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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辰,你还是不要多想了,玄天门下奇人异士甚多,如何防备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可不想和周智光一样在梦中丢了脑袋。阵前争雄的事情,让给我们这些人就可以了。”王鹏见他担心的样子,笑着说道。
“这个你放心。”玄辰沉声说道。他看着远处的营火,想要说什么,却终于忍了回去,尾随着王鹏下了城楼。
城外的主帐中,国师赫连良和一个青年面对面坐,悠闲地布着棋子。
“逍遥候,你今天的棋力发挥不如往常,小心被我斩了大龙啊。”赫连良淡淡笑着说道。
“国师,王鹏孤军已经被围在城内,不知道准备如何破城啊。”逍遥候看了看对方的脸色,低声问道。
“哦,逍遥候若是我,当作如何了?”赫连良轻轻捻起吃掉的几粒黑子说道。
“青石城是王鹏的老巢,他经营多年,急切之间只怕难下,若是强行猛攻,只怕士卒伤亡过大,对漠北的战事不利啊。”逍遥候沉吟着答道。
“宁州气候炎热,断其水源到是个办法,但青石城水脉据说深入地下百尺,若想要截断它的水源,只怕没有几月的时间也不可能勘探出来。而城墙四面高耸,在下除了强攻,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战事如棋,国师好比鹰击长空,虽然占尽优势,横冲直杀之间,却也要防备狡兔拼死一搏。”他轻声笑道,在棋盘的边角落下一子。
“咔”一声脆响,虽然看起来只是随意的一子,却是画龙点睛般的神来之笔,本来被白子围困的岌岌可危的黑子顿时连成一片,反将白子杀的丢盔弃甲。
“哈哈,看来还是不如你啊,我输了。”赫连良脸上一惊,盯着棋盘看了半天,忽然大笑着说道。
“哪里,国师所长为庙堂,这种微末之技却是上不得台面的。”逍遥侯还没有答话,旁边坐着的一个矮胖的男子躬身说道。
“南宁候过赞了,人事如棋,逍遥候布的好子,我输了也是应该,不过王鹏这只狡兔我却是要拿下给诸位侯爷们看看的。”赫连良微一挥手,低声说道。
脚步声在帐外响起,帐门被轻轻地掀开。
“师尊,弟子已经完工,前来缴令。”一个全身充满爆炸般的力量,如同猛虎般的汉子躬身说道。
“这是我门下的丹神子,几位侯爷却是没见过的。丹神子,告诉侯爷们你做了什么。”赫连良微笑着说道。
“是,弟子已经钻破青石城的水脉,现在青石城中已经滴水皆无。”丹神子微一点头,倨傲地说道。
“好了。各位侯爷,大家一起看着苍鹰如何搏兔吧。”赫连良轻声说道。也不管面面相觑的众人,笑着走了出去。
烈阳高照,白天的宁州却是热得和个火炉一般,炽烤着地上的万物。
“将军,水井全部空了,到处都没有水!”一个校尉嘶哑着嗓子说道。嘴角已经干的满是水疱。
“城内存水还有多少?”王鹏沉声问道。
“就算是只供应军士,也只能坚持两天了。”校尉颤声说道。
“城内情况如何?”
“天气炎热,现在城内的百姓已经开始骚乱了。”校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说是七天,没想到只是两天我们就已经内乱了。”王鹏怅然说道,他看了看校尉血红的眼睛,轻声问道,“你的家人也在城中吧。”
“是的,将军。”校尉舔了舔嘴角说道。
“你先下去吧。”王鹏说道。
热浪滚滚袭来,他脸上的汗珠不停的滴落,但心中却是一片寒意。
“玄辰,想不到赫连良这么快就截断了我的水源,现在大势已去了。”他转头对着身边的青年说道。
“据说玄天门的流帝昔日曾经踏遍天下,青石城地势险要,只怕当年他就已经探明了水源的所在,赫连良能够截断水源,应该靠的就是他的传授。”玄辰沉声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十万百姓,只要三天没有水,马上就会变成乱兵,与其到时候内外夹攻,不如现在拼死一搏。”王鹏挥了挥手,止住了他的话,高声说道。
“你可想好了?”玄辰面色一黯,低声问道。
“你我相交多年,虽然所求不同,但也算是交心,这次你肯来助我,已经是不容易了,今晚午夜我就要杀出去,你还是走吧。”王鹏说道。
“赫连良虽然厉害,但你若是想走,我还是可以带走你的。”玄辰低声说道。
“丢弃手下,做个亡命的将军吗?还是算了吧,再说我也不一定就会死,如果将来能够再见,一定要好好地喝上一杯。”王鹏长身而起,虽然神色疲惫,但自有一股豪气冲天而起。
“灼灼桃李风,萧萧南塘秋。迢迢缤纷子,霏霏我心愁。思君阳关道,折梅青云袖。洛阳长蔽日,东川逝悠悠。”南陆的古曲在城墙边幽幽的响声,如同刺入骨髓的离愁,扯动着人的心绪。
随着苍凉低婉的曲调,一排兵士用宁州特有的腔调高声叫道,“宁州的兵士们,王鹏诛杀大臣,密谋反叛,今天国师亲征,只诛首恶,从者不纠。城中有你们的父母妻儿,只要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国师宽宏大量,让你们全家团聚……”
劝降的声音在旷野中来回振荡,屹立在城头的宁州兵士们心思各异。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他们脸上,眼中的光芒不停闪动。
王鹏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兵士和将官都回避着他的眼睛,不敢对望。
“如果再晚上片刻,大军焚城而攻,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啊。”城外的帝师还在大声叫喊,嘶哑的声音合着古曲随风传来,忍不住逼人泪下。
“当啷”一个兵士手中的长枪跌落在地上。
王鹏猛地抽出背上的长刀,清冷的月光下,长刀如同水洗般晶莹,上面流动着惨烈的青光。
“王上无道,残暴滥杀,你们以为投降了,就可以保得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吗?”王鹏举刀大吼道。
“城,是我们宁州的城,地,是我们宁州的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宁州的魂魄,就算我们死了,也要让他们见识到我们宁州男儿的血性!”他厉声大吼道,低沉的声音如同春雷滚过草原,将对面的古曲声压得低不可闻。
“这座青石城。就是我们的家,若是我们退了,家里的妻儿就要被人凌辱,老幼被人杀戮,勇士们,举起你们手中的利剑,让敌人的头颅变成我们的荣耀!”王鹏的声音已经变的嘶哑,手中的长刀就像感应到他心中的杀意一般,低沉地咆哮着。
“降是不降!”他厉声吼道。
“不降!不降!……”虽是夜晚,但空中却是一片火热。排列整齐的兵士们手再也没有发抖,震天的吼声冲天而起,响彻在天地之间。
“降歌已经三旬,敌人不肯降,还请国师回避。”全身重甲的将军调转马头,低声说道,胯下久经战阵的战马也被那震天的吼声所惊,不停地打着响鼻。
“王鹏虽然反叛,却也是我朝难得的猛将。他被逼到如此绝境还能调动这样的士气,可惜了。”赫连良叹息着说道,轻轻拨转马头,退入了人群之中。
皓月当空,王鹏将长刀横在胸前,静静地站在城门前。
“想什么了?”玄辰低声问道。
“你还没有走啊。”王鹏淡然笑着说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赫连良那里可用的弟子并不多,我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可以带你走。”玄辰站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王鹏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微笑着说道,“你看这草,虽然稚嫩,但却可以顶开坚硬的地面生存,宁州的土地贫瘠,也只有这草才可以长得遍地都是,到像我宁州的百姓一般啊。”
他顿了顿,看着玄辰的眼睛说道,“漠北有首民谣是这样唱的,’狮子搏狼,狼食野羊,羊食青草,草也无辜“坐在皇城中的狮子们何曾可怜过这些卑贱的青草,可就算是草,他们也要活下去啊。”
他的眼中光芒越来越盛,玄辰却不为所动,冷冷的注视着他。
“今天我就算身死于此,但来日那野草的种子必定会撒满整个南陆,让这葱翠的绿色淹没眼前的一切!”王鹏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修真者看破世情,也许我们追寻一生的东西,在你们看来也不过是兴衰片刻,如瞬间黄花,但只要存在,总是有它的价值的。”
他再不回头,拍打着座下的马缓缓走了出去。
玄辰面色微变,却终于停住了伸出去的手,定定地看着远去的王鹏,他暗暗地叹了一声。
夜风清冷,对面的火光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巨龙,好像要咆哮着要吞噬天地,荒野中一片寂静。
“将军,马已经喂好了。”身边的副手躬身说道。
“你们怕吗?”王鹏微笑着问道。
周围一片笑声,当人将生死已经忘却的时候,一切也许都是可笑的吧。
“人如野草,一生一死为一秋,那就让我们这些野草绽放出最后的光芒吧。”王鹏举起手中的长刀,猛的指向前方,那如水般流动的光芒好像路标一样指引着战士们前进的方向。
咆哮着的铁流从城门奔涌而出,剧烈的和对面的火龙绞杀在一起,空中弥漫着血的味道,狂怒的吼声如同雷霆般轰鸣。
玄辰抬眼看去,王鹏已经淹没在铁流之中,再不回头,只有那淡淡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荡。
漫天都是血色,地下如同被鲜血浇灌过一般,订了铁掌的马蹄也不时的打滑。
“国师,王鹏已经斩杀,人头送到。”低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呈上来。”赫连良轻声说道。
“啪”一声脆响,布满了咒符的玉盒轻轻弹开,王鹏的头颅静静的躺在玉盒之中,面上没有丝毫痛苦,看起来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求仁得仁吗?”赫连良摇了摇头。“收好吧,还要送回去的。”
“国师,太傅派来的人传上谕,要将宁州屠城,让侯爷们同去。”他身边站立的男子低声说道。
“你们去吧,我累了。”赫连良挥了挥手,轻声说道。
风中远远的传来浓重的焦臭味和血腥味,浓的如同白纸上的那片片殷红,怎么样也冲刷不去。
“师尊!”丹神子跪在地下低声吼道。
“怎么了?”
“那是十万百姓啊,我们玄天门不是以济世救人为己任吗?难道放任他们屠城!”丹神子脸上憋得通红,厉声说道。
“天下十四州的诸侯来了七个,屠城,还不是屠给他们看的,若是诸侯异动,那屠的可就不是一个小小的青石城,而是整个天下了。”赫连良低声说道。
“师尊!”丹神子不忿地叫道。
“以人之身参悟天地间的奥妙,想要支配生死与自由。你的眼睛决不能单单放在原地,修真者并不是隔绝万物,而是找出其中的真谛,去吧。”赫连良沉声说道,却是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天边升起一抹晕红,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马上就是新的一天。只有地下那层层叠起的尸体提醒着人们,昨天夜里发生的激战。
两道青芒闪动,瞬间就落在了战场上。
“师兄,好多死人啊。”两个青年无视尸体灼烧的臭味和满地的血污,徘徊在战场之中。
“王鹏空有敢死的兵士,却是不知道善于利用,有这样的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其中一个满脸紫气的矮个子说道。
“师兄。你又没有亲眼见到,为什么会这样说?”跟在他身后的男子问道。
“你看,地上马蹄印深浅不一,王鹏的骑兵必然是从城门开始发力奔跑,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虽存了死志,但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