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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问虽然表面镇定,但是,容华还是看出来了,这么多人吵吵闹闹的,什么也不懂的予问肯定会不适应。
“她不能老躺在家里看电视,迟早得出门工作,让她先适应一下社会。”赵士诚疾笔在开药方,头也不抬地回答,“放心吧,她很有责任心,只要交代她的事情,再累她也会完成。”
谁说他不担心?但是,他不能要她再凡事都依赖他,就算他是一只母鸟,她也会长大离开他,所以,他要将她这只雏鸟早一步推出巢外,强迫它去习惯人生的风雨。
可是,再让予问收钱收下去,经济损失会好大。这句话,容华在唇畔溜了一圈后,最终没有吐露出来。
……
“不用你多管闲事。”在她再次收到一张假钞后,被贺毅及时制止的时候,予问冷了面。
虽然,表情还是很冷,但是细瞧下,她的表情已经缓和了很多。
贺毅笑了笑,没有被她的冷面孔吓跑。
“我是你老公嘛,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脸皮很厚地回答。
“我不会跟着你回去!”她答非所问的声明。
再讨好她也没用,她不会再跟着他离开,再去遭遇一次差点被“(迷)奸”的经历。
而且,她怕见到他,莫名的恐慌。
贺毅只是耸耸肩膀。
没关系,他很会缠人!
队伍越来越长,她还在慢吞吞做着辨认工作,于是,贺毅干跪步向人群:
“分开两只队伍,有零钱的排那边,需要找币的排我这里!”在予问的错愕下,他开始直接指挥。
她来不及反对,长长的队伍,已经迅速分成了两队。
人流被分散,她的工作量顿对减轻很多。
只是——
望着擢着迷人笑意,一同并肩收银的贺毅,予问象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卖场、皮包、吆喝、笑容,这些,都好熟好熟,熟到她的心发颤,脑袋好疼。每次,一见到贺毅,她都巴不得快点避开,因为,总是心窒得好难受,酸酸痛痛的,他很无意的一个举动,都能在她心里掀起狂澜,这和赵士诚在一起的平静与温馨,是完全不同的。
……
贺毅一站就是一上午,站到他的右脚踝又是一阵刺骨疼痛。
他蹲下,揉了揉一直在持续钝痛的伤处。
“帅哥,来吃中饭了!”诊所里的护士小姐招呼他。
“好呀。”他脸皮很厚地仰脸,露出笑意。
赵士诚静默地开始摆筷,而予问在忙着清点钞票。
贺毅正想去帮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没看来电,他就接起电话:
“贺先生,有好消息,找到杜晓雯了。”调查公司的第一句开场白,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色不自然,僵僵地看向依然面无表情在忙碌的予问,压哑声音:“我马上来!”心,瞬间就发沉,唇角再也轻扬不起来。
第二十六章
贺毅没料到找了杜晓雯这么久,其实,原来她住在这里。
海边,旧屋,他们曾经爱的许诺处。
贺毅整个人发僵。
“这两个多月,杜晓雯就是藏在这里,如果不是她今天早上去医院产检例卡,我们也找不到她。”调查员告诉他。
“恩,我明白了。”他僵僵点了点头。
推开车门,他正准备下车。
“贺先生,有件事请教您一下。”拿到了酬谢款的调查员,终于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请问,您是不是还找了其他调查公司?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另外有间调查公司在寻找杜晓雯的下落。”客人要多种渠道快速达到目的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能力不被信任的感觉,到底有点令人不爽。
贺毅皱皱眉头,因为他没有。
站在她的住处门前,贺毅的心情五味杂陈,这间大院子里的旧房子,曾经写满他的爱情。
曾经,他不顾一切私奔,准备两个人从这里开始,缔造他们温暖的小窝。
晓雯住在这里,是不是在控诉:桃花依旧,人面全非?人生,其实真的很讽刺,即使旧情难以忘怀,时光还是会无情的改变一切。
他敲了敲木门。
一会儿,吱得一声,木门被拉开。
“找哪位?”是一位中年妇女。
即使时光匆匆,能让人的外形有所改变,但是,他和中年妇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房东太太。”他先打招呼。
“哎,小贺呀!”房东太太堆满笑脸,“你可总算回来了!”
房东太太熟稔而又热情的态度,让人恍惚到好象中间六年的光阴都不复存在一般。
“晓雯在吗?”他的目光探向里屋。
“晓雯呀,她去附近的超市买食品了。”房东太太很自然地退开一步,热情招呼他,“小贺,快进来!”
头皮一阵发麻,他只能先踏进来等晓雯回来。
房东太太替他倒了一杯水,“小贺,你这是去哪了?怎么让晓雯独自挺着大肚子来租房?要不是我记得你,还真当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的呢!”
无依无靠,这四个字,让贺毅听着心情越发复杂。
“晓雯怎么和你说的?”他喉咙干干道。
“她说你有点事没办法照顾她,所以她在这里等你。”房东太太马上回答。
在这里等他?贺毅说不出话来。
“小贺,女人怀孕很辛苦,特别是男人不在身边,会吃很多苦,看了让人心酸。冰箱里没有吃的要自己去买,灯泡坏了要自己换,更别提台风的日子会有多害怕。但是,这么对你半句怨言也没有的女人,你要珍惜呀!”
贺毅沉默了。
房东太太有其他事忙,先走开了,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这里,几乎没什么变化。
或者正确的该说,有人把这里又变回了原貌。
他的目光定在那张木质的大床上,曾经,他和晓雯一起躺在那,一起看星星,一起幻想美好的未来。
两个女人,一个女人让他的生活充满梦幻,另一个女人让他学着现实与成长。
男人的心中,都有一朵白玫瑰和一朵红玫瑰,而他娶了予问这朵红玫瑰,红到常常让他觉得她象墙上的那抹蚊子血那么可恶、扎眼,而晓雯在他六年的婚姻里,如同窗前明月光那么让人渴望。只是,真的得到了,却发现六年的时光让什么感觉都走味了。
只是,他不太信邪,于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
疼痛中,越想,就越明白,贺太太早已成了他心口上那颗舍弃不掉的朱砂痣。
身后,有“砰”得声音。
“阿毅。”随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声音,购物袋落地,一个橙子滚到他的脚边。
贺毅蹲下来,捡起橙子,定定的看向前方——
晓雯站在门口,穿着一条素雅的淡花色孕妇裙,衬得整个人清韵秀致。
“晓雯。”目光在接触到她已微隆的小腹时,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贺毅的心情还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见到他瞧着自己的腹发怔,晓雯心存最后一丝幻想,“你,你想通了,来找我回去吗?”
他沉默了,硬了硬心,摇摇头。
看着他坚决的表情,另一个可能,让晓雯马上惊得步步后退,“我、我已经没有妨碍你和宋予问了,你要和她重新开始,你们尽管开始啊,为什么一定要对付我?我已经一退再退了,你们还想怎样——”
“晓雯,你别激动。”他头很痛,面对她的惊慌失措,贺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事实上,在来找她的路上,他已经问了不下自己数百次,找到晓雯他该怎么办?
“我怎么能不激动?宋予问已经得到你了,为什么还一定要咄咄相逼,一定要剥夺我们爱情的最后纪念?”她质问他。
不是予问的意思,但是,他现在没法解释,予问现在的状况,因为,他很惭愧,他很抱歉,到底还是他辜负了晓雯。
但是——
“对不起,我来找你是想请你能不能——”他有他的难处,他真的不能要这个孩子。
“你不要说!”晓雯激动的掩住自己的耳朵,接受不住的摇头,眼泪纷纷,“他现在已经能听得到外界的声音,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别再说不要他的话了,好吗?”
贺毅僵住了。
这个孩子,已经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瑞瑞在肚子里的时候,他没有参与她的成长,他以为孩子要出生后才能看见世界,听见声音。
原来,现在已经能听见。
他涩涩的。
见他有点动摇,晓雯含着泪,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掌,抚向自己的腹:“阿毅,他快五个月了,他有小手有小脚,是一个完整的小生命。”
他哑然。
正在这里,他的掌下有一股轻微的波动,吓了他一跳。
“他在踢你,他在和你打招呼,阿毅,他那么可爱,你为什么可以不要他,狠心到不让他活下来?”她字字控诉。
此时此景,贺毅实在说不出话来。
它还只是个胚胎的时候,他可以狠下心做下决定,现在它已经成形,让他怎么抉择?
“阿毅,你如果真要拿掉他,那么就踏着我的尸体过来!”晓雯坚决道。
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为母则刚,她不会让任何人碰她的孩子一分一毫,包括他。
两个人僵持。
……
下午四点,该收的挂号费已经全部都收齐,剩下的药费结算已经不多,予问开始很闲。
“铃铃铃”诊所的电话响起来,予问看了一下四周,大家都在忙。
“您好,赵士诚儿科诊所。”她只能接起电话。
“您好,我这里是XX婚纱摄影楼。”电话里是很亲切的声音,“请问赵士诚先生在吗?”
对方的自报家门,让予问愣了一下。
“什么事?”她硬邦邦地问。
莫名的,她最讨厌那种甜美柔和的声音,那会让她警惕到危机四起。
“请问你是赵太太吗?”对方马上问。
她思虑了片刻,正打算否认。
电话那头已经自动自发主动地道,“赵太太,请问您和赵先生的婚纱照什么对候来拿呢?我们早就制作完毕了,但是,等了三个月,赵先生和您也没有来我们这拿取呢!”
他没去拿婚纱照?予问想了一下也对,当时她都逃婚了,给了赵士诚那么大的羞辱,他哪还会去拿照片。
“赵太太,您今天有空吗?能来我们这拿一下吗?”不想再承担保管责任的店员,态度很殷勤。
“好吧。”予问勉为其难地答案。
既然赵士诚不要,那就她大方点收着好了。
放下电话,她步到诊室门口,赵士诚依然在全神贯注地对小病人看诊,于是,她也不便打扰。
“我出去一下。”
把柜台交代给护士,她走出门口,拦下出租车。
十几分钟的时间,按照地址,她到了婚纱店。
“请问是赵太太吗?”店员热烈地迎过来。
“我是,相册呢?”她不解释,劈头就问。
她时间很宝贵,等会儿她还要吃晚饭呢!
“我们替您准备好了,在这里。”店员把相册拿出来,“你看一下对吗?”
取出相册的那一瞬间,店员呆住了,而予问也僵凝了。
“啊,我拿错了?!”店员惊呼。
予问整个人都石化了。
没拿错,相册封面的新郎确实是赵士诚,但是,相册里柔美微笑的那个新娘,并不是她。
新娘是一个看起来很柔和,长相清纯的女人,但是,那女人好眼熟好眼熟,眼熟到她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赵太太,您怎么了?”店员慌了。
因为,她捧着头,脸色苍白地蹲在地上。
她害怕见到那个女人。
那种心情山崩地裂的心情太汹涌。
头,好痛,好痛,有什么东西,快要冲枷而出。
“我,我不是赵太太——”头痛快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