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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美丽又有威严。”喜儿说着不由抬起下巴。“她是地位非常重要的女巫。”
“这位女巫的典范人在哪儿呢?”
“她到美洲待两年,在那里作咨询的工作。”
“咨询?”
她点头并张嘴往下说,他却举手摇摇一只手指。“算了,大英帝国正在和美国人打仗,我还是别知道的好。”他注视着壁炉,然后站起来走过去,沉默地望着时钟。
整个房间喜儿唯一听到的声音只有她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他双手背在身后,仰起头望向天花板上的壁画,然后停驻在她身上。“我已经有了决定。”
她屏息等待,双手紧握,心脏跳到喉间。
“我们会维持已婚的状态。”
“我们会吗?”她几乎被强烈的释然击倒。
“是的。贝尔摩家族从未有过任何离婚或之类的恶劣记录,而我也不打算从我开始。我需要一个妻子,还有继承人。”他停顿一下。“我想这一点妳应当了解吧。”
“嗯,是的”
“那我便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了。妳将会一直是我的妻子,这桩婚姻也无可訾议,当然可以维持下去。但是──”他举起一只手指。“不准再有这种“天灵灵地灵灵”的玩意儿。”
“你是说我不能使用我的魔法?”
“对,妳不能。”他的声音与脸色一样严厉。“我禁止。我绝不准许贝尔摩庄园沾上任何丑闻,而巫术正是丑闻中的丑闻。明白吗?”
她点点头,为自己没在婚前告诉他而感到内疚,但当时她真的好想作他的妻子。她不得不对自己承认心里有部分是很高兴的,她终究还是有机会使他爱上她,或许她凡人的那一部分还能使她成为一个好公爵夫人呢。再者,假以时日,说不定她的魔法可以帮助他适应,那他就不会再这么介意了。
但既然他提起而她又决定完全坦白,她还得再告诉他一件事。“你应该明白如果我们有了孩子──”
“当。”
“当什么?”
“会我们有了孩子。”
“那是无法确定的,孩子是来自天堂的赐予。”
“妳相信有天堂?”
“当然。我是女巫,可不是异教徒。”她忿忿地看了他一眼。
“那么那些魔鬼崇拜仪式又是怎么回事?”
“那只是一种宣示,白女巫不会用她的法力来伤害任何人事物的。”至少不是蓄意的,她想道,接着又望向他。“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重要的。”
“嗯,诚如我所说,我是被教导相信上帝存于一切,包括树木、海洋、花、鸟和动物,甚至是我们的心里。你也相信上帝吧?”
“我也不是个异教徒。”
“呃啊,关于孩子”她绞扭着一束头发。
他举起一只公爵的手示意她安静。“放心,小苏格兰,妳会有我的孩子的。”
片刻后他已来到床边,喜儿抬头看看他。他伸手轻触她的脸颊,然后轻梳过她的发间。他肯碰她,希望还是有的。
“我会全力而为。”一个男性化的膝盖陷入床垫,他的手迟疑地离开她的头发,然后双手托住她的臀。他朝她挨近,双眼火热而需索。
她吞咽一下,一股脑地说道:“孩子有可能可能像我一样。”
他僵住了,然后闭上双眼片刻。
“是女巫或魔法师。”
时钟敲响了一刻钟,他警戒地瞥向它,声音冷冽。“我明白了。”他转回来,表情显示他或许“明白”,却一点也不喜欢。他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然后将自己由床上撑起来。
“我想”他转身背对她,没看见她眼中升起的泪雾。“今天早上我得见我的马厩总管,”他走向相连的门并打开它,“我们今晚再谈。”而后他便离开了。
他们那天晚上没谈话,因为当天下午亚力便因公被召至伦敦,至今也已五天了。
他不在的第一天,当地一位裁缝于十一点时抵达,把接下来的半天全用在为喜儿东量量西量量、试布料花样上。等裁缝和她的助手走了之后,喜儿只觉得自己真像是个破布娃娃。
那天以后,她一直四处闲逛,就像现在这样。这是个灰沉沉的冬日午后,她走在贝尔摩庄园花园内的环形石板小径上,风吹得裙襬贴着她的脚踝,枯褐的树叶在她脚旁打转。
她走向通往另一个小花园的紫杉凉亭。四天来,她已来过这里多次,试着在一个她似乎不怎么受欢迎的地方找到家的感觉。这个详和的地方,两座喷泉的水往上冲又落至池底的声音就像苏格兰海岸拍击的浪涛声般能抚慰人心。至少它能稍微纾解在陌生环境的不安感、自觉不属于这里的不确定感以及──最重要的──对她与亚力的婚姻的疑虑。
前一刻她脑中浮现的是他惊恐的、当她是恶魔似的表情,但下一刻却是一张蓝眼中满盛渴望与某种本能告诉她将会把他们俩结合在一起的某种需要。
或者那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不,她想道,他们初识那天确实有某种感觉告诉她,他之需要她就如同她需要他爱她那般殷切。她依然觉得是如此,如果不是,她不会也不能再留下来。而她也不要求他的全部,只要一小部分──一小部分的天堂。
此刻,在时光洪流的短暂片刻里,当她坐在为她的朋友──自然──所围绕的花园里,自植物、树木与天空汲取使她完整的力量时,她又开始有了希望和梦想。她爱户外:花、鸟和动物,以及使绿草滋长、花朵绽放、古木参天的魔法。
几天前她偶尔发现了这小花园内所有的树修剪成各种她好想亲自看看的动物形状,自此每当她想独处时,就会上这儿来。她最喜欢的是一只由赤松修剪而成的长颈鹿,它向上延伸的长颈彷佛要亲吻天空似的。但除了这些树雕,笼罩于隆冬下的花园便只有一片单调的绿和灰,不见其它任何色彩。
她望向小花园外的湖及再过去些的小池塘,由于还不够冷,水面都没有结冰;溜冰自然是不可能,但这样的天气也不适合划船等水上活动;几乎全干了的鱼池露出池底的石头;五个迷宫也因为没人可比赛而显得无趣了,因为那就像一个人玩捉迷藏一样。
她的视线越过花园望向一棵古老的橡树。它向四面八方张开来的枝干有她的身子那么粗,树干上刻划着时间、风和气候的痕迹。这棵树有个性。女巫们相信魔法的河流是藉大树树干流泻出生命的奇迹的,树愈老能量便愈强。
喜儿记忆中唯一另一段如此哀伤无助的时间,是在她双亲辞世后。她站起来走向老橡树,张臂拥着偌大的树干并将脸颊贴在粗糙的树皮上,缓缓闭上疲惫、哀伤的双眼。抱着树使她有得到慰藉的感觉,就像母亲安抚的手或被拥向某人的心窝一般。
几分钟后,她叹口气站直身子,微笑地转过身。或许事情并不尽然那么绝望吧。
她走回去坐下来,视线往上飘向大宅屋顶各式想象中的野兽的塑像,昨天她才发觉它们每一只都面对着不同的方向,而且第一眼看见时甚至会以为它们正在天空中跳舞──一个野兽舞会。这念头所生的景象令她微笑起来。
片刻前令她胸口发紧的悲伤已消失无踪,树真是奇妙的东西。
一个典型梅家人的主意像发酵的苏格兰威士忌般在她脑海中成形。她想上屋顶去看看。亚力曾说那上面风景不坏,而且她也还没去过那里呢。她自石凳上起身,提起裙子匆匆往大宅走去。她要找韩森为她带路。
不一会儿,她已随韩森步上十二道阶梯之一。十二!难怪她会迷路。“西宝”又攀在那可怜的男人背上,也真难为韩森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做他自己的事,彷佛一只鼬鼠挂在他背后是全世界最正常不过的事。
近来,她的伴从似乎比较喜欢待在韩森背上,而非蜷在某个温暖的地方睡觉。这是喜儿首次见到牠喜欢上某人,至少她希望牠喜欢的是人而非他瓣子上的金黄色丝带。她凑近些看,发现牠又在嚼带子了。她伸出一手打一下“西宝”的后腿,牠珠子般的棕眼转向她,然后咧嘴露出牠尖牙间的贝尔摩金丝带的碎片。
“屋顶到了,阁下。”韩森打开楼梯顶的门。喜儿爬上去,将“西宝”从他背上抱下来,“西宝”不悦地嘶嘶叫着,但她不为所动地扯出剩下的丝带还给韩森。这已是四天来的第八条了。“我很抱歉。”
“没关系的,阁下。”韩森神色自若地接过破烂的丝带并鞠个躬,俨然是英格兰仆役的典范,只除了他绿金制服肩背上的白色鼬鼠毛以及与丝带一样乱糟糟的棕发之外。
她皱起眉低头看着“西宝”,怀疑究竟有多少韩森的头发在牠嘴里。她将牠放在她肩上并缓缓转身望着四周的美景。
“夫人要我在这里等吗?”
“呣?”她转向韩森。“噢,不用了,我一个人没什么关系的。”她又转回去望着视野远达数哩的风景,“西宝”在她肩上动着叫着,企图吸引她的注意。
“好吧,夫人,我隔一阵子再上来看看您是否准备离开了。”他正欲转身,又停了下来。“您最好不要尝试自行下楼,阁下。”
她尴尬地朝他一笑。“怕我又走到冰窖吗?”
“很有可能,要不然也可能会走到华太太的房间去,那里可是真会把人冻死的。”
喜儿无法自制地笑起来。“她真有点像条冷鱼,不是吗?”
“非常像。”韩森眼中光芒一闪地带上门。
她转身四处望着,屋顶、风景、雕像,这一切真是她所见最奇妙的。“噢,“西宝”,看!”
牠嘶叫一声,于是她将牠举起来和她鼻尖对鼻尖。“你是想下去好回韩森那儿,对不对?”
牠又嘶嘶作声。
“我放你下去,但你不准再吃那可怜的人的头发,明白没?”
牠茫然、无辜地望着她,接着又眨眨眼。她斥戒地瞪牠一眼后才放牠下去。“西宝”以她前所未见的速度摇晃地冲向门边,直立起牠肥肥的腰腹在门上搔抓着。喜儿叹口气过去为牠开了门,牠咻地便消失在楼梯间。
她为韩森的头发祈祷后,这才转身看向屋顶边缘,跑向最近的角落立着的、真人大小的童话中的巨人。它的左边是希腊神话中吹笛子的牧羊神;两个手持喇叭与小竖琴的天使旁边,则是张牙舞爪、希腊神话中半狮半鹫的怪兽。还有一个全副武装的中古骑士。在集所有神话童话中人物之大成的雕像之中,最教人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徒手与奥丁神的狼搏斗、高大强壮的维京战士,他的旁边依序是两匹奔腾中的独角兽、希腊神话中人首马身的怪物及美丽的湖水女神。最近的烟囱侧面站着蛇发女妖及楚楚可怜的小美人鱼,再过去则是一些爱尔兰与北欧童话中的巨人与侏儒等等。
无视于屋顶上的阵阵冷风,她轻快地在每一尊青铜雕像前伫足欣赏,脑中一一想象着它们所代表的每个故事传奇的情节。而后美好的音乐在她耳畔响起,她忍不住闭上双眼随着音乐起舞,陶醉在想象的国度里。她踮起脚尖旋转,裙浪飞扬翻腾。睁开眼后,她发现自己正在一场舞会当中:天使们展着金翼吹弹着喇叭与竖琴,牧羊神绕着她用笛子吹出苏格兰的舞曲;骑士拥着他的蓝衣淑女翩翩起舞,巨人、矮人和侏儒们全在偌大的屋顶上庆祝似地跳着舞。
音乐愈来愈大声,野兽们也更加热烈地旋转着。喜儿像是个初次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