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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倾力的进击,他沙哑低吼:“离离。”他在她眼底,终于看到他的存在。
她抬手缠上他细瘦的腰身,夫唱妇随:“晓佑。”
周而复始,然后,天亮了……
他们是名符其实的夫妻了,而且彼此相爱,何晓佐坚信,再也没有人可以把他们分开,包括,住在他们家隔壁的那个阴阳怪气的洛蠢蠢。
为了让那碍眼的家伙知难而退,何晓佐不再限制莫离的出门次数。
当然,每次都得有他在旁边才可以,美其名曰:保护她不被“狼”叼去,实则大秀恩爱,特别是有洛某人站在一旁看着的时候。
这年,旧历润了个月,春节便来得迟了些,但,一晃也没差几天。
何晓佐和莫离谁也没提要回家走走——与“有异性没人性”无关,只因都没忘记,他们是私奔出来的。
虽辗转打探到,言休已被羁押,可言休他老子蹦跶得正欢,兴许言某人前一天还蹲局子里啃窝头,转过天,就跳出来山珍海味,守他们两家大门外蹲等他们自投罗网……
看出门在外的异乡人,纷纷踏上归家路,何晓佐会在莫离身后轻轻环抱住她,将下巴磕在她肩头,蹭蹭她的脸,轻轻呢喃:“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了看我怎样由一枚美男子一点点变成糟老头子,我们须得忍啊!”
她抬起靠近他那边的手,贴上他的侧脸,使劲揉搓,最后他的嘴挤成离水的金鱼样,嗤笑:“有美男子长得斜眼歪嘴么,自夸自卖,你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他嘿嘿的笑:“好吧,我是个次品美男,老天不会嫉妒我,所以等到五十年后,我一定出息成一个好老头,天天侍候你这个糟老太婆。”
她生气了,挣开他,转过身来,双手捏他的脸:“说谁是糟老太婆呐?”
“你呗!”
“什么?”
“哎呦——老婆大人,手下留情!”
“还敢不敢了?”
“我错了,错了,我一定会长成糟老头子,而老婆大人,将来一定会是个干净漂亮的小老太太!”
“你成心气我吧!”
“哎呦,哎呦——再来啊,爽啊!”
“……”
嘻嘻哈哈滚作一团。
不要误会,她绝对没有sm了他。
她只是偶尔使用点家庭小暴力。
腊月二十七头午,何晓佐接了通神秘电话,表现变得古怪,只说有什么问题,等他回来再说,就匆匆出门去了。
莫离有点不安,可她现在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他,惯性使然,她选择相信他,然后,静静等着他回来。
何晓佐前脚刚出门,随后就有人来敲门。
他们的行踪相当隐秘,平时都没什么人来的,而何晓佐是有钥匙的,向来都是直接开门。
莫离缩在沙发上,紧张兮兮,正踌躇着,她的手机响了。
接通,对方自报家门,说是有个快递需要签收,问她在哪。
莫离想着大概是何晓佐订了什么,这才放心开门,签收回来个小纸箱,拆开来看,竟是一个贝壳摆件。
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特殊运输,怕早被摔散了。
细看,底座竟刻着一排小字,一个一个的辨认:夭…夭…新…春…快…乐
莫离小心嘀咕:“夭夭,是谁啊?”
回头来看包裹,发现收件人地址的门牌号,其实是隔壁的;而收件人的电话号,和她的只差一个数字;收件人姓名,两个大写字母代替——lm。
她的姓名换做大写字母,应该是颠倒过来的“m—l”才对。
莫离搔搔头,拿起电话拨号,响了两声便接通了,是个低哑,却叫人倍感舒适的男声:“喂,你好,我是洛邈,请问你是?”
莫离深吸一口气:“你好,我是莫离,是这样的,我刚刚签收了个包裹,实在很不好意思,签的时候没细看,拆开来,才发现有点问题,这大约是你的包裹,你现在在家么,我给你送过去。”
听到因她疏忽,签收他的东西,对方似乎并没有生气,声音还是一如之前的温柔,反倒安慰她说不必在意,还说一会儿他亲自上门来取。
因她的马虎,拆了人家的东西,侵犯了人家的*,怎么好意思还让人亲自跑一趟,莫离连声说不必他过来,反正她也闲着,就当串门子了。
声音那么温柔,态度那么好,莫离直觉认为洛邈不是坏人,挂了电话后,把贝壳摆件小心翼翼装回小纸箱。
就在隔壁,也没几步路,所以只批了件小外套,捧着小纸箱出了门。
下了自家石阶,没走几步,就到隔壁石阶,拾阶而上,不等放下东西敲门,就见门自里面敞开。
是春节前最后一次来打扫的钟点工,慈眉善目,很随和的阿姨,说洛邈正在二楼等她,把她客气的让进门。
阿姨出来了,莫离进去了。
抬头一看,愣在当场,如果她健忘些,一定会认为,自己又拐回家里去了。
简直是一般无二,就连门口贴着的便签本底纹都是一样的卡通图案。
听说打着统一视觉效果的旗号,有些小区会要求统一安装某品牌太阳能热水器,或同款防盗栏,但没听说过,会有如此高度统一的室内装修效果。
胡思乱想间,已来到楼梯口,脑子转了个弯,突然想到,一样的装修效果,只差一位的电话号,太多的巧合,就该叫蹊跷了。
顿生警觉,收回欲踏上楼梯的脚,本想转身就走,却听见一阵轻柔低缓的钢琴曲,竖耳聆听,触动心弦,仿若受了蛊惑,抬脚,一步步向上。
巨大的落地窗,干净的白衬衫,姿态迷人的坐在钢琴前,修长完美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舞蹈,流泻出静谧安适的乐音。
就在她现身的同一时间,他微微转头,笑盈盈的望向她:“你来了。”
她感觉心口似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因手中捧着纸箱,不能做出别的动作来,只好克制,艰涩的:“我们好像见过?”
他没有停下动作,答非所问:“很久以前,我曾跟一个女孩儿说‘音乐可以止痛,转移病人的注意力,减少肌肉张力和恐惧,因而纾缓疼痛。’那个时候,很是自以为是,好像自己有多高明,好多年过去,听了个叫‘捧杀’的词,突然明白过来,所谓‘天才少年’的可悲。”
明明是微笑着的表情,可她却看到了他的落寞,因着莫名的心疼,轻易卸除防备,捧着纸盒走过来:“从来没有哪个人,可以一帆风顺一辈子的。”顿了顿,好像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问出口:“那个女孩,是夭夭?”
他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点头:“是啊,夭夭。”又似陷入回忆,自言自语:“因她放弃音乐,因她开始学画,因她放弃作画,因她重拾音乐——这样的反复无常,全都是为了她。”
她想起来了,他是个画家,她还翻阅过他的画册,手心上的原画,就是他的作品,真是缘分啊!
不过那么多想法,最后却只是顺着他的话:“你很爱她?”
他点头:“是啊,很爱、很爱。”
她环顾一圈:“她呢?”
他的笑容淡了些,却还是维持着温和模样:“嫁人了。”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个阳光温暖的上午,她坐在一边,聆听一个感觉很熟悉的陌生人的故事。
他说,他十岁开始跟随国际乐团巡回演出,十三岁独立演奏,少年时代,大半时间耗在钢琴前和飞机上。
十七岁那年,他感觉倦怠,想休息休息,他家里把他安排进了一所私立学校,在那里,他遇上了她。
长得不是学校里最出彩的,家世也不是学校里最显赫的,学习成绩平平,学校组织的会演也没见她露过脸,可在这所学校里,如此普通的她却和他齐名,真是纳罕。
纵然是被誉为天才,他也是个人,也会有好奇心。
那一天,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扯着随意搭在肩头的单肩包带,走在廊道上。
突然听到脆生生的一个女声:“洛邈,你好。”
抬眼,看见三步开外站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孩子,歪着头,笑吟吟的望着他。
类似的情况,他遇到过很多次,有些不耐烦,不过没表现在脸上,只是面无表情的回望她。
果然,她走过来,塞给他了一个印满红桃子的包装纸包着的小盒子,羞赧的说:“这个给你。”然后跑开。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他这才蹙了眉头,看看手里的礼品盒,又看看不远处那个垃圾箱。
继续之前的步调,只是路过垃圾箱时,毫不在意一扬手,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准确无误落进垃圾箱。
又走了两步,就见先前跑远的女孩双手掐腰站在前头,很有一股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小脸通红,愤怒的瞪着他:“姓洛的,难道你妈妈没教你要尊重别人的心意么?”
不等他说话,就从一边跑出来个眼圈红红的女孩着急的拉她:“夭夭,算了。”
原来那个礼物是她帮朋友递给他的,原来她就是陶夭。
第二次见她,是放学路上,他坐车里,她和一群女孩走在路上。
和她挨得最近的是个美丽高挑的女孩,他对那个女孩有些印象,在汇演上,一曲古筝曲,被那女孩演绎的极其到位,是公认的“校花”。
不知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就见校花一把搂住陶夭的脖子,瞄着她的脸蛋,用力的亲了一口。
车子正好路过她们身侧,车窗敞开,他听见陶夭脆生生的声音:“要死啦,搞得人家满脸口水,你丫是狗投胎啊!”边说边动作夸张的擦着脸。
她擦掉这边,校花就亲另外一边:“小夭夭,我是这么的爱你,你怎么忍心把一颗少女芳心随意践踏。”
她一巴掌拍过去:“呸,丫能变阳光王子不,能变,我就不践踏你。”
原来,她朋友那么多,连校花都喜欢她。
然后,他莫名的开始暗暗注意她,不知不觉陷了进去,等回过神来,他记录她生活点滴的本子,已经写得密密麻麻。
十几年的事情,他简单陈述。
她问:“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再去找她?”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涩然一笑:“错过错过,因过而错,因错而过,错乃因,过为果。”
他又说:“总以为经历了一些事情,自己成长了,到头来,还是栽在自以为是上头了,以为那样是对她好,却没考虑过她心底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其实,她需要的是在痛苦的时候,可以相互搀扶的男人,对她来说,一句‘我在’,胜过千万遍‘我爱你’。”
☆、第六十五章
他最后说:“人这辈子,追求的是什么,金钱、财富、权势、名垂千古?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去刻意追求,不会专门闪避,随遇而安……或许我还会继续等下去,就这么过一辈子;或许转过弯,我会遇见另一个女人,然后,就像这世上大多数人那样,经历初见的美好,相恋的甜蜜,磕磕绊绊的磨合,恰当的时机结婚,正好的年纪生子;也或许,明天后天大后天……不久的将来,我遭遇天灾或*,然后,生命就定格在了还深爱着初恋的时期。”
莫离安静的听着,直到他说完,她才做出反应,绽开恬淡笑容,平和的说:“你说得对,人活一世,不到最后谁又能断定自己生命的轨迹,更有甚者,盖棺之后都不能得出定论。”
有一些离别,说完再见,或许转过街角就又碰面;而有一些离别,嘴上说着再见,就已经成了终局——再见再见,此生再也不见,不管你再多努力,转过几条街,路过多少人,都没办法再看那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