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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阮二驴来到洛城之后,几乎天天都喝得醉熏熏的,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日子,阮二驴虽然不是很喜欢,但却迷恋上昏昏地入睡,这是人的感觉。鸿钧若不渡我上天,我的人生应该就是这样平凡平淡地结束吧。每想到这,阮二驴不仅感慨苍海桑田,而世事白云苍狗,吊诡难测更令人嘘唏。
阮二驴入定,睡醒之间色迷迷出现在他的面前。
阮二驴道:“你没回去?”
色迷迷兴奋地道:“师父沉睡了,我们自由了。”
阮二驴道:“你们关乎生灵幸福,师伯不在,也不应该懈怠。”
“切,你比师父还啰嗦,告诉你,我们现在什么也不管。”
“什么也不管,那天下姻缘情欲......”
色迷迷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师父他不让我们管了,他说自求多福,我也不懂。”
色迷迷带来的信息太过震憾,阮二驴一时也消化不了。
色迷迷道:“我带你去看好戏。”
色迷迷把阮二驴装进盛满红丝线的布袋,拎在手里。小手一摆,已换了一个场景。
这里像是宫殿里的卧室,雕龙画凤,烛火朦胧,帘幕低垂,柔香蕴然。
色迷迷让阮二驴的脑袋露出布袋,眼前的情景让阮二驴窒息。
卧室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四时鲜果,玉液琼浆一应俱全。一位面色蜡黄,身体羸弱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轻轻啜饮。男子王冠王服,却难掩狠毒、辛辣的气势,三绺长须尽显狡诈好色本性。窗户下梳妆台前坐着的竟然是伏彩儿。梳妆台上鸳鸯戏水的图案与伏彩儿紧蹙蛾眉一脸仇恨相互讽刺。伏彩儿卸了妆扮,转身走向王服男子已是笑意盈盈,眉眼含春。
伏彩儿手扶王服男子的肩膀,撒娇道:“你好久没到女儿这来,把我忘了吧?”
阮二驴头眼发晕,一片金星,他似乎能听见心碎裂的声音。在色迷迷的布袋里阮二驴无法移动,无法发声,但他时而张大嘴巴似在呐喊,时而咬牙切齿欲碎了唇舌。
伏彩儿称王服男子为父王,他岂不就是洛王。当色迷迷把掌心轻放在阮二驴额头上,一片冰凉,阮二驴恢复了思考能力,而悲愤的感情竟慢慢沉淀,化作一身冷汗排出体外。
色迷迷咬着耳朵对阮二驴道:“傻瓜,慢慢看。”阮二驴一股热意起自丹田,吓得色迷迷赶紧让嘴唇离开阮二驴的耳垂,旋吃吃笑道:“你终于对我动欲了。”
阮二驴恨不能一头撞死,不知是为伏彩儿,还是为色迷迷最后那句话。
洛王道:“你了解凶魔就这么多?”
伏彩儿道:“我哪敢骗你父王。”
洛王叹息,道:“眼下,野祖失踪,野风因一条鞭子丧命,唉。”
伏彩儿装作惊讶道:“野祖不是去云龙宗了吗?”
“可云龙宗说他就没到。”
“凭野祖的修为,谁能......肯定是他碰到什么紧急的事。”
洛王道:“但愿吧。”转身抱起伏彩儿走向那张颠龙倒凤的大床。
奇迹发生了,洛王抱走一个伏彩儿,原地还有个伏彩儿。
阮二驴咬了咬舌头,疼,不是梦。
洛王把伏彩儿放到床上,边解她的衣扣边道:“父王多日未来,想吗?”
床上的伏彩儿轻咬嘴唇,闭紧了双眼,微微点点头。桌边的伏彩儿咬牙切齿,双目几欲喷火。
床上的一切不堪入目,但时间很短。洛王整好衣裳转身离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话道:“我听说凶魔对你很迷恋,这几天形影不离跟着他,摸清他来洛城的目的。”
洛王走后,桌边的伏彩儿从床下拿出一个浴盆,把床上裸体的伏彩儿抱下放进浴盆。然后把墙角的大酒坛搬来,把酒倾倒在浴盆里,帮裸体伏彩儿洗身。
伏彩儿洗得很认真,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不时有泪珠滴落。
阮二驴能体会伏彩儿的伤心,也能体会她的怨恨,更能体会她想把洛王锉骨扬灰的意念。
洗干净的裸体伏彩儿融进伏彩儿的身体,一抹怒放的玫瑰从浴盆里长出。
怒放玫瑰的根把浴盆的污酒吸个精光,一枝长出窗外,对着满天繁星、皎洁明月尽情挥发,似污秽,似怨恨结成云雾被风轻轻吹散。
玫瑰融进伏彩儿身体里,伏彩儿仍把浴盆放在床底下,看来今夜的情景是一再上演。
做完一切,失神的伏彩儿呆坐在梳妆台前,打开窗户,却只有一线大的缝隙。这里是地下室,阮二驴暗忖。透过地下室的露窗,阮二驴看到外面树影婆娑,勾檐徒峭。“阮二驴,阮二驴,阮二驴,”听伏彩儿喃喃自语着自己的名字,有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伏彩儿又喃喃道:“谢谢你帮我除了野家这个帮凶,你还愿意帮我吗?”
阮二驴直点头,嘴里喊着:“愿意。”但他发不出声音。
伏彩儿又喃喃道:“你若知道我的事,能我原谅我吗?”
阮二驴大喊:“能。”被色迷迷一阵乱打。
伏彩儿叹息一声:“不想了,毕竟是我利用你,以后你怎么对我,我都不怪你。”
阮二驴还想喊什么被色迷迷一把按进布袋,小手一挥,又到了袭月楼,扔阮二驴在地上。
色迷迷道:“这个小姑娘很可怜,我只能帮这么多了。她以前的事应该不是发生在我值班时,我就不知道了。
阮二驴道:“帮我问一下其他四位。”
色迷迷怒道:“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起,谁能记得住。”
阮二驴闭口不语,色迷迷托起他的下巴,眯着眼,撅着小嘴道:“小师弟,别伤心了,不是有师姐这个大美人陪你吗?”
阮二驴直盯盯地看着色迷迷,喉咙里一阵咕嘟,一转头吐了一地,不知是为谁。
色迷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道:“死猪头,我就这么恶心吗?”
阮二驴想解释,她已不在。
阮二驴一想到洛王的禽兽行径就恶心,牙咬到下巴胀痛。还好伏彩儿法术玄奇,这倒令阮二驴惊叹、安慰,还有点欣喜。
一大早,朝阳初升,阮二驴就跑到洛门等伏彩儿。伏彩儿出来也很早,只是不再宫装打扮,一身白纱裙,头发齐拢地飘在脑后,刘海散在脑门,好似蒙了一层青纱,似烟似雾,似幻似真,阮二驴又看呆了。
伏彩儿道:“走吧。”
阮二驴反过神来,想遮掩一下失态,道:“小可呢?”
伏彩儿道:“你想带着她?”
“不......”阮二驴连连摇手。
伏彩儿笑弯了腰,道:“别支吾了,走吧。”
伏彩儿不如色迷迷美,甚至比不上渺真,但阮二驴竟是越看越赞叹,怪不得月老说人至情浓时会把智慧抛脑后。
两人漫步洛城街道,朝阳洒下金光,鸟鸣凤唱。街上人渐渐多起来,不时对他俩回头却不敢多看,只是在他们走远后有议论,有欣赏。
伏彩儿道:“你不问我去白马寺干什么?”
阮二驴道:“你要想让我知道,就会告诉我。”而心里暗暗揣测,到底她是奉父之命,还是托父之辞。
伏彩儿幽幽道:“我父王让我接近你探听你来洛城的目的。”
阮二驴道:“想必你知道我为失陷在云龙宗的一线兄弟而来。”
“我却把你扯进洛门里来。”
阮二驴道:“你多想了。”
伏彩儿忽然笑道:“趁这个机会我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补尝你。”
阮二驴也笑道:“我收你报酬,还没帮你做事,怎好......”
伏彩儿道:“我不跟你计较,我相信你。”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白马寺前。
白马寺不知建于何时,也不知谁建,很大的寺院,院内外遍植松柏,院后的塔林排得紧密,仿佛在诉说着白马寺不平常的历史。
巨大的柱子雕着佛教传说,一字排开,高高架着翘角飞檐,巨幅牌匾上三个镏金大字“白马寺”。青石台阶垂直面遍生苔藓,在阳光下渗着顽强的绿意,几只闲鸟不停在石阶旁的松林里飞出,俯冲,又没入对面的松林。白马寺香火不是很鼎盛,或者说就没有百姓朝拜许愿。这点阮二驴能理解,谁愿参拜一个打打杀杀的佛。
阮二驴、伏彩儿拾阶而上,早有小沙弥通报给了无咎禅师。无咎禅师携欢喜、十八铜人在宝殿前列队相迎,十八铜人更是跪谢救命之恩。
伏彩儿笑意盈盈,阮二驴更是一个个扶起,宾主言欢。
伏彩儿给无咎禅师耳语几句。无咎禅师屏退众人,自己也拉着欢喜把阮二驴、伏彩儿让进宝殿,两人退出关门。
伏彩儿跪于佛像前,双掌合什,十分虔诚。
阮二驴见这白马寺所供与别处不同,主位上立着一尊怒目金刚,面目凶恶,金盔金甲,手持的降魔杵与欢喜的一模一样,只是大了许多。
伏彩儿道:“这是佛门大神韦护,法力无边。”
韦护,阮二驴听过,但没打过照面,所以觉得他在佛门里肯定位阶很低,只不知为何白马寺供他。况且寺庙一般供佛祖菩萨,金刚陪供,很少有单独供奉的。
伏彩儿道:“我许的愿完成了,今天还愿。”
阮二驴道:“难道空手也能还愿。”
伏彩儿道:“空手,我怎么是空手呢,你看他手里的降魔杵,我说是金子做的,你信吗?”
阮二驴看着伏彩儿道:“你这么有钱?”
伏彩儿神色一黯:“有钱有什么用,我只想做个自由人,哪怕像你一样到处漂泊。”
阮二驴道:“那还不简单,跟我走就是。”
阮二驴是顺着话说,没想过深的含义。伏彩儿不同了,俏脸一红道:“皮厚,我自己也会漂。”
阮二驴自己也体会到了自己话的不妥之处,嘿嘿笑了。
伏彩儿道:“我刚才许愿,若成,给他重塑金身。”
“浪费。”阮二驴道:“那么多金子能救下多少饥饿疾病的老百姓。”
伏彩儿愣住了,半天才道:“我怎么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阮二驴不语,他想到了失踪的九圣,想到了和教,想到了自己“天道和谐,人间有情”的愿望。
伏彩儿举手发誓:“若我事成,将把金银珠宝捐赠天下,不留一分一毫。”然后转过脸,满眼的柔情密意。
阮二驴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伏彩儿道:“傻瓜,我的钱都是不义之财,散尽也能赎我罪孽。”
阮二驴道:“你也被逼的。”
“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阮二驴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他可不想让伏彩儿尴尬,改口道:“我猜,你肯定有苦衷。”
伏彩儿嫣然一笑,满脸安慰之色道:“随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伏彩儿拉着阮二驴的手走到韦护神像后面,在神像底座上一拍,打开一道门,现出一挂楼梯。
阮二驴、伏彩儿走下楼梯,门自动关上。
顺梯而下,楼梯尽头的门打开,阮二驴一阵错愕:这不是昨晚色迷迷带自己来的卧室吗,竟在白马寺底下。
伏彩儿道:“这是我父王的行宫。”说话时低眉垂首,话语间流淌着无尽的忧伤。“洛门禁止洛王奸淫,他就在这里逍遥。”
阮二驴心思百转,昨晚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不觉间攥紧了拳头。
伏彩儿道:“他不知在这儿毁了多少好女子,恶贯满盈。”
伏彩儿见阮二驴痛恨的样子,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话搅起了阮二驴嫉恶如仇的心理,随即笑道:“你定力怎么样?”
“定力?”阮二驴不知伏彩儿突然为何转口,莫名其妙地问这一句。“还行吧。”
“不能还行,一定要坚如馨石,我才安全。”伏彩儿有点撒娇地道。
“好,一定。”
“那你坐这儿。”
阮二驴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