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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一直很辛苦地生活着,甚至为了改我的命,青狐也……”陈霁喉头呜咽了一声,只觉得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苦涩无比,“……原本我以为这确实就是我生不由己的命,可是我发现,我的命不仅仅是在重蹈我外公的覆辙,还是在重复你的命。”
桃夭突然翻转手,用力握住陈霁的手,她的手像冰块,毫无温度可言。
陈霁一愣,眼里有泪水滑落,她身体前倾,另一只手摸上桃夭的头,“……如果不是你让我发现青狐撒的那个谎,说不定现在的你就是若干年后的我,一样的悔恨,一样的不甘,一样的寂寞,一样的生不如死……对不对?”
桃夭的身体急速颤抖,连痛苦的呜咽都是支离破碎的,根本没办法回答陈霁的问题,说不定,她连她说的这些话都没有听清,可陈霁还是要说。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你所做的一切,终究只是为了弥补许多年前你没有阻止白狐的愧疚,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阻止青狐为我而死……”陈霁的脸上湿润一片,已经哽咽地难以自制了,“是为了你自己,是为了青狐,也是为了我,对不对?”
桃夭似乎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陈霁抱着她的身体,将她转过身,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可以仰视整个天空。
桃夭的眼已经失了焦距,她迷茫地望着头顶上逐渐崩塌的晴天,暗红的脸上湿漉一片,伸手一摸,全是灼热的血,她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望着天空的眼慢慢转向山坡。
这座上坡,千年来只有一株桃花树,和一座狐狸的坟茔。
陈霁用力咬住颤抖的嘴唇,才能阻止自己呜咽哭出声,她低下头,将脸贴上桃夭发烫的脸,颤抖地、无声地、哽咽地落下一吻。
青狐是个傻瓜,白狐是个傻瓜,桃夭是个傻瓜,刺蘼也是个傻瓜。
为什么你们妖怪全都是傻瓜呢?
桃夭的双眼直直望向山坡上的那一处凸起的小小坟茔,一眨不眨,眼带不甘,就像谁也不能理解她日日夜夜坐在万妖冢地狱里的固执。
爱已成痴,思已成狂。
我唯一剩下的,就是不愿你为我而死的执着。
心心念念,唯有生同衾,死同穴。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臭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桃夭内心对白狐和青狐是带着恨的,所以在她彻底绝望的时候,她选择了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来阻止青狐重蹈覆辙的行为,她宁愿青狐是被她害死的,也不愿意青狐一点一点地榨干自己的精力,然后死在青青的身边,她是经历过这种痛的人,所以她不希望青狐变成白狐,也不希望青青变成自己。
在桃夭刚出场的时候,她把青青带进万妖冢,她不仅仅是要拆穿青狐的弥天大谎,也希望青青能从中看透自己对青狐的心意,从而阻止青狐的自杀行为,所以她才会一开始对青狐说: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
然后这一次,她放弃了先前委婉的劝诫方式,直接来最狠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青青懂她。
ps:桃夭还木有死,大家不要拍我砖→ →
☆、梦醒
第六十六章梦醒
“快把她弄下来!”c站在血色桃花树底下,心急火燎地叫道:“她的血快流干了!”
青狐绕着桃花树转了一圈;在一截叉出的树枝底下站定;原地跳起,右手高举;一下将树枝扯下一个深深的弧度;等到他五指松开,树枝重重弹回原处;而他的掌心里也多了许多桃花花瓣。
青狐回头看一眼山坡下的桃夭,怒吼道:“笨蛋!看清楚!这才叫依彼之矛攻彼之盾!”他话刚说完;右手已经抡圆了扔出满掌的桃花花瓣;那些轻飘飘的桃花花瓣在空中慢悠悠打了个转后;忽然拧成一条直线;直直刺向半空中的叶三十八。
“喂!”c惊叫。
桃花花瓣铸起的剑却在即将刺进叶三十八身体的前一秒险险停下。
空气里飘来一阵凝了血气的桃花香。
青狐皱眉低吼;“桃夭!”
“砰!”半空中束缚着叶三十八的桃花花球应声而破,叶三十八像一个破布娃娃般从树顶上软绵绵倒下,c紧张地接住她,手忙脚乱地查看她的鼻息。
青狐冷冷看着叶三十八毫无生气的脸,“她死了吗?”
C摇头,“失血过多,只剩一口气了。”
青狐冷笑,“便宜她了。”
C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青狐回头看向身后染了血的阴森桃树,又看向桃花树边上的白狐坟茔,惊异地发现这一带的绿草地早已变成黑色,唯独白狐坟茔周围的那一小圈草地依然顽强地固守着植物的原色。
山坡下的震感越来越强烈,c背起奄奄一息的叶三十八就要往山坡下跑,转头却看到青狐默不作声地伫立在桃花树前,她着急地问道:“还不走吗?这个地方马上就会毁掉。”
青狐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回到青青身边。”
“你呢?”c不安地看着青狐的背影,“你要干什么?”
青狐握了握双拳,平静说道:“我还有事要做。”
C深深看他一眼,背好叶三十八,果断往山坡下跑。
小小的山坡上很快只剩下青狐一个人。
陈霁抱着桃夭,远远望着那个人遗世独立的背影,整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山坡上的青狐折断一截较为粗壮的桃花枝,转身一把扯掉坟茔上的鹅黄小花,借着桃花枝一下一下用力挖起坟茔上的草地。
枕在陈霁腿上的桃夭双目倏然瞪大,她拼尽全力从陈霁身上爬起来,颤巍巍抖动着四肢,一点一点地往山坡上挪动,她一路爬行,血泪落下一路。
陈霁跌跪在她身旁,想要伸手去扶她,“桃夭……”
桃夭仰着脑袋,死死瞪着山坡上亲手掘开白狐坟茔的青狐,呜咽哭道:“……不……不要……”
她微弱的哭声被地底下的咆哮淹没,山坡上的青狐什么也听不见,他不停地掘着土,被桃树枝挖出来的泥土还带着湿润的气息,但是一接触到附近黑色的草地,也立即被染上血色,“桃夭,坚持住!”豆大的汗从青狐额头上渗下,他的两个手掌都被粗糙的桃树枝磨出血泡,每凿动一次,掌心的皮肉便要磨损一层,他却浑然未觉,只是拼命挖土,一边挖土一边喃喃自语,像是给那个人力量,也是给自己力量,“坚持住啊!桃夭!”
陈霁抱着桃夭烫得像火灼的身体,桃夭却挣扎着往外爬,她满脸湿漉漉的血泪,看得陈霁触目惊心。
变故间,C已经背着叶三十八跑过来了,她气喘吁吁地站定在陈霁身边,犹豫问道:“她看起来很抗拒青狐在挖的东西……青狐在挖什么?”
陈霁抬头看向山坡上仍坚持挖土的青狐,困惑且痛苦地低声答道:“他在挖坟。”
“挖坟?”C颇为惊讶,再看向桃夭绝望的脸,似有所悟,“他在挖的是……她的……”
“爱人。”陈霁言之凿凿。
山坡上的青狐忽然停下手中的桃树枝,他跪在被自己挖出的土坑旁,再无动作。
陈霁担心地扬高脑袋,耳朵里一直嗡嗡作响。
山坡上的青狐狼狈不堪地扔掉手里的桃树枝,他坐倒在草地上,汗如雨下的脸上布满灰尘与污垢,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土坑,脚下的大地依然轰鸣不休,没有人能阻止这场灾难的降临,就像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内心真正的渴求与寂寞。
在青狐挖出的土坑底下,是一具成年狐狸的完整骸骨。
那是白狐。
它静悄悄地躺在松软的泥土深处,不言不语,无知无觉。
青狐俯视着这具白骨,即使背脊发麻,指尖颤抖,却还是忍不住被它吸引,他伸出一只手,颤巍巍的指尖一点一点往下,带着敬畏与亲密的情感,小心翼翼地渴望与它碰触。
山坡底下的桃夭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狐狸!”
青狐被吓了一跳,也吓回了自己的神智,他慌忙站起身,两步走回桃花树下,高举着双手,疯狂地触摸每一根树枝。
可惜每一根树枝都在碰到他手臂的瞬间凋零成灰。
“桃夭!桃夭!”青狐喊着桃夭的名字,声音越来越急,“坚强点!我知道你可以的!坚强点!桃夭!”
山坡下,陈霁抱着嘶喊过后再没了声音的桃夭,也是急得发狂,“桃夭!桃夭!”
桃夭软绵绵地躺倒在陈霁怀里,双目圆睁,无神地望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
陈霁不停地轻拍桃夭的脸,迫切地渴望她能回应自己,“桃夭!看着我,求求你看看我!”
桃夭皮肤下的血色越来越黑,身上也越来越沉。
陈霁紧紧抱住她的身体,泪如雨下。
“青青!快看!”c忽然高叫出声,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地面。
那里的地面赫然已经裂开一条缝,有森然的黑气裹着无数的尖啸从地底下翻涌而起。
陈霁望向山坡顶上的青狐,哭喊道:“青狐!大地裂开了!”
那一株尽态极妍的桃花树已经消失,遗留在山坡顶上的只剩下一棵黑乎乎随风而化的朽木。
青狐爬到树上,双臂用力挥动,更多的灰烬飘荡在空中,无论他如何努力,他始终找不到一片带有生机的叶子或桃花。
“啊啊啊啊啊!”青狐在漫天的黑色灰烬里绝望地怒吼,“白狐!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吗?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白狐!”
山坡下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原本就开裂的地面露出更长更宽的一道裂缝,在这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桃夭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陈霁搂着尚留余温却空荡荡的怀抱,泣不成声,“青狐!青狐!桃夭死了!连桃夭都死了!”
青狐跳下桃花树,双臂合抱住树干,手臂上青筋暴起,“啊啊啊啊啊!”
一整棵桃花树竟然就这样被他连根拔起。
桃花树的根早已被血水浸得腐烂,青狐在满满的烂泥与死根中徒手摸索,终于找到一条还没有死去的根。
那条根茎只有短短的十多厘米,看起来像是刚刚抽出的新根,它分叉在一条粗壮根茎的最底部,像一个饱受饥饿的婴儿,虽然孱弱,却仍然坚强的活着。
青狐几乎要喜极而泣,但是他来不及哭,他小心翼翼掰断那截新根,将它捧在手心,然后一路跑回土坑旁,脱下自己的衣服,将新根放在衣服上。
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不断有黑色的不知名生物从裂缝里咆哮而出。
C伸手去拉陈霁的胳膊,“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陈霁站起身,茫然地望向山坡上的青狐。
青狐俯□,以最快的速度挖起好几捧湿润健康的泥土,把它们紧紧包裹在新根的周围,地面在摇晃,他一手撑地,一手下探,迅速捡起白狐的骸骨,把这些白色的骨头与新根归置在一处,用衣服草草包了,抱在怀里开始往山下跑。
“青狐!”c大喊,“我们该怎么出去?”
一道宽阔的裂缝“嗙”地一声炸响在青狐前头的道路上,他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反倒加快脚步,在接近裂缝的地面上,用力一踩,凌空跃来。
陈霁仰着脑袋,看着那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在半空中倏然一转,以一只巨型狐狸的形态重新稳稳落在自己面前。
像梦一样。
青狐的嘴里叼着那个包袱,它一摆头,示意陈霁和c到它背上来。
陈霁还在愣神,c已经背着叶三十八爬到青狐背上了。
头顶上的晴天已经被撕裂,露出外头真实的黑暗与虚无,万妖冢里哭嚎一片,妖怪们为它们彻底失去家园而绝望,它们的眼泪酿成倾盆大雨,它们的愤怒化为电闪雷鸣。
陈霁与青狐深深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落魄的脸。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