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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音妙叟仰天狂笑,不知是喜是悲。
因为他在法力狂失,内丹大损之际,居然领悟了他苦修数百年而不解的,最上一重的音波功。
可惜,他虽然领悟,却因法力不足,而无法施展。
他吹起龙珊笛,异常凄厉,便是游鱼也不禁落泪。
……
他编了数十首曲谱,合成一册,名为《诛心曲》!
封面上写着一首诗:
一灯一笛平生意,
尽负狂名五百年,
千手千眼看不穿,
几人能把痴心断!
他的伤愈越来越严重,出海杀妖兽已经是力不从心。
所幸拥有法器——散花多心灯,妖兽来袭,那心灯便发出橙色星芒,射杀妖兽,如妖兽逃窜,星芒则如影随形,追逐无尽。
操纵法器也需要消耗法力,逐渐的,他的法力越来越少,伤势也越来越重。
从定居这清波洞内算起,不知不觉中,他又度过了一百二十年,这一百二十年中,他的心中,只有杀兽一念。
海窍上方的广大海域,之前为妖兽海的边缘,内有数万妖兽,全部被诛杀,这片海域成了一方静海。
千音妙叟心满意足,含笑而亡。
散花多心灯受主人杀意所染,竟然有了些许灵性,自主杀妖,只是这样于法器损耗太大,又过了数百年,法器灵性失去,法力所剩无几,此刻的多心灯,已经接近油尽灯枯,那杀死钩蛇与妖鱼的橙色光点,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
叶鹰默然!
这位散修前辈,历经多少苦难,闯过多少玄关,才修到还丹中成境界,如果寻觅一孤岛,潜心修炼,再回尘洲也未尝不能,可惜一念执着,痴心不改,最后落得葬身海底的结局。
哎,其实自己,不也是如此执着么?
不,不一样,自己是为了父辈能够度过忘川河,这才执着的去尘洲,和千音妙叟不一样。
叶鹰看到石壁上最后刻着几个黑字,“宝笛龙珊,诛心之曲,赠与有缘!”大字似篆非篆,但笔势刚健婀娜,如走龙蛇。
“哎!”
叶鹰轻叹一声,伸手拿起那龙珊笛。
笛子青碧欲滴,一如这洞顶的清波水幕,淡淡清光发散,很是柔和,让人看了极为舒服。
握在手中,并不沉重,且有丝丝清凉之感不断传来。
笛身有许多天然形成的纹理,仔细观察,居然呈游龙之形状,鳞爪飞扬,跃跃欲腾云驾雾而去,上有七孔,洞内气息流动,发出清脆的呜呜声,极为悦耳动听。
诛心曲类似于古经书,微微泛黄,叶鹰翻开,便有几十首笛曲的曲谱,心中好奇,仔细看去,只觉得曲谱多慷慨激昂,大开大合,隐隐透出一股杀伐之气。
混元无极岛上,叶鹰曾和六师父巫兰学过一些笛曲,所以对这些曲谱并不陌生。
至于为何学笛曲?并非叶鹰贪玩,因为音律之道,也与大道相通,吹笛弹琴,皆对性功修炼大有裨益,至于听闻妙音而顿悟的修士,更是屡见不鲜。
见洞壁所题黑字,这龙珊笛和诛心曲,是千音妙叟赠与自己,叶鹰明白其意,一道清光闪过,将笛子与曲谱收入迷尘幡之内。
……
“噗!”
骷髅骨架忽的散为一地,渐渐化为飞灰,烟消云散,那散花多心灯也飞速失去光芒,与这骷髅骨骼一齐消失。
叶鹰面色凝重,对着骨骼消失处的地面深施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前辈赠笛之恩,往前辈早日轮回超生,晚辈叶鹰就此拜别。”
入清波洞时间已经不短,再呆下去,以炼气小成的功力,可就危险了。
“哗!”
清波水幕禁制完全消失,碧绿色的海水倒灌进来。
“飕飕!”
叶鹰不敢怠慢,忙一提真气,双脚一点洞底沙土,身子鱼跃而出。
好在海窍虽极深,洋流却并不湍急,叶鹰闭气运功,如游鱼般直直向上升去。
“啊!”
终于回到海面之上,叶鹰一甩头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略略苦涩的空气。
看着烟水茫茫的远方,不由得苦笑连连,千音妙叟还丹中成,音波功独步天下,数件灵器法器,才堪堪穿越妖兽海,并且身受重伤。
自己虽有几件不知道什么等阶的灵器法器,可根本发挥不出多大威力,而自己的境界,只是可怜的炼气小成。
炼气小成的修士要闯妖兽海,和自杀没有什么两样。
炼气小成,别说和还丹中成的修士比,就是和真武初成的修士比,就是一只蚂蚁与一只大象的区别,井底蛙与云中龙的区别,一抔黄土与巍巍泰山的区别,萤火之光与朗朗皓月的区别。
境界的差距,云泥之别!
“哈哈!”
叶鹰仰天长啸,“大不了一死,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鬼门关,黄泉路都闯过,没啥大不了的,还怕这小小的妖兽海不成?”
“刷!”
白芒一闪,雪玉风雷葫从迷尘幡中跳出,在海面上飘飘荡荡,摇摆不定。
叶鹰输入丝丝灵力,雪玉风雷葫很快涨到寻常独木船般大小,一道白气自葫芦嘴中喷出,葫芦船乘风破浪,向西方疾驰而去。
第54章 竹林蛇海
“咦!”
叶鹰惊呼出声,兴奋莫名,前方一大片绿色,难道又是一个海岛?
雪玉风雷葫劈波斩浪,加速前进。
“哇!”
面前竟是一片竹林。
碧海生翠竹!
一根根竹子笔直向天,修长挺拔,卓尔不凡,青翠欲滴,涓涓纯净,一尘不染,高达数十米,竹叶繁密,那翠竹根部都在水中生长,随着波浪起伏跌宕。
竹子与竹子间隙并不小,稀稀疏疏,但青青翠竹绵延无尽,一直伸向视线的尽头。
举目望去,茫茫竹海与滔滔碧海相映成趣,清丽无俦,微风习习,竹叶沙沙作响,更添幽静空灵之境。
阵阵清新的竹香传来,让人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震。
仔细一看,那翠竹的根部,许多都开出了洁白的竹花。
海韵空竹!
海韵空竹,生于海中,六十年一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必结实,结实必枯死,实落又复生。
竹子开花后,可以在花中找到“竹米”,竹米可以食用,并且有提神醒脑的妙用。
“叮咚!”
海风滤过,竹林中传来美妙的声响,如萧管幽篁,叮咚作响,自合音律,声如天籁,原来这竹子中空而有窍,风水拂之,如奏笙篁,极具韵律,故名海韵空竹。
……
叶鹰为面前美景妙音所染,欣欣然收起雪玉风雷葫,一个飞纵跳到海竹之上,双脚一荡,如雨燕穿林,荡出十余米远,复有一荡,荡到远处的竹尖之上。
“飕飕飕!”
叶鹰踏竹而行,闻着脉脉竹香,听着天籁般的竹林之声,看着竹林的清幽美景,乘着竹林的舒爽清风,感觉自己仿佛融化在这碧海青竹之中,浑身玲珑剔透,无比轻松舒畅,半年来的颠簸疲惫之情,顷刻间飘到九霄云外。
忽的挺住,白芒一闪,碧翠色的龙珊笛出现在掌中,叶鹰立于竹林之上,凌海乘风,吹奏起笛曲。
这首《清商怨》为混元岛上六师父巫兰所授,那日,巫兰独自一人立于海岛孤峰上吹笛,叶鹰恰巧在峰下练功,闻笛声美妙,央求巫兰传授,巫兰无奈,只好传叶鹰数首笛曲,许多笛曲都附有词。
“孤灯影醉,夜雨潇潇,伴声声长叹。
叹有缘的偏无缘,叹无缘的反有缘,叹情缘终成孽缘。
恨只恨前生不曾见,恨只恨今生见了如不见,恨只恨来生不知能否再相见,
凄凄惨惨,呜呜咽咽,可怜种美玉错耕了蓝田,可怜访桃源错上了渔船,只恨那月下老儿,如何不把红绳紧紧牵。”
笛声悠悠扬扬,如泣如诉,到声音迂回低转处,不知为何,竟流下滴滴清泪来。
叶鹰生性纯真洒脱,这无尽悲凉幽怨之曲由他吹奏,清越婉转,却悲而不伤,不过从这笛曲,这歌词中,叶鹰也体会出一种人生苦短,岁月无常,因缘交错,无可奈何的悲凉之情,不禁潸然泪下。
笛声嘎然而止。
如此自然美妙的竹林,吹奏如此悲伤的笛曲,显然不太融洽,叶鹰调整好情绪,吹奏起十天前从清波洞中得到的《诛心曲》。
《诛心曲》大多含有无限萧杀之意,但前面的几首笛曲却较为轻松悠闲,叶鹰于音律之道也有几分天分,短短数日,便学会了其中的几首。
笛声再起,初则如窃窃私语,叮叮咚咚,忽而声音高了几分,渐渐激越清扬,婉转迤逦,如春江碧水,绕山迂回,百转千滩,九曲回肠。
合着这竹海微风,碧波鱼跃,真似晨风吹晓露,清泉漱白石,大有临风出尘,飘飘欲仙之意。
……
“沙沙!”
“沙沙!”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大,繁密如织,渐渐盖过了悠扬的笛声。
“啊!”
叶鹰惊呼出身,笛声嘎然而止,白芒一闪,龙珊笛收入迷尘幡,复有一闪,掌中已经多了一把飞鸿踏雪剑。
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每一根海韵空竹竹节之上,都攀附着一条或数条毒蛇,花花绿绿,色彩斑斓,有的粗如碗口,长有数米,有的粗如婴臂,却有十米长短,有的浑身绿磷,居然无蛇尾,原来尾巴处竟又长出另一个蛇头来。
各色毒蛇顺着笔直的竹干,各自将蛇头扬起,红信吞吐跳跃,宛如腾腾火焰,蜿蜒上下,速度极快。
腥风扑面,叶鹰只觉得一阵恶心,方才那种空灵美妙的感觉荡然无存。
毒蛇被笛声所引,从海中爬出,正向叶鹰所在之处游来。
“锵!”
飞鸿踏雪剑出鞘。
叶鹰淡然而笑,不以为然。
此处正是妖兽海的边缘,这些毒蛇受妖气所染,已有妖化之相,妖兽第一阶段为凝晶期,只有凝成真正的妖晶,方能成为真正的妖兽,这好比修士的炼气期,只有自身因入静而生真气,气海凝聚,真气流转于经脉,方能算破入炼气期的道理一样。
面前这些毒蛇,还未凝出真正的妖晶,仅仅是部分妖化,虽毒液可怖,攻击力却非很强,只有那双头鳞蛇妖化的程度要深一些,或许妖晶已经凝聚了一半,须多加小心才是。
叶鹰迅速做出判断,怒吼一声,不退反进,身子一纵,剑光一闪,如一只大鸟般冲向蛇群。
“刷刷刷!”
一道欺霜赛雪般的剑光追风似电,卷向跳跃的蛇群。
“嗤!”
迎头一条双头蛇被斩为两段,蛇血四溅,腥味扑鼻。随即身子一转,剑尖一扫,又有两条赤色毒蛇蛇头被扫落。
“沙沙!”
毒蛇见三蛇被斩,不退反进,速度陡然加快,目光森寒,令人不寒而栗,嘶嘶的吐着红信子,一起游向叶鹰。
“来得好!”
叶鹰大喝一声,“正好拿蛇群试试我的流沙飞沙剑。”
“剑者,神之所至,精之所化,形之所名者也。
知此者,当形神合一,剑我一体,射如蛟龙,抽若掠鸿,则敌自无懈可击矣,兵器乃手之加长,用剑之心法,同于拳理。”
叶鹰从《无阙金经》得知以上道理,故之前并未特意练剑,而是先炼拳,其实拳剑道理本是相通的,混元岛上,叶鹰修炼墨攻墨守,这才开始练剑,离岛后,得飞鸿踏雪剑,方开始仗剑而行。
之前修炼的流沙拳,飞沙拳,也就变成了流沙剑,飞沙剑。
第55章 流沙剑
流沙剑势并非缓慢,而是连绵不息,此时面对毒蛇,叶鹰自然痛下狠手。
“乌牛耕地!”
叶鹰俯身挺剑疾刺,剑走下盘,一片白芒闪过,四条赤色毒蛇被拦腰斩断!
一提真气,脚尖点水,身子斜斜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