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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愿身处此境,但总算有时间可以交谈了。
我们把帐篷连在一起,呈扁平的十字架形。中心部分极小,约两平方英尺,我们就在这个公共场所里煮汤、交谈。其余的空间也不大,仅够我们放下睡袋,然后大家蜷成一团,各自缩进自己的睡袋里睡觉。
在倒悬的冰柱下我们砍出的平台不够大,也不平稳。我睡在一个下坡处,头比脚高。这个角度说平也平,说陡也陡。平得能让我打打瞌睡,但又陡得让我时不时猛然惊起,懵懵懂懂以为自己正滑向深渊,忙不迭伸手抓冰镐。其实我的冰镐不在手边,而是和其他冰镐一起插在雪和坚硬的冰上,镐把上缠有蛛丝绳,和帐篷系在一起。为了固定帐篷,冰镐上的蛛丝绳足有一百英尺长,兜兜转转,绕着帐篷缠了几圈。为了让我们在这个小小的冰架上住稳当,还多用了十二个起固定作用的冰锥。
其实这样做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冰柱真的塌下来,如果山脊移动,如果狂风执意要卷走所有的绳子、冰镐和冰锥并吹翻帐篷,那我们和虫子就都得从山顶上滚下去。
当然,我们睡觉的时间很充裕。保罗带了一本平装书和一些杂志,这本书里有约十二个故事。我们偶尔传阅书和杂志,连卡也和我们一起轮流阅读。
第一天,我们谈得不多。在狂风的咆哮声里,在冰雹样的雪粒猛烈拍打帐篷的噼里啪啦声里,大家说话都很费劲,得尽量提高音量。最后我们连睡觉都厌倦了,只好试着交谈。第一天谈论的话题大多是登山和登山技巧:回顾我们的登山路线,列举出我们一旦过了Z形山,上到金字塔峰顶底部的雪丘就直接冲顶的利与弊。加里主张不管怎么样都直接冲顶,完成攀登,保罗却力主谨慎行事,他提议横向攀登到阿布鲁齐山脊,因为那里已经有很多人攀登过了。卡纳卡拉德斯和我在一边听着。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们开始询问虫子一些有关个人的问题。
暴风雪的第二个下午。“这么说你来自亚尔德巴朗星系①,”保罗问道,“你到地球来花了多长时间?”
【①金牛座上最亮的毕宿五。】
“五百年。”我们的虫子回答。他的四肢太长了,为了在帐篷里坐得不至于那么别扭,每一个肢体都至少折了两折。我想那样一定很不舒服。
加里“嘘”了一声,他从未关心过媒体对螳螂的报道:“你有那么老吗,卡?五百岁了?”
卡纳卡拉德斯轻轻吹了声口哨,我猜他这种动作相当于人类的微笑。“我出生在飞船上。我的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也都是。我们的生命周期和你们差不多长。我们的飞船是……按你们的说法,世代飞船。”外面的大风愈发猛烈,吼声越来越大,他顿了顿,等风声稍稍减弱,又继续道,“来到地球前,我只知道飞船是我的家。”
保罗和我互相瞥了一眼。轮到我审问我们这个小俘虏了:他的国家,他的家庭,他们的国务卿。
“那么为什么你们……聆听者……不远万里来到地球呢?”我很好奇。虫子已经在好些场合公开回答过这个问题,但答复总是一样,而且没什么意义。
“因为你们在这里。”虫子说。又是老调重弹。不过,我想这回答蛮讨人喜欢的。我们人类不是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宇宙的中心吗?但他的回答仍旧一点意义也没有。
“为什么你们要花好几个世纪的时间不远万里来见我们呢?”保罗问。
“帮助你们学会聆听。”
“聆听什么?”我说,“你们?螳螂?我们倒是很有兴趣去聆听、去学习。你们说的话我们很乐意聆听。”
卡纳卡拉德斯摇摇笨重的脑袋。近距离看着螳螂,我才意识到他的脑袋与其说像虫子,不如说像蜥蜴类——恐龙或鸟的头“不是聆听我们,”咔嗒、咝咝,“而是聆听你们自己世界的歌声。”
“我们自己世界的歌声?”加里问得很唐突,“你是说,更加欣赏生活?放慢脚步,闻闻花香?诸如此类的?”加里的第二任妻子沉湎于玄想,我想这也正是他和她离婚的原因。
“不。”卡说,“我是说聆听你们的世界之歌。你们献身海洋,献身世界,却不去聆听。”
听得我头晕脑涨。我提出的问题把水搅得更浑了。“献身海洋,献身世界?”
一阵狂风吹过,整个帐篷发出嘎嘎扎扎的声音。风势渐渐减弱后我接着问:“我们没有啊,我们是怎么献身的?”
“死亡啊,杰克。”虫子回答,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死去以后就成为海洋的一部分,就与世界融为一体了。”
“可死亡与听到世界的歌声又扯得上什么关系?”保罗不解。
卡纳卡拉德斯的眼睛又圆又黑。在手电筒的灯光下,他注视着我们,但眼神一点也不咄咄逼人。“如果你死了,就听不见歌声了。”他连嘘带咔嗒一阵,“数百万年以来,你们这个种族的原子和分子一直与这个世界交流、循环。如果不是这样,这里也就不会有这支歌了。”
“你在这里能听见这支歌吗?”我问,“我是说在地球上。”
“不能。”虫子回答。
我决定换用一种更有效的方法。“你们给了我们CMG技术,”我说,“带来了许多美妙的变化。”胡说八道,我心里暗想。我更喜欢汽车还不能飞翔以前的世界,就算堵车也只堵在二维平面上,不会天上地下堵个满满当当。“但我们有点……嗯……好奇,你们什么时候才肯和我们分享你们的秘密呢?”
“我们没有秘密。”卡纳卡拉德斯说,“在我们来到地球之前,我们甚至没有秘密这个概念。”
“那就不说它是秘密好了。”我接过话头,“但是你们有那么多新技术、新发明、新发现……”
“什么样的发现?”卡纳卡拉德斯问。
我深吸一口气说:“比如治疗癌症的药物。”
卡纳卡拉德斯发出咔嗒声:“是啊,有那种药就好了。”他也吸了一口气,“但那是你们人类的疾病。为什么你们自己不想法子治愈呢?”
“我们已经尽力了。”加里说,“可这是块硬骨头。”
“是啊。”卡纳卡拉德斯附和道,“这是块硬骨头。”
我决定直截了当。“我们人类需要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我把嗓门提高了,也许比在风暴中说话需要的声音更高一点,“但是你们总是一声不吭。我们彼此什么时侯才能开始真正的交流?”
“等人类学会聆听以后。”卡说。
“为了这个目的你才来这里和我们一同登山?”保罗问。
“我希望这不是目的。”虫子说,“但这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我希望能更好地理解你们。”
我望望加里。他脸朝下趴着,脑袋离帐篷顶最低处只有几公分。他微微耸了耸肩。
“你老家星球上有山吗?”保罗问。
“书里说我们那里没有山。”
“这么说来,你们那里和你们拥有的南极保留地有点像喽?”
“没那么冷。”卡纳卡拉德斯说,“冬天也没那么黑。但是两地的气压相似。”
“这么说你适应——怎么说呢——适应七八千英尺的海拔高度?”
“是的。”螳螂说。
“这么冷的天气,你不觉得难受吗?”
“有时觉得不大舒服。”虫子说,“但我们的种族进化出了一种皮下层,和你们的调温衣一样,可以调温。”
该我提问了。“你说你们的世界没有山脉,”我说,“那你为什么想和我们一起攀登乔戈里峰?”
“为什么你们要攀登乔戈里峰?”卡纳卡拉德斯反问,头转过来注视着我们。
帐篷里一阵沉默。嗯,也算不上真正的沉默。风声、雪粒拍打声,听上去似乎我们把营地扎在了喷气式飞机的排气管。但我们三人都没吭声。
卡纳卡拉德斯舒展了一下他的六条腿,开开合合,看上去真不顺眼。“我想我要睡觉了。”说完便拉下把他那部分帐篷和我们分开的帘子。
我们三人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说起话来活像个该死的传教士。”加里压低嗓门儿道,“什么‘聆听世界的歌声’,简直颠三倒四嘛。”
“咱们运气好呗。”保罗说,“最先接触到外星人文化,结果是他妈的宗教狂人。”
“好在还没向我们散发小册子什么的。”我说。
“等着瞧吧,”加里低声道,“等哪天这该死的风暴停了,我们四个跌跌撞撞爬上峰顶,累得散了架,又没有空气,全身冻伤。等这个时候,那虫子准会掏出一大叠《螳螂圣经》送给咱们。”
“嘘——”保罗说,“小心卡听到。”
正在那时,一阵狂风袭来,我们紧紧抓住高分子聚合物的地板,紧得指甲都快扯下来了,生怕帐篷从这危险的高处滑下去,坠入山底。如果情况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们只好拉开嗓门儿,以最大音量大吼一声“开”,智能帐篷的纤维就会自动拆开,接着我们便会穿着调温衣滚到山脊上,抓住冰镐稳住身体,防止下滑。可惜以上仅仅是理论。实际上,如果这一小块台地发生滑坡,或者蛛丝绳断了,那么,没等我们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们就已经被抛到空中去了。
在狂风的咆哮声里,还能听见加里在叫嚷:“如果我们从这地方掉下去,我会一路诅咒,非把这道冰川咒出一道该死的沟来不可,不到摔死不算完。”
“说不定这就是卡说的歌。”保罗也去睡觉了。
今天最后一件可以说说的是:螳螂也打呼噜。
第三天的下午,卡纳卡拉德斯突然说:“这会儿我的兄弟也在南极附近听着风暴声。但是他的处境比我们的帐篷舒适得多。”
我看着另外两个人,大家都惊奇地扬起眉头。
“我不知道你登山还带了电话,卡。”我说。
“我没有带啊。”
“无线电呢?”保罗问。
“也没带。”
“皮下植入式星际通讯器?《星际航行》里那种?”加里问道。
在帐篷的这三天里,他的尖酸刻薄,还有他慢吞吞咀嚼营养块的习惯,都让我恼火到了极点。我想如果他下次再对谁冷嘲热讽,或者再慢悠悠嚼营养块的话,我准会杀了他。
卡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口哨。“我什么也没带。”他说,“我知道你们登山的惯例,探险时是不带任何通讯装置。”
“那你怎么知道你的……你称什么来着,兄弟?……在南极听到了风暴声?”保罗问。
“因为他是我的兄弟呀,”卡说,“我们同一小时出生,我们的基因材料基本相同。”
“孪生兄弟。”我说。
“那你们有心电感应哕?”保罗说。
卡纳卡拉德斯摇摇头,鸟喙几乎擦着帐篷帘子。“我们的科学家认为根本不存在什么心电感应。任何生物都没有。”
“那你怎么——?”我开口问。
“世界和宇宙之歌经常引起我和我兄弟的同频共振。”这是我们从卡嘴里听过的最长的句子之一,“就像你们的孪生兄弟一样。我们经常做同样的梦。”
虫族也做梦。我心里暗想,回头一定得记下……
“你的兄弟知道你眼下的感受吗?”保罗问。
“我想他知道。”
“那你现在有什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