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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覆盖浅南的那一抹温热的触感,淡淡如兰一般的馨香还在指尖残留,星河就有些慌乱起来,心跳的速度加快了太多,如此灼热,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一步落在了大陆上,满目的苍夷,虽然已经绞杀了魔人,但魔人肆虐后的凄惨末日一般的场景,还留在七星大世界的大陆上,三千万人被杀戮,鲜血让脚下的土地都变得赤红起来,近海的海水翻滚之间,也能见到一丝丝的血色。
星河有些炙热的心弦就不觉渐渐冰寒下来,看到眼前这些场景,星河再也没有半点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他只想将那些该死的魔人全部杀死,最好能够有朝一日,握剑而起,直入虚空,斩杀那带给诸天万界无尽悲伤的荒魔。
浅南明显感觉到了星河对自己的变化,不是如她想的一般,越发亲近,而是明显有些刻意生硬的疏远,浅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中有些不悦,她此前明明可以感觉到星河与她一样,彼此间都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但为什么只是一夜之间,似乎一切都变了。
浅南有些不明白,她是果敢的女子,她要问个清楚,终于在再一次斩杀了一头魔人后,浅南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星河,你在躲我吗?”浅南抬头看着星河,如水一般的眼眸静静看着星河。
“没有啊。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星河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去看浅南的眼睛。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浅南抿着嘴唇,“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但你为什么,不愿意再靠近我。为什么?”
星河就沉默一下,随后站起身来,“你想多了。我只是将你当成妹妹而已。”
浅南就愣住了,看着星河,苦涩一笑,“只是妹妹吗?”
“对不起。浅南,或许是我给你造成了困扰,错觉,我感到很抱歉。”星河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潮涌一般的情绪,踏步离开,“你冷静一下吧。这样对你,对我都比较好。”
浅南就冷笑一声,“我不需要冷静。星河,你是个懦夫!我恨你!我恨你!”
大喊一声,浅南转身就走,身形破空,消失不见。星河就停下了脚步,长长的叹息一声,双手无力的抓紧又放开,看着浅南离开的身影,苦涩一笑,“乱世未平,何以家为。浅南,对不起。我不能这样自私,至少不能像星辰一样自私。”
“这个世界还在荒魔的魔威之下,我又怎能去顾得了这些儿女私情。原谅我,若我能不死,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啊。”
星河无力的放开了手,步履沉重,缓缓离去。从那天以后,星河再也没有见过浅南,一段感情,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乱世之中,造化弄人,儿女情长,到最后,不过是一场空。
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让星河的心更加沉静,对荒魔的痛恨,越发沉重,他知道荒魔不灭,则这个世上,还有许许多多如他和浅南一样的人,明明相爱,却不得不分开,因为这残酷的世界,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点的时间去谈情说爱。
星河终究不是星辰,他做不到如星辰那般,为了一个人,可以去拯救世界,也可以去放弃世界。他只是他,他要的很简单,就是将星辰没有做到的事情,做到,做好。
哪怕为此辜负了浅南,哪怕埋葬了自己的感情,但比起那些牺牲的人,这些真的不算什么,真的算不上什么。
至少,他们还活着不是吗?
星河的眉宇上镌刻起淡淡的黯然,哪怕随后的日子里,他的神通越来越强大,他的修为越来越高深,他斩杀的魔人越来越多,他得到的欢呼越来越烈,但他的心,已经空了,少了一个人,空了一座城。
当星河再次回到神剑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夏天,站在神剑山上,星河放眼望去,那夜空中一颗颗闪亮的星辰中,不知道哪一颗中,才有他思念的人。
“修我战剑,与子同袍!”
当激荡的呼声响起,星河知道,庐主的择选之日,到了。
第七十三章修我战剑,与子同袍【四】
神剑山,三代庐主站在剑庐前,形容枯槁,比起一年前更加老迈不堪,目光都有些浑浊,脸上的皮肤如同枯朽的树皮一样斑驳开来,三代庐主叹息一声,伸出手,他的指甲已经泛黑,寸寸剥落开,血肉模糊。
眉心之间,有一点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气缠绕,三代庐主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大限时候,油尽灯枯,再也无法支撑未来剑的剑光,庇护整个诸天万界了。
“是时候了。”
三代庐主叹息一声,伸手缓缓抚摸了一下那柄石化的大剑,未来剑不朽,但人终究要朽,以一己之力,支撑未来剑对抗荒魔,三代庐主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限,现在是时候将这个庇护众生的责任,交给其他人了。
如果可能,三代庐主宁愿永生永世都不把这个位置交出去,不是为了权势,荣耀,仅仅是不想再有其他人如他一样,枯守剑庐,燃尽一生,去支撑一个希望,一个未来。
大势已烈,只手撑天,这种感觉,三代庐主知之甚详,想到这里,三代庐主就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天边那仿佛永无休止一般翻滚的黑暗,猜测着那黑暗中的林荒,是不是也与他一样,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负。
而他还有解脱之日,那沉沦在黑暗中的林荒,却是永无解脱之日,那样永世沉沦,想必也是寂寞难熬。
三代庐主就摇摇头,知道自己真的是快死了,否则为何会突然有些怜悯同情那沉沦黑暗中的林荒呢?或许做那毁灭的魔神,与做这苍生的救世主一样,都是同样的孤独,寂寞,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重。
“庐主,到时间了。所有守山人都已经回来了。”
三代庐主就从自己无边际的遐想中回过神来。点点头,声音枯涩沙哑,“都已经回来了吗?我知道了。”
说着,三代庐主缓缓走出了剑庐,目光所过,可以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带着还未褪去的铁血味道,坚毅果敢站立在剑庐之外。
三代庐主就叹息一声,“这不是一个荣耀的位置。你们都想清楚了吗?”
没有人回答,但所有人坚定的目光告诉三代庐主。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没有人会临阵退缩。三代庐主就点点头,“好。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了什么。”
一面说着,三代庐主伸手一指,一道剑光顿时从剑庐中那石化的大剑上飞掠而起,这是未来剑的一缕剑意,它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在这些守山人中选择下一代的持剑之人。奉剑之人。
剑光旋转,带着些许寒烁,穿过每个人的心口,星河闷哼一声。剑光刺骨而过,有些剧烈的疼痛,但星河却是面不改色,只是看着那再次飞掠而起的剑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个人,一定要是自己。
剑光穿过每个守山人的心口。重新落在半空之中,闪烁一下,分化成三道,落入三个人身上,刹那间就好像被烙铁烫伤的感觉,星河缓缓抬起手,看见自己掌心已经出现了一柄小小的剑印,顿时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做到了,成为了三名候选者之一。
“神剑已经择主,拥有剑印的人,站出来吧。”三代庐主缓缓开口,看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一步踏了出来,目光不觉有些复杂。
“小师弟。”三代庐主轻声开口,他没有想到十年后,未来剑选择的人中,会有当年的小师弟。
那书生模样的男人就笑了起来,“师兄。这是我的荣耀。”
那些没有被选中的守山人就全都叹息一声,这哪里是什么荣耀,或许诸天众生不知道,那些众生只知道神剑山中有一柄承载所有人希望的未来剑,庇护了诸天万界,有一群守山人,守护着神剑。又哪里知道,想要支撑未来剑庇护诸天万界,十年,必死一人。
那剑庐之主的身份,那以身奉剑的机会,不是荣耀,而是责任,明知必死而依然慷慨赴死的责任。事已至此,大势已烈,这神剑山,这守山人中,不知道有多少代人会前赴后继,为了给诸天众生一个希望,圆一个众生未来,而牺牲无名。
另一个人就在这淡淡悲伤的气氛中走了出来,是一个中年大汉,三代庐主同样认识,知道这人是一代庐主从山下救回来的,留在此地三十年,一直默默无闻,不曾在人前显露半点,诸天无名,但三十年后,他竟然成了未来剑选择的剑主之一,可想而知,这三十年,他决然没有荒废半点光阴。
至于最后一人,三代庐主的目光变得有些凝重,其他人也是叹息一声。星河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踏出了一步,与另外两人并肩而战。
“星河。”三代庐主轻声开口,“你退下吧。你还年轻,下一次再争,可好?”
另外两人也是点头,“不错。星河,你还有大好的时光去修行,不用急于一时,这一次,就不要与我们争了。”
星河没有反驳,也没有动怒,只是静静的对着三代庐主拜了一拜,“庐主,还请照杀魔令。”
三代庐主就叹息一声,“罢了。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也无可奈何。只不过,星河,我希望你不是抱着负疚之心来争这庐主之位。你心中应该清楚,站到了这个位置,握住了这柄剑,你的人生,就不再属于你自己。”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星河风轻云淡的点头开口,他如何不清楚,若是不清楚,他又为何要放开了浅南,若是不清楚,他又何必挥剑斩情丝,连半点心动都不敢。
正是因为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星河知道,这个位置,他一定要争到,不是为了其他,只是为了做到那星辰没有做到的事情,庇护这众生。
“照杀魔令!”
三代庐主缓缓开口,那已经消散的剑光就重新凝聚起来。化作三道光落在了星河三人身上,顿时便有一尊又一尊魔人之影从那光中咆哮而起。
所有人都看向了星河,因为笼罩星河的那道光中,那一尊尊魔人之影明显比其他两人多出了许多。星河面无表情,神色淡漠,他知道如果只有他一人,他是决然无法击杀这么多的魔人,有浅南相助,他才能够力压其余两人,成就这唯一。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些同生共死,生死与共,相扶相持相守的并肩作战,到最后却是夺了这庐主之位,选了这孤独,护了这众生,也注定负了她此生。
“修我战剑,与子同袍!”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第一句,然后整个神剑山上全都是同样的呼喊。另外两人一一走到星河身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弯腰对着星河拜了一拜。
这一拜,拜的不是星河的战绩。拜的不是星河的胜利,拜的只是星河此后一生,不负诸天,不负苍生。
随着两人的动作。其他的守山人也一个个上前,对着星河拜了一拜,星河没有喜悦。目光平静,静静接受这无言的拜颂,他看着三代庐主,但目光却是有些空洞,眼神在这一刻早已经失焦。
他渴望许久的这一日,终于来临,从此之后,他是四代庐主,奉剑一生不悔,庇护诸天苍生,这是星辰没有做到的事情,他一直想要做到,以后也终于有机会做到,但为什么此刻他心中没有喜悦与解脱,反而是淡淡的哀伤。
他的目光穿透了时间与空间,仿佛回到了那天的夜,星空迷离,浅南倔强流泪的脸,“星河,我恨你。我恨你!”
“修我战剑,与子同袍。”
三代庐主缓缓伸出手,按住了星河的额头,“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诸天,这众生都在你的背后,他们的希望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