散,张凡缓缓睁开眼睛,一眼扫过,石室之中的情况登时尽收眼底。
“好!”
感受着四周的灵气,张凡眉头一挑,自语道。
“不错,小子你没猜错。”
“的确是那些地老鼠的老窝。”
脑海中苦道人的声音传出,隐隐的兴奋感掩盖不住,仿佛一时间回到了峥嵘岁月一般。
此地的灵气,有阴气之寒冷,有地火之暴躁,交杂互溶,更有五行灵力纠缠其中,若论浓度,比起地气爆发的秦州还要浓上十倍。
除却那些上古余孽存身数万年的地心深处,更有何处能如此。
“哈哈哈哈……”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传送阵可以自由往来。”
“若是那些地老鼠知道了,不知道要后悔成什么模样?”
苦道人的声音之中,满是幸灾乐祸之意。
张凡也随之一笑,那些上古余孽,通过爆发九幽大灭咒的方法进入秦州,可说是背水一战,后无退路,不成则死。
可要是通过他发现的这处传送阵出入就大不相同了,有个大后方支持,又可徐徐图之,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措手不及之下,搞不好秦州修仙者可能被他们一次打垮,完全不用将悬念留待百年之后。
这时候,经过片刻休息,婉儿也恢复了过来,睁开了眼睛,怯生生地四望了一下,小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张凡的身边靠了靠,拽在他衣角上的小手,用力过度得都有些发白。
婉儿怀中的碧灵也是受苦了,不自在地扭了扭,也就是它不是真猴子,否则经过这般勒法,能昏过去。
拍了拍她的小手以示安慰,张凡望了一眼石室之外,只见得一片幽黑无光,了无生气,再看这石室的情况,就知道此地怕是多年没有人来过了。
略一沉吟,衣袖猛地一挥,一股气流涌动,轰然而出。
“呼!”
霎时间,狂风呼啸,在甬道中奔涌向前,转折分岔,通途绝路,各种声响回荡,恍如一曲交响的乐章。
“这里!”
张凡神色一动,牢牢记住了一处位置。
在那里,风气与声音的传播,仿佛受到了什么绵软而坚韧的力量抗拒,隐隐弹回,就仿佛杂音一般,清晰地映射在他的脑海中。
“地心世界,我来了!”
微微一笑,张凡牵起婉儿的小手,漫步而出。
PS:第二更~下一章,一个迥异的修仙世界,就要出现在主角的面前。
今天清明祭扫,耽搁了一些时间,第三更要晚一点。
嗯,风雨无阻,肯定在万字以上,放心~
以上,不计字数。
第二百七十六章 造化大阵,恢弘景象
张凡前行了几步。忽然一顿,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首看了一眼。
身后,传送阵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遥远星空中依稀的光辉,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渐归于平静。
稍稍沉吟了一下,张凡猛地一挥衣袖,霎时间狂风骤起,如万千利刃刮过,破空呼啸,直扑地面。
顷刻间,声声如利刃反复切割,又似庖丁解牛,精巧轻灵的动静响起,片刻之后恢复沉寂。
紧接着,地面上数块不规则的形状飞起,皆是花纹繁复,断面处尽是起笔手尾的所在,看似凌乱。却另有玄妙。
张凡眼中一抹亮色闪过,旋即手上一招,将它们收入到了乾坤袋里。
他收取的,皆是传送阵上的关键部位,无论后来者是秦州还是地下一方的修士,即便是侥幸发现了此处,如无布阵者的阵道修为,想要修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不用说重新利用了。
若是他本人要离去的话,还可以再装回去,并无多大的难度。
其实被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都相安无事,不过是他谨慎心使然罢了。
来到全新的环境,即将面临未知的挑战,如履薄冰的谨慎,深深地镌刻在了张凡的心中。
做完这些,再不迟疑,张凡牵着婉儿的小手,一个闪身,很快消失在前方幽黑的甬道中。
一路行来,七拐八拐,所见所闻,皆是一派衰败景象。
地面凹凸不平,地砖拱起开裂,有点干脆碎成了粉末;墙上石壁或干燥脱落。或渗水淋淋,看上去恍如在保存不良的古墓中穿行一般。
甬道两侧,依稀能见得铜鱼灯盏盏,灯油干涸,灯体锈蚀,早不堪用;上方穹顶,本来镶嵌着的萤石不是脱落无踪,就是黯淡无光,显然无数年的挥洒,已将其中的能量消耗殆尽了。
这种衰败,无一丝外力破坏的痕迹,目之所及,尽是岁月侵蚀的残留,是时光流转自然的颓丧。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望了一眼紧紧依偎着他的婉儿。
此处,十之八九是叔通所建,归他的后裔所有,一方通向地心世界,一方连接来处,正符合叔通到处留退路,事有不谐就跑路的一贯作为。
婉儿的父亲。在十几年前,就是从这条通道去到叔通洞府,并在那里定居下来的。
“既然如此,他们叔家怎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