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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你醒了?”红缓缓睁开眼睛,无比疲惫。
她的手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沉香龟,悠然自得地爬来爬去。
“谢谢你。”红点点头,开始比划:“事情办完了。”
塞壬对这个女子没有恶意,甚至有点亲近:“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可想而知是很凶险的,你在我这儿休息休息吧,没有人能进来。”
红摇摇头,手指都不如先前灵活:“我和梅迪纳有约在先,这件事办完立即离开你这儿——唉,塞壬,你们好好保重吧。”
塞壬没有说什么,寂寞的日子,真是漫长啊。
红踉跄着走出山谷,正赶上冥卫军回来复命,结局是没有悬念的,红离开的时候就知道,迭戈死定了。
“那两个人呢?”
“薇娅和西德没事。”卫队长回报,又恭敬说:“冥王大人临走的时候传令,第七军团交给红大人指挥。”
“什么?”红确实吃了一惊,但是没有人能从她脸上看出来,她不动声色:“好极了,传下命令,吸血军团头目反叛,已经格毙,军团全体一概收编进第七军团,这几天过来报道。”
卫队长:“这个?”梅迪纳离开魔鬼城的时候,确实吩咐过他一切听从红的指挥,但是两个军团合并的大事,如此决策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一点?
红坚定地挥手:“你不放心,就去问问梅迪纳。”
卫队长只得退下,鬼知道冥王陛下去了哪里,上哪儿请示他去?
红又想起什么:“带伽奴森森过来。”
她需要一个人做自己的传声筒,伽奴森森无疑是最好的候选人,这个孩子对斐帝南忠心耿耿,而且早就证明过了,他是一个合格的小战士。
人和人总是不公平的,就好像每个人都会爱惜水晶轻拿轻放,对青铜黄金则重手重脚得多——用人这回事往往不是按照对方的重要性决定行动的,而是按照对方的承受能力决定自己的举措。
在三个孩子之间,希阿拉是水晶小公主,既没有人敢冒犯,也没有人舍得冒犯;兰波儿是精灵小天使,只想逗逗捏捏,但是总不忍心他直面世界的黑暗。只有伽奴森森,这孩子虽然只比兰波儿大了几岁,但是表现出来的坚韧和毅力已经让许多成年战士汗颜……他和自己是一类人,从苦水里,铜汁里,从黎明前最黑暗的夜里走出来的那种人——或许不会招人喜欢,但至少会赢得尊敬和重视。
只是可惜……这孩子心里的仇恨,决定了他无法拥有炽天使之剑。
“您叫我?”伽奴森森赤脚站在红面前。
红点点头,轻轻做着手势,一顿、又一顿:“你、愿意、跟着我吗?”
伽奴森森点头,不多话。
红笑了:“好的,斐帝南想要给你的,我会替他给你。”
伽奴森森先是咧嘴一笑,又犹豫:“梅迪纳大人会不会……”
红摇头:“梅迪纳忙着呢,没功夫考虑你。”
她觉得有点儿抱歉,塞壬如果知道梅迪纳去了哪里,恐怕不会这么悠闲了吧?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给希亚看的障眼法而已,在红着手清理内奸的同时,梅迪纳已经把精锐队伍带到一个不为人知的所在,这边闹翻天的时候,他已经酝酿着对亚马逊的第一次攻击了。
铜墙铁壁的亚马逊王国,如果不能打一个猝不及防,是很难取得胜利的……
9 绝不回头
生命总是有呼吸的,即使是那些看不出呼吸的低等生物,即使是这片大海一般起伏的雨林,一起一伏,最短暂的一次轮回就此更迭。
大地也在呼吸,白天呼啸,夜晚唏嘘,为万千倒下的生灵唱着挽歌。
习惯于在黑夜跋涉的生灵,固执地不肯遵从大地的规律,他们听到得更多,看见得更多,这世界很公平,必不会给他们太长的生命。
“休息一下吧?”红探询着问,终日和冥灵与吸血鬼为伍,她渐渐忘记了旭日东升的壮丽。
卫队长立即忽视了她的咨询语调,直接传令:“停。”
冥灵们有些微的不满,这样短的距离,他们片刻就可以飞到,偏偏要遵从这个女人的号令,顾全所谓的“第七军团”,一路休息了无数次。
但它们执行地很彻底,黑色标枪般挺立在月光之下,似乎即使红让它们长眠于此,它们也会毫不犹豫地遵行。
权力,真是令人迷醉的东西。
“我说个故事吧,嗯不对,是一段日记……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初次踏上这块神秘土地的时候,也都是有理想的,但是不得已地妥协,不自觉地放弃,理想很快变成欲望,欲望很快变成野心——看看这血腥,这混乱,谁还能认得出最初的那个自己?我们都是疯子,我们都要疯下去。”伽奴森森孩童的稚音显得有些不合拍的苍凉:“姐姐,你猜,这是谁写的?”
红拍了拍他的头,比了一个手势:“不要说话,休息。”
伽奴森森不高兴地努起嘴:“你一定以为是斐帝南叔叔写的——偷偷告诉你,是我的,爸爸。姐姐,妈妈说,爸爸是一个粗鲁的白人流氓加酒鬼,可是我找到他的时候,却看到这个,哈,真有趣,一定是他抄的吧?”
红诧异:“你找到你爸爸?”
伽奴森森摇头:“在死人的遗物堆里找的,那日记里面写了我。”
这个孩子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从梅迪纳手下这么多生物里找出这么个本子,可想而知,废了多大力气。
红简单结束对话:“是,一定是抄袭。如果不是,我同情你的父亲,亲爱的。”
她确信一定是抄袭,因为除了那个疯子,谁也不会去思考这种没有用的问题,她还记得,斐帝南是如何用漂亮的花体字在阔叶纤维上写下那些话语,因为斐帝南这些年来一直纠缠于这个可怕的问题——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初次踏上这块神秘土地的时候,也都是有理想的,但是不得已地妥协,不自觉地放弃,理想很快变成欲望,欲望很快变成野心——看看这血腥,这混乱,谁还能认得出最初的那个自己?我们都是疯子,我们都要疯下去,是的,我们都要疯狂下去,因为我们宁可变成满口谎言和满手血腥的魔鬼,也不愿意变成魔鬼刀下的亡灵。我们对规则不满意,我们试图重新制定规则,但是规则的制订者永远都只能是最强的那一个,于是,然后,我们转而追逐权力,很快就发现力量比公平更有诱惑力。或许精灵真的比人类幸福得多,它们无需争夺,天生便能给予,天生就是贵族——但是看看那些被我们扯进争斗里的亚马逊人,她们的表现并不比非洲任何一个部落的土著高明。塞壬对梅迪纳说,生命是平等的,你凭什么如此屠戮我们。梅迪纳笑得几乎晕倒过去——他说,你凭什么问我这句话?你的族人比所有人类早起步数千年,有天神眷顾,但还是落到这步田地,我要是你们的特拉洛克女王,早就一头撞死在你们的花哨地洞里——你凭什么问我要求平等?塞壬不知道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许有一天,亚马逊人会证明自己的力量吧,希亚那姑娘有点儿与众不同。我……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我不是梅迪纳,也不是精灵,我喜欢亚马逊那种只有艺术没有战争的国家,我喜欢和平,真的喜欢,但是你看,那国家只是个笑话,我的天哪,我拿着这把守护天使的剑,但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应该去守护谁呢?永生,让那些喜欢生命的人去永生吧,如有可能,我只愿意长眠,连同灵魂一起腐烂或者烧掉,才不用想这些令我头疼的问题……天亮了,祝我睡个好觉,不要做梦。
——F•;D•;休斯廷。
祝我睡个好觉,不要做梦……红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还是做梦了,梦见一群冥灵穿着长袍在家乡的槐树下打着牌九唱着小调喝着爷爷最喜欢的汾酒,黑衣下偶尔露出鸬鹚一样瘦长的骨,她一时手痒掺和进去,一摸一手烂牌,输得体无完肤,忍不住大声骂街,被众人耻笑得抬不起头来。
睁开眼,还是这个执着不肯凋零的浓绿世界。
亚马逊河已经在望,这里是一片奇异的水上世界,红树林的跟部浸在河水中,一只卷尾猴觊觎着邻树红鸟的一窝蛋,完全无视脚下一群骷髅不满的抗议声——卷尾猴纵身,起跳,划起一道优美的弧线——一个低阶的骷髅兵被骷髅王一脚踢飞,树木折断,失去了目标的卷尾猴连同一窝鸟蛋随着树木稀里哗啦地倒了下来——那棵树倒在另一棵树上,恰巧阻止了一只尖吻鳄的猎食计划,尖吻鳄缓慢愤怒地转过身,卷尾猴惊魂未定地沿着树干窜上另一棵树的树梢,两双眼睛一起打量着那个坏了它们好事的骨头架子,翻译成人类的语言,就是,他妈的。
他妈的——我知道这群怪物,它们没血没肉不吃饭不拉屎,什么都杀死,什么不吃,变态!无耻!不可理喻!不过我可打不过它们——它们来这儿干什么?我要去报告亚马逊人!鳄鱼转身走了。我得去和索利芒斯说一声——卷尾猴也跑了。面对着奇怪生物的威胁,鳄鱼和卷尾猴之间生死存亡的主要矛盾降格为次要矛盾,它们向着相反的方向奔去,无意识地结成了战时同盟。
那个被一脚踢飞的骷髅哼哼唧唧地爬起来,继续怒骂:“你踢我有什么用?你杀了我我们也过不去这片水——你以为你很了不起?瞧瞧你,腰椎间盘突出!关节炎!骨质增生!”
骷髅王轻蔑地看了这个不驯服的属下一眼,随手拽下它的下颔,扔了出去,提提踏踏地在水面上打了七八个水漂。
“胸大无脑的下等战士。”一个冥灵路过,不屑:“红大人吩咐,如果连这片小水沟也过不去的战士,就不必到亚马逊送死了,吸血军团已经到土著部落里搜罗向导,你们,嘿嘿。”
他看着两个骷髅一起敲着空荡荡的脑壳无言以对,又凑近补充一句:“不过……陛下和红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谁都不喜欢吸血军团,它们要抢头功,尽管让他们去,至于你们……少在这里做水文观察,跟着我们冥灵军团就可以,明白?”
两个骷髅一起摇头:“不明白。”
冥灵无语半晌:“我懒得和脑容量为零的蠢货说话,简直比和女人沟通还麻烦。”
“哈”,一声压抑不住的笑从树丛后传出,一只巨大的鳄鱼缓缓游来,背上站着个女人,她年纪已经不轻,但皮肤依旧保持着玫瑰的色泽,赤脚踏在巨鳄粗糙嶙峋的脊背上,不和谐中透着和谐,看起来高贵而又安静。高阶的冥灵一看见她额上火焰形的水晶发饰,大吃一惊:“引导者,苏歌拉娜?”
苏歌拉娜点头,用尽可能平等的语气:“士兵,我要求见你们的主帅,东方的红。”
“果然来了。”冥灵想起了昨天红交代下来的命令,点头:“红大人等你已经很久了,请吧。”
虽然苏歌拉娜对红已经听说了许多,但是看见她的时候,还是隐隐地吃惊——这个女人瘦弱,憔悴,沉默,畏缩,身边只有个七八岁的男孩,连最下等的士兵也可以轻松击倒她,但她坐在那里,从容得像个女王,静静地等着苏歌拉娜先开口。
苏歌拉娜平定了一下情绪,这场对话势必不会如想象中轻松,她开口,话语从心灵流进心灵:“红大人,你动身很慢,每晚停止行军。”
红:“是的,我常常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