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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把我写得太好了。”夏无尘低声答道。
“夏公子何必自谦,那些并无夸大之意。”郭剑雄一愣,世上无人不想别人夸自己好!怎么会说自己坏?
“那纸上把在下写的倒成了个舍生取义的英雄一般,其实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夏无尘衣袖一挥,片片纸屑如同雪花一般飘动,轻轻的散了开去。
“世人碌碌,谁也逃不过这名利二字。就算是我辈修真之人,又有几人能够勘破生死,漠视名利。”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就算是英雄圣人,也要为自己打算考虑的,不知道宗主让我加入玄天门,你能给我什么,又需要我作些什么?”。
不待郭剑雄回答。他忽然躬身行了一礼,沉声答道,“玄天门行的是济世救人的大道,却是我这等无责之人做不来的,宗主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加入一事,还望见谅。”
方诺不停的打着眼色,夏无尘却视若不见,越说越急,话中已是斩钉截铁。完全回绝了郭剑雄的邀请。
“夏公子不再考虑下吗?”郭剑雄眯着眼睛问道,手指已经微微颤动。
“在下客栈中还有位朋友在等候,他若是等得久了,只怕会到处乱说,难免对贵门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我还是快点回去和他见面的好。”夏无尘顶着他眼中闪动的利芒。淡淡地说道。
“大胆!难道你想威胁我玄天门不成!”顾红衣厉声喝道。
“不敢,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夏无尘笑着说道。
郭剑雄摆了摆手,“好,不过夏公子还是不要把路堵死比较好,天下之大,若是哪一天你想要入我玄天门,只要来找老夫即可。”他面上阴晴不定,终于还是大笑了起来。
“多谢宗主。”夏无尘并不多话,他疾步走了出去。
青衣少年如鬼影般闪现出来,拦在了他的面前。见老者微微点头。他朝夏无尘行了一礼,带着他们走了出去。
“师叔!怎么搞成这样,人可是我介绍的,就算是不成,也应该给我留点面子啊。”方诺总算回过神来,急声说道。
“你这个朋友,可不简单啊。”郭剑雄端起酒杯低声说道。
“唉!”方诺叹了一声,急忙追了出去。
“啪。”郭剑雄手中的酒杯突然爆裂开,碧色的酒沿着他的手腕缓缓滴落,在灯光下却变的如血一般鲜红。
“师父……”顾红衣一脸的忿色,低声叫道。
“不服气吗?”郭剑雄手中火焰腾起,迅速将酒蒸发,空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此人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而且出言无状,师父何不……”顾红衣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你在我门下多久了?”郭剑雄看着手中青色的火焰,低声问道。
“弟子自从醒事就跟随师父,已经十七年了。”被郭剑雄打断了话头,顾红衣偷眼看了看他的脸色,轻声答道。
“你从小就跟随我了,那你可曾试过在我的乱流阵中走上几步?”郭剑雄脸色突然变地严峻起来。
“一步吧……”顾红衣犹豫着说道。
“那人也只走了一步,所以你觉得可以杀掉他吗?”郭剑雄笑了笑。
“弟子只是这样想。”顾红衣头伏的越发低了。
“那你可知道,他刚才只不过是示弱而已,他并没有出全力,我在试探他,他同样也在试探着我。”郭剑雄换了个酒杯,顾红衣急忙将酒倒了进去。
“他修为是不及我,可加上那个蛮族,还有你方师兄,杀得了还好说,万一被他逃了,无谓多结一个仇家。”酒杯在灯光下微微晃动着,荡起一片碧色的涟漪。
“方师兄难道……”顾红衣身体微震,低声问道。
“我们玄天九宗也不是铁板一块,今天的事情虽然是你方师兄的推荐,我只是测试人而已,但难免后面没有他师父的影子,还是小心为妙。”郭剑雄举起酒杯,低声说道,“酒中甘苦,世间甘苦……”
他忽然将杯中酒倒入口中,一下喝的太急,却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顾红衣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却被他猛的一下推开。
“且看功名征伐,更笑风云聚散;你抚碧海桓筝,我挥昆仑长剑……”他摒指为剑,手中青芒闪动,就这样在庭院中边舞边唱,嘶哑的歌声如利刃般刺破夜色,在空中远远的传了出去。
“等等我,等等我!”方诺急声叫道。
夏无尘却越走越快,拐过一个街角,他突然停了下来,斜斜的靠在蚩破天身上。
血丝沿着嘴角滑落,他的头无力地低垂着,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倒像是受了重伤一般。
“你来干什么!就是因为你,主人都伤成这样了!”蚩破天一掌推开想要上来察看的方诺,恨声说道。
“夏兄弟,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推荐你入我玄天门,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方诺被推的一个踉跄,急忙说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赶快走!”蚩破天厉色喝道。
“方兄,我知道你没有恶意,这里面可能有点误会。”夏无尘勉强抬起头,低声说道。话还没说完,他头一歪,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夏兄弟!”方诺刚要上前,蚩破天用力一脚踢了过来。
“别在这里充好人,快滚!”蚩破天将夏无尘负在背手,手里举起血斧骂道。
“好,我走,不过请你相信,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朋友,今天这个事情变成这样,绝对不是我的用意。”方诺高声叫道,蚩破天却不理他,只是背着夏无尘越走越远。
“混蛋!”方诺用力一拳砸在墙上,也不知道是骂他自己还是骂谁。
第五卷第四章往事
缎锦是并州青玉坊所出,细密光洁,一年也就出不到五匹,托着它在蓝天下行走,就仿佛水色在颤动一般,将天上的白云尽映在其中,让人一阵目眩。
好锦不可无绣,这块上好的料子上用紫色的绸线绣满了数百只绽放的百合,衣料为辫,紫丝为蕾,就这样淡淡的开放在缎锦之上,宛如一副秀美的花图。
但再美丽的缎锦也比不上他怀中的美人。
美人如同猫一般缠绵在他的怀中,轻轻的捻动着他的头发,一只手将剥好的葡萄递入了他的口中,淡淡的幽香从美人的房间传来,让他沉醉在其中。
手缓缓从紫色的百合上滑入,如同一只游弋的鱼,在清凉的水波中穿行,偶尔掠过那波澜起伏的深处,美人低低的嘤鸣一声,几乎令他的手沉落。
天气有点湿热,风夹着淡淡的土腥味远远的传来,就连空中的花香都压不下去。
“在看什么了?”美人用头发轻轻地蹭动着他刮得青白的脸,柔声问道。
“天要变了。”他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
美人轻声笑了起来,“这么热的天气,变了才好了。”
“是啊,变了才好。”他无声的笑了笑,看着那点点红唇,美人闭上了眼睛,呼吸忽然变的急促起来。
“报!”门外冷冷的声音传来。
“讲。”他皱了皱眉头,将怀中的美人推开,这一刻,他身上射出那种上位者的威严来。
美人并没有多话,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只是起身将已经煮沸的茶水缓缓地注入茶杯之中,一股白气升腾而起,似雾似幻,飘散在空中。
“周智光的首级已经送到。”门外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感情。
“呈上来。”
有人从屏风后走出,接了一个锦盒倒退着走了进来。
锦盒无声地打开,却是一个怒目圆睁的人头,满脸的虬须根根竖立,虽然已经死了。眼中还是射出怨毒的光来,死死地盯着前方。
“啊。”美人一声低呼,手中的茶杯碎落,水渍在衣裙上如血般缓缓散开。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他轻轻的合上锦盒,沉声说道,似乎也有那么一丝疲惫。
玲珑的玉佩撞击声伴着碎碎的脚步渐渐远去,但地下跪着的男子却始终不曾抬头。
“你有话要说吗?”他斜靠在凳子上,淡淡地说道。
“国师,周智光虽然是弟子斩杀,但弟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是他的错,却要将他……”男子抬起头,定定地问道。
“那你说是谁的责任?”
“监军张志斌!他无故勒索责骂将领。周智光只是因为交不出孝敬的月钱,就被他纵马拖行,甚至逼迫军士吃马粪,这种阉人,杀了正好!”男子恨声说道。
“杀了正好,然后就拥兵反叛吗?”国师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也是我玄天门的弟子,自然知道济世为怀,现在边关蛮族六部齐攻,长胜关眼看就要挡不住了,眼下绝不能出这个岔子。”
“可是……”男子还想要争辩,却被国师毅然打断。
“没什么可是,你拿着我的名帖,将这个锦盒给昌越侯送去,就说国事艰难,还望他不计前嫌的好。”
“是。”男子一句话被硬生生地咽回肚中,脸上憋得血红。
他拿起锦盒刚要转身,却见国师疲惫地靠在凳子上,头上原来乌黑的发丝已经变的花白,他眼中一热,急忙掉头离去。
“且看功名征伐,更笑风云聚散;你抚碧海桓筝,我挥昆仑长剑。”国师低声吟唱着,风卷着点点水气袭来,将他的歌声荡在空中。
“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雨水就像接到号令一般倾泻了下来。只是片刻,漫天都是那如利剑般刺落的雨线。
夜色清冷,但蚩破天额上却冒出丝丝热气,他背着夏无尘飞速地奔跑着,幸亏现在是深夜,街上并无一人,否则那如电般疾奔的身影只怕会吓坏不少人。
“别停下,不要回头。”拐过街角,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夏无尘突然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声音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你不要说话,听我的指挥就行。”他低声吩咐道,“后面有人在追我们,是风天翔,你小心不要露出破绽,先带我回客栈。”
“你假装出去找风天翔,然后偷偷地溜回来,见机行事。”夏无尘被轻轻的放在床上,他轻声说道,“记得,动静越大越好。”
蚩破天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夏无尘的用意,但一直以来的习惯仍然让他认真地完成了这个命令。
“风大师,风大师!”随着蚩破天如敲鼓般的叫声,客栈的灯光渐渐地亮了起来,不时的有被吵醒的人低声咒骂着。
黑暗中有人悄悄地推开房门,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已经沉睡过去的夏无尘,他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不起,但是我必需拿到那个东西。”他低声说道,几根金针在黑暗中射出淡淡的光芒。
“你要的是什么?”沉睡的夏无尘突然睁开眼睛,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问道。
“啊。”风天翔面色一惊,他猛的后退一步,低声喝道,“怎么会,我明明看见你被……”
“我被重伤了吗?”夏无尘淡淡地说道。
这是风天翔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只觉得脑后一阵剧痛,整个人眼前全部是跳跃的金星,就这样昏死了过去。
“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蚩破天手里拿着血斧,大笑着说道,刚才他平平的砸了下去,虽然没有将风天翔斩成两截,但也够他受的了。
“客官,客官,没什么事情吧?”伙计提着灯笼,轻轻地敲着门,但接着丢出来的一块银子就彻底的让他闭上了嘴。
“杀人也好,放火也好,都不关我事,都不关我事。”伙计喃喃地说道,提着灯笼走了过去。
风天翔双手反捆,被压在地上。这家客栈并没有吹牛,他们确实用的是桐木做的地板。而且打扫的也很干净,起码现在他的脸上还没有灰尘。但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