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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凤凰脸上微微变色,只感觉自己腰间装了百毒金蚕蛊的袋子中一阵蠕动,耿精忠刚一放出五毒蛊来,与她心性相通的这些金蚕就已是忍不住一阵惊慌,若非事先经过祭练,咬不穿外面一层蛟皮缝制的兜囊,只怕这气息相冲之下,全都要依着本能逃之夭夭了。
耿精忠这一兜的五毒蛊原本就是他百余年间,为了培育十八条铁线蜈蚣,辛苦炼成之物,时间一长,繁衍不绝,竟也成了气候,一飞出来铺天盖地,恍如山中云霞,美艳不可方物,叫人目眩神迷。不过,这蛊虫本性凶残,抚养起来也是极不容易,不吃血食,只吃毒蛊,一日三餐专以天巫殿中养育的蛊虫为食。
是以才一放出来,就叫蓝凤凰身上的一窝金蚕,恐惧不已,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
目光不断闪烁,蓝凤凰运转元神法力,眼见着面前彩云如飞而去,五毒蛊飞行绝迹只转眼功夫就到了三百里外的翠屏山上,一扑下去,落尽绵绵白气之中,竟也毫不迟疑,不要性命的一般朝下猛冲,悍不畏死。
太**气至阴至寒,尤其是那山谷左右,精气汇聚,凝练如水,寒气四溢之下,连周遭山崖都结了百丈坚冰,能冻裂钢铁,而世间虫豸春生秋凋,五毒之物也要随着季节变化冬眠隐藏,躲入大地之下,但耿精忠修炼的却是天巫殿至高秘法《九黎盘王经》中所记载的巫蛊之术,所炼蛊虫,凶厉无边。
一声令下,竟然无视本能天性中对于寒冷的惧怕,潮水一样蜂拥而入。
耿精忠半路出家,三十岁以后才回到苗疆拜入天巫殿中,初时也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天资不过了了,并不出奇,但三百年前耿精忠因性情怪异孤僻,与天巫殿中大多弟子都不合群,每每遁入深山,自行闭关修炼,却不想奇遇连连,被他得到了“鬼童子”的遗蜕。
这“鬼童子”乃是上古年代,巫教昌盛之时,被天巫殿大巫以无上巫法,以九个早夭的婴儿尸身,凝聚世间鬼神意志炼成的九具分身之一。但其炼制方法早在万年之前,就已绝传,只存在于天巫殿中一些隐秘的记载当中。
传闻这一门法术,厉害无比,能与鬼神争锋。
耿精忠得到的这一具“鬼童子”,原主人早已坐化,身体骨骼耐不住岁月流逝也化作粉尘消散,只剩下昔年一点法力汇聚的白骨头颅,本来也和废物一般,但耿精忠不死心,每日都以自身精血浇灌温养,六十年后,居然能以心神与那鬼童子残魂进行简单的沟通。
于是耿精忠躲入深山,十年不出,强运元神法力,将自己的三魂七魄与鬼童子残魂合二为一,孤注一掷,竟然成功,得到鬼童子的种种神通异能,法力顿时大增,间接知道许多上古秘闻。这才能在后来异军突起,惊采绝艳,得以修炼《九黎盘王经》,炼成了诡异无比的天鬼元神,将一副容貌,变得和童子无异。于是在天巫殿中地位日高,备受倚重。
再说耿精忠一出手就放出自己的五毒蛊云,又将座下十八条铁线蜈蚣一起放了出去,吞云吐雾,罩住了整座翠屏山。蓝凤凰远远的看到那蛊云落在山中,好似山呼海啸,比自家的百毒金蚕蛊更加厉害,心中难免一阵骇然:“好在打定了注意,要坐山观虎斗,没有贸然出手,否则我这蛊虫岂不要被这厮笑话倒要看看那小子如何应付?”
正想之间,突然,太阴法坛之上,那九道黄泉在海量的太**气包裹中,不但发出阵阵鬼神嚎叫之声,连王禅那一尺来高的元神也叫人在三百里外看的清晰入目。一面太阴幡高悬头顶,幡长百丈,呼啦啦迎风作响,好似一个又一个的霹雳炸雷,一道道的黄色大水,就围着这长幡不住旋转,向外放出厚重阴森的昏黄宝光。
宝光之中,景物变幻,鱼龙曼衍,眼见最外面一片五彩斑斓的蛊云生生破开了层层yīn气,落入其间,无穷大水,顿时冲起万千恶浪,将那云中密密麻麻的虫豸淹没无踪,化作无形,但一瞬间过后,这蛊云无穷无尽,五毒蛊纷纷变化,一个个化作牯牛般大小,獠牙森森,又坚逾精飞剑难伤,千百头一起冲进黄泉水浪当中,饶是被其中无尽魔气侵染同化,却也往往要三五个呼吸过后,才能全部炼化,速度顿时一慢。
“哼”耿精忠眼见五毒蛊前赴后继,终于在半刻过后冲过了九道黄泉,朝着中央王禅的元神裹去,与此同时那一面最大的太阴幡上蓦地响起嘹亮的**颂唱之声,却非佛非道,如果妖魔呓语,鬼声啾啾,露出幡面上无以计数,放出昏黄光亮的奇异文字。
随即,那山谷法坛之中又突然传来一声冷笑,瞬间就自下而上飞出了一大片的白色冷焰,其中还裹挟着一只桌面大小的晶莹玉蟾,虎踞龙盘,嘶吼如雷。
转眼冲上高空,与漫天蛊云两两一撞,登时冷焰分裂,化作千朵万朵,一下就将无数蛊虫沾染,烧成灰烬,而后玉蟾吐舌,呱呱大叫,与身外冷焰形同一体,所到之处,蛊云纷纷破散,不能成形,不是被冷焰焚烧,就被玉蟾吞吃一空。
“太阴冰焱?月宫玉蟾?”
耿精忠一见那白色冷焰,桌大玉蟾,立刻就和心中所知相互印证,马上就肯定了自己之前所想,那山谷中练法之人,果然就是元屠老祖的传人,否则换做旁人,哪里还有人能修成这北斗天宫一脉秘不外传的太阴真火神通。这火焰收摄热量,内敛无极,一旦沾身,立刻钻入体内,点燃精血元气,能把练气士当成燃料来烧,精气不绝,火焱不灭,非要连同元神魂魄一并烧的干净过后,才会自行熄灭。
乃是这世间最为yīn毒的一种火焰,正是自己五毒蛊的克星。当下再也顾不得多想,连忙一拍手中兜囊,口中念念有词,将漫天蛊云全部收回。但只一会儿功夫,他这一大袋子的蛊虫,就已经少了一半还多
好在他最为珍视的那十八条铁线蜈蚣,见势不妙,不等冷焰沾身,就飞窜着冲上了万丈高空,并没有折损半点,这才叫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耿精忠见一下损失了半数毒蛊,却没有对王禅产生半点威胁,心里也还是极为心痛的。又见一旁的蓝凤凰至今还不见出手,只站在后面似笑非笑,更是气炸了胸膛,“眼见对方就要炼法大成,这贱人居然还在打着如意算盘,叫我出头争斗简直叫人齿冷只待此事一过,早晚都要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心中不断腹诽,耿精忠虽然对于蓝凤凰极为不满,可此时此地却也不愿多说,只将身一晃,原本白白胖胖瓷娃娃一般可爱的童子元神,顿时迎风涨大,变作了一头青面獠牙,浑身生满铁青鳞片的狰狞恶鬼,一颗脑袋好似马面,额头生一尖角,长有三眼,自颈背往下一直延伸至脊椎末端,都生有寒光闪烁的苍白骨刺,下方一尾,粗如水桶,长三四丈,双手指尖黑光闪烁,指尖如刀,往前一扑,竟是比那蛊虫还要快速许多。
只一转眼,身形在虚空之中,忽进忽出,到了山谷上方,更在身外放出莹莹绿光,随身一扑,居然将山谷中咕嘟咕嘟蒸腾起来的太**气,全都压了下去。连那太阴真火也被他迎头吹出一道黑风,生生吹落一边,近身不得。
蓝凤凰见耿精忠忽然将自身元神转换了形态,往前一扑,就显露出如此威力,也知道这肯定就是对方压箱底儿得天鬼元神,其凶横之处比自己的七禽元神更加可怕。乃是传承上古巫道的一门绝大神通,其中妙用无穷,正看其施展,暗自思忖自己何时出手。突然,就听翠屏山中又是一声大响,好似九天龙吟,耿精忠元神刚一落下,就见面前无量黄光当头涌到,两两一碰,顿时碧光黄云,水浪滔天,一下就遮住整个天空,任她如何转动法力,也是观瞧不得。
只听到那黄云一般的大水过处,传来耿精忠的阵阵怒吼之声。
刹那之间,碧光黄云一并消散,再看耿精忠的天鬼元神却已经被一杆鹅卵粗细,通体hún黄的大枪挡住。
与此同时,天际之间气息陡的一变,高天之上云层奔涌,星月无光,蓦然暗淡阴沉下来,似乎乌云行将遮住整个天空。突然,那长枪嗡嗡一响,枪身之中好似有一道泉水流淌,演化无数**变幻,枪尖震颤,引动无量黄光四面扫荡,直映的天空一片昏黄。
黄光方自大盛,照的满天变色,那头顶阴云也同时弥漫开来,四方闭合,遮住了月光星光。却是终于时辰已到,百日功成,子时终是过了,天地间阴阳转换,又是一个轮回。
王禅将那一道黄泉真水完全炼入沥泉枪中,一枪所系,收敛九道黄泉,就如同元神大成的天吴氏一般,这杆岳王神枪也终成正果,有了无边灵性,从此之后,就只能以黄泉神枪称呼了。
这时,耿精忠元神变化天鬼,却被黄泉枪驾驭黄泉之水,团团裹住,周身上下,仿佛被无数大山挤压,任他疯狂咆哮,张牙舞爪,猛力催运天巫殿的神通秘法,却也不过片刻,就被黄泉枪统驭真水,压榨的身外绿光成了薄薄一层。
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破开。
“蓝道友,此人就是那元屠老祖的传人,身上有北斗天宫所有传承,只要抓住他,你我称霸天下,指日可待。但方才一番耽搁,此人已经炼法大成,将天吴氏的黄泉元神炼入法宝之中,现在正与我对抗,还请速速出手,助我一臂之力。合你我二人之力,就算对方有重宝在手,也绝难抵挡”
眼见时至如今,蓝凤凰还不出手,形式不妙之下,耿精忠也顾不得颜面,当即高声呼喝,叫破了王禅的来历,想要引诱蓝凤凰出手,助自己一臂之力。
原来耿精忠也没有料到王禅能够在yīn山大战过后,短短数月就炼出太阴冰焱,使得自己蛊虫无用,是以只好出动元神,变化了天鬼模样,出手硬抓,想不到之前一番试探,耽误了本就不多的时间,一下就让王禅捱过了午夜子时,将承载了九幽黄泉真经的那一道黄泉真水炼入沥泉枪中,炼宝大成。
如今反被王禅以神枪抵住元神,一时间竟是脱身不得,立刻落在下风。
一番大叫过后,蓝凤凰却依旧没有半点声息,耿精忠一愣,连忙回头望去,却正看到天空之上,一只碧蓝凤鸟,展翅腾空,一下就越过了大夏王城,电闪流光一般朝白头山方向飞去,转眼之间便是踪影全无。
虚空渺渺,只隐隐约约传来蓝凤凰不知在几百几千里外的一句声音:“道友勿怪,我此来只是为你带路,之中恩怨却和我没有关系。况且道友神通广大,对手就算是元屠老祖的传人,练成什么不世法宝,却也未必是你对手。正好我门下弟子,飞剑传书,我师父红花鬼母出关,也不便久留,就此先行一步,日后若有缘,再与道友相见就是。”
耿精忠闻言之下,顿时气得面目失色,哇哇怪叫,但蓝凤凰此时已走,再要张口谩骂,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心中恼怒,强行压住火气,只等日后再见面时,定要好好羞臊一下这不要脸的蓝凤凰
原来,蓝凤凰先就在王禅手下大意吃亏,虽也觉得极不甘心,想要回头找回脸面,但此次回转,却变得越发小心,存心就要耿精忠当这个出头鸟,若是王禅不敌,她好立刻出手击杀。
但现在事情有变,王禅竟然真的就是元屠老祖的传人,她心中马上就害怕起来,只道王禅定是元神大成之辈,自己万万不是对手,此时不走,稍后只怕连走都走不不了了。是以一见王禅功成,捱过了子时,耿精忠被困山间,她立刻回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