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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修修补补调试改良工作,只能由刁小四亲自进行。三妖趴在法坛上,累得差点连死的心都有了。
褚遂良喃喃道:“这不合理,为啥简简单单的事这家伙总会搞得一团糟,反而我们觉得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却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自然?”
“因为他天生就是贱,永远只做自己喜欢的事,遇见不喜欢的便搞个鸡飞狗跳最后还让人家鸡飞蛋打。除了坑蒙拐骗追美女,就是把自个儿的小命看得比天还大。”
长孙无忌恨恨道:“别说捣鼓一座法阵,只要你能把刀架在这小子的脖子上,就算要他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他准定也有法儿办到。”
褚遂良慢慢回过神,这才想起自己从城里带来了不少好东西,急忙一一掏出来。
一小坛酒,鸭腿、烤鸡、白切羊肉花生米,还有两个形影不离的棋罐。他用笔在地上刻了个棋盘,便和长孙无忌席地而坐,一面喝酒吃肉一面手谈对弈。
约莫中午时分刁小四总算忙活完了,一屁股坐到两人身边,望着一堆吃剩的肉骨头,又摇摇没了声响的酒坛,勃然大怒道:“怎么不给老子留点儿?”
“想吃,自己去买。”从昨晚开始,长孙无忌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
刁小四居然没生气,笑嘻嘻搂着他的肩膀道:“无鸡兄,我知道你是担心小弟一不小心度劫失败四脚朝天呜呼哀哉,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何况,我也不一定马上就会度劫,再等个三五年也没啥大不了。”
褚遂良疑惑道:“可你不是说很可能就在这两三天内么?”
刁小四理直气壮道:“感觉这种事谁说得准?就像生孩子一样,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总得有个过程吧?”
长孙无忌不声不响收起起棋子,说道:“小褚,我们走。”
褚遂良站起身,将一只猪头、一只整鸡、一只烤羊和一把香烛放到了地上,说道:“小四兄,这是你让我带的东西。钱就算了,但跑腿费你不能不给。”
刁小四愕然道:“你们不是要帮我护法么?”
长孙无忌拉长脸道:“既然你那么有信心,咱们又何苦杞人忧天?”
两人拿起棋罐走出石窟。刁小四刚想追出去,就目瞪口呆地看到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像商量好的一样,突然一左一右站到石窟外的支架旁,人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搁在悬吊真武镇岳断龙闸的绳索上。
“住手!你们两个哈巴,想害死老子?”
长孙无忌慢条斯理道:“断龙闸一落,石窟里的‘九天八荒六合四极太极守一阵’就会立刻开启,这可是你告诉本公子的。”
刁小四迅速在脑瓜里做了一道计算题,通过反复验证最终得出的结论无一例外——长孙无忌的那只手会比自己的两条腿速度更快些。
于是他的脸上重新变得阳光灿烂,说道:“无鸡兄,我知道你不会真的忍心放下断龙闸,将小弟关在石窟里的对不对?从长安到蜀中,从中原到海外,咱们两个一次又一次地同仇敌忾并肩战斗,那兄弟之间的情谊比山高,比海深!”
长孙无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衷心希望你尽快度劫晋升忘情,往后本公子出去混,也多个靠山不是。”
“长孙无忌,你敢割断绳索咱们兄弟之间的情分就算彻底完蛋!”
长孙无忌怔了怔,道:“小四兄,你是认真的?”
刁小四肯定地郑重地用力地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不禁踌躇起来,慨叹道:“小四兄,我也是为了你好。”
“滚!”见威胁有用光明在望,刁小四色厉内荏道:“老子不吃你这套。万一老子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救出刘志昊,谁来单挑洞鼎老贼秃,谁来帮李二偷人……总之,你长孙无忌就会成为遗臭万年的千古罪人,不忠不孝不义不仁,一辈子遭受良心的谴责!”
长孙无忌倒吸口冷气道:“小四兄一语点醒梦中人,我差点犯了大错……哎呦,我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一定是被你吓的——”
刁小四瞪大眼睛气急败坏地盯着长孙无忌像鸡爪疯般颤抖的手,锋利的匕首在绳索上来回磨蹭切割,一下、两下、三下……
猛听褚遂良惊慌叫道:“无忌兄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我的手为何也抖个不停?”
“不要啊,你们两个混蛋!”刁小四绝望呻吟往外猛冲,就看到真武镇岳断龙闸一记轰响落了下来,兀自伴随着外头两声惊呼道:“小四兄,石头掉下来啦,你快逃!”
“砰!”真武镇岳断龙闸地动山摇地砸进地里,刁小四眼前一黑,不由得热泪盈眶道:“我逃你妈——”
第318章 天雷滚滚(上)
刁小四悲哀地意识到,自己被关进了亲手打造的小黑屋。至于什么时候能出来,那只有问老天爷了。又兴许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连老天爷知道了都会哭。
升是一种机遇而不是一种状态,关于这点刁小四当然十分清楚。
譬如吟诗作画写字,总得有点儿灵感。但这玩意儿玄之又玄,看不见摸不到而且稍纵即逝,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
他也不晓得当时躺在河堤上,为什么突然会冒出句“我快升了”,那感觉好似上回站在龙城老爹后院的水井边,说有也就有了。
当然两厢比较也有明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上回至少有龙城老爹这么棵参天大树给自己站台,而现在就剩他独自一人孤苦伶仃地待在小黑屋里。虽然外面还有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这两个逼良为娼的二货,却已被刁小四直接无视。
他无比郁闷地望着黑洞洞的真武镇岳断龙石,心里百感交集,很想告诉石窟外的那两个人——其实不想升,其实很想留,留下来揍你们个鼻青脸肿性无能。
这时候真武镇岳断龙闸慢慢亮了起来,那是度劫法阵即将启动的征兆。
刁小四欲哭无泪,使劲儿扯下只油光肥嫩的鸭翅膀,恶狠狠塞进口里。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自己至少总得做个饱死鬼吧?
趴在法坛上歇息的癞蛤蟆、九头蟒和楚魅歌女已经缓过劲来,大惑不解地望着刁小四坐在地上狼吞虎咽。这些他们早就不稀罕的没营养的低级食材,他居然能吃得无比欢畅。按照道理来说,晋升坐照境界之人,完全可以辟谷不食,哪怕十年八年滴水不沾依然能够活蹦乱跳。
只是以他们的思维又怎么能够了解到,刁小四此时此刻大吃特吃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塞满寂寞空虚冷的心灵。
要说不害怕度劫,那绝对是假话。打小死老头就谆谆教诲他,有资格屹立在正魔两道巅峰的人,全都是踩着成千上万死人骨头爬上来的。
刚才长孙无忌的乌鸦嘴又喋喋不休地唠叨了一通,以刁小四比任何人都怕死的鼠胆,不把肚子撑大点儿怎么成。可惜,没有熊心豹子胆,不然让褚遂良弄上十个八个,自己就敢在小黑屋里横着走。
风卷残云干掉了原本准备用来祭天的三牲,然后像拼图一样把吃剩下的骨头一根根搭起来,这样就又有了猪头和鸭羊的骨架。
刁小四把它们放在了法坛上,抓过香烛指尖喷火点起,不由自主打了个饱嗝。
石窟里正变得越来越亮,五颜六色的光芒犹如浓墨重彩涂抹在黑暗之上,四周的洞壁缓缓隐没在流光溢彩里,唯独那些道符散发出缤纷绮丽的光彩,忽闪忽闪宛若满天闪烁的璀璨星辰。
看见刁小四登上法坛,癞蛤蟆以为终于可以放假收工了,哧溜声就往束龙腰带里钻,却被刁小四狠狠一把揪住脖颈拽了出来。
“瞧见那边的蒲团没?”恶主人指了指法坛上摆放的三只用沉沙金编织凝炼的蒲团,说道:“每人一个,位置随便挑。”
可以不挑么?癞蛤蟆瘪着大嘴委委屈屈地瞅着刁小四,目光里居然充满哀求。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道理懂不懂?”刁小四意气风发道:“老子就要度劫晋升了,那是多大的机缘?但凡我有一块肉吃,绝不会少了你们的一碗汤。”
原来如此啊,心思单纯的九头蟒和楚魅歌女感激钦佩地仰视着刁小四。
唯独癞蛤蟆想一脚踹在这两个蠢货的脸上——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没听说过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典故吗!
无奈情势逼人强,癞蛤蟆战战兢兢地选了只最靠近婆罗千识树的沉沙金蒲团趴下,自动自觉地双爪抱头做好了五雷轰顶的准备。
九头蟒和楚魅歌女惟蛤蟆首是瞻,分左右各自挑好蒲团坐下。
刁小四满意地点点头,望了眼徐徐焕发出柔和红光的赤松坐道石,咬牙关闭眼睛坐了下来,想着身边总算还有三个垫背的胆气稍稍壮了点儿。
长孙无鸡、褚遂良,千万别让老子活着走出来,不然肯定要教你们尝尝天打五雷轰是啥滋味!
刁小四发过狠,慢慢收敛杂念,立刻感受到屁股底下的那块赤松坐道石里散发出的丝丝缕缕的温润气息。
他睁开双目,无限依恋地看了眼身外的世界,祈祷自己还能望见明天的日头。
渐渐地一幕幕往事开始在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回放起来,格外的清晰真实。
半年来天南海北的流浪追寻,黎阳仓中与金鼎老贼秃同游江南烟雨,蓬莱仙岛上和王玄应海阔天空的惊世一战,月满大江的佛魔巅峰对决,成都城那一口井中明月,大雪长安与王玄恕夜下品刀,还有秦皇陵虚境中的无尽长夜……
他的思绪越飘越远,想起了许多许多人和事。婉儿、金城公主、紫苏、老瞎子、死老头、老贼尼,甚至还有杨广。
奇怪的是这么多的念头一股脑地冒出来,却丝毫没有混乱纷杂的感觉,一点一滴如同清泉流淌于石上,明月映着在松间,自然而又顺畅。
不知不觉中他完全沉浸在了对往事的回忆里,丝毫没有发觉在万里无云不夜天幕的背后,隐隐约约翻滚汇聚起如铅如墨的黑云,仿佛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
此刻的石窟内部,已经彻底化作了一片神奇玄妙的虚境。而刁小四亲手筑造的洪荒后土之城赫然矗立在虚境中央。
这座洪荒后土之城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受到了宁无奇的龙城雄关启发,但也存在着极大的不同。毕竟两人的修为、心性、阅历乃至所面临的情况都迥然相异,刁小四绝不至于傻到刻舟求剑缘木求鱼的地步。
度劫法阵正在逐步开启,整座洪荒后土之城不停地膨胀扩展,仿似覆盖了千万丈方圆。三道参差不齐的城墙巍峨高耸直插不夜天幕,几乎要接到滚滚的黑云之底。
当所有的记忆好似沙漏般流尽,刁小四的脑海里呈现出一片奇异的空白。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空而不白。
在方才他好像将自己不到二十年的人生又重新活过了一遍,许许多多原本以为早已淡忘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竟也历久弥新恍然如昨。
突然,一切一切的记忆,一切一切的人和事统统消失,耳畔猛听无垠的虚空深处传来一串石破天惊的轰鸣,一道道绚烂而猛厉的巨雷穿透不夜天幕砸向盘腿端坐于洪荒后土之城中的刁小四。
但肉眼根本察觉不到的是,这些巨雷在穿越不夜天幕的时候,尽管毫无凝滞的迹象,运行的轨迹却发生了些微偏移。虽然这点偏差可能用毫厘都无法度量,可是当它们犹如千军万马碾压而下时,却越来越明显地偏离了目标。
“嗡——”八卦玉璧城楼之上珠光宝气色彩纷呈,九幽旗、八玄镜、七星珠、六道印……一束束法宝的炫光冲天而起,譬如万剑穿空击向劈落的巨雷。
虚空在颤抖中崩爆出无数团姹紫嫣红的光云,然后像烟火般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