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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
“比如说治理环境的问题。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你在说什么?”布拉德利挥舞着双手,说道,“这是胡扯。我们当然能治理环境。”
“真的吗,你知道黄石公园的历史吗?它是第一个国家公园。”
“我去过那儿。”
“我问的不是这个。”
“你能不能不绕弯子,”布拉德利说,“这样一问一答太耽误时间了,教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好吧,”科内尔说,“我来告诉你。”
他解释说,黄石公园是世界上第一个野生动植物自然保护区。怀俄明州黄石河周围地区一向被认为是风景非常优美的地方。路易斯和克拉克曾经为之大唱赞歌。画家比兹塔特和莫伦为之作过画。新北太平洋铁路公司想把它开辟为风景区,以吸引游客到西部来。因此在1872年,尤利西斯·格兰特总统,在一定程度上迫于铁路公司的压力,留出两百万英亩土地创建了黄石公园。
这里存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当时以及后来都没有得到承认。大家在保护野生动物方面都没有经验,以前这儿从来就不需要保护。这个问题说来容易,但做起来要难得多。
1903年,西奥多·罗斯福参观这个公园的时候,看到里面有大量猎物。这儿有成千上万的麋鹿、野牛、黑熊、鹿、山狮、灰熊、山狗、狼以及大角羊。那时候有规定,不准破坏这里的自然景观。那之后不久,公园服务中心成立了。这个机构惟一的工作就是维护公园的本来面目。
然而仅仅隔了十年,罗斯福见过的那些风景便永远消失了。原因是公园的管理人员——负责维持公园本来面目的那些人——采取了一系列自认为对公园及其动物最有利的保护措施。可是他们错了。
“唔,”布拉德利说,“我们的知识随着时间而增长……”
“不,并没有增长,”科内尔说,“这正是我要说的。今天我们所知道的要比昨天多,这是一条永恒的断言,但这个断言没有经过事实检验。”
是这样的:早期的公园管理员们错误地认为麋鹿正濒临灭绝。因此他们通过消除食肉动物来增加麇鹿的数量,结果他们打死、毒死了公园里所有的狼。他们还不顾黄石公园是一个传统的打猎场地,禁止印第安人在里面打猎。
由于受到上述保护,麇鹿数量猛增,吃掉了许多草和树,致使这里的生态开始变化。由于麇鹿吃掉了海狸用以建造屏障的树木,因此海狸突然之间也没了踪影。这时,管理人员才意识到海狸对整个地区水的管理至关重要。
海狸消失后,草地干枯;鳟鱼和水獭也随之消失了;贫瘠土地的面积不断扩大;公园的生态环境进一步恶化。
到了20世纪20年代,管理人员终于意识到麋鹿太多了,他们又开始成千只地大批捕杀。可是植物生态变化似乎已成定局;那些古树及草地再也无法恢复原样。
他们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印第安人通过减少麋鹿、驼鹿、野牛等动物的数量对保护公园生态所起的重要作用。伴随着这种认识,他们还有一个更为全面的认识,即美国本土人形成了一种“未曾碰过的原始景观”的观念,这个“未曾碰过的原始景观”就是第一批白人到达这个“新世界”时看到的情景,或者认为他们看到的那个情景。然而,“未曾碰过的原始景观”根本不是那样的。数千年以来,北美大陆的人类对环境产生过巨大的影响——烧毁平原草场,毁坏森林,减少动物数量,灭绝其他物种。
回顾历史,禁止印第安人打猎的规定曾被看作是一个错误。但这只是诸多错误中的一个。公园管理者们仍然在犯着同样的错误。灰熊曾经被保护过,后来却遭到捕杀;狼曾经遭到捕杀,后来又受到保护。对动物进行现场研究和给它们戴上无线电项圈的做法都停止了,后来当某些物种被宣布处于危险之中时又恢复了。人们曾经不顾火的再生功用,制定了防止火灾的政策。这项政策最终被颠倒过来时,成千上万亩林地被烧成了不毛之地,如果不重新播种,森林就没法恢复。20世纪70年代彩虹鳟鱼被引进,很快将当地凶残的物种吞噬殆尽。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所以,你们有的只是,”科内尔说,“对历史的无知、无能以及灾难性的干预,接着是企图修复于预带来的损害,然后又企图修复这种修复带来的损害,跟泼洒石油和排放毒气一样具有戏剧性。除此以外,没有邪恶的公司,也不要指责矿物燃料经济。这些灾难都是由负责保护原始景观的环保分子造成的。他们犯了一个又一个可怕的错误——这也正好证明了他们对其要保护的环境知之甚少。”
“简直荒谬透顶,”布拉德利说,“要保护原始景观,你就只管去保护。你要做的只是顺其自然,让大自然自身去平衡,这才是真正需要的。”
“完全错误,”科内尔说,“被动保护——顺其自然——保护不了原始景观的现状,这比保护你家院子要难得多。世界是鲜活的,特德。万事万物都在不断变化之中。物种盛消衰长,不断更替。如果仅仅保持原始景观的现状,就好像把你的孩子关在屋里不让其长大一样。我们所处的世界是一个变化的世界,如果你想保护一片土地,让其保持某种特殊的状态;首先你必须决定是个什么状态,然后才能积极地,甚至带点侵略性地去经营。”
“可是你说过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我们确实不知道。因为你采取的任何措施都会改变环境,特德。而任何改变都会对某些植物或动物造成损伤。这是不可避免的。保护原始森林以帮助花斑猫头鹰,意味着剥夺了科特兰鸣禽以及其他物种喜欢的新生林。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是——”
“没有可是,特德。提出一个有积极影响的行动方案吧。”
“噢,我会的。为了臭氧层,禁止氟氯碳化合物。”
“廉价的冷冻剂消除了,食物却糟蹋得更多,他们中会有更多的人因食物中毒而死。那样又会伤害第三世界的人民。”
“然而,臭氧层更重要——”
“对你而言可能是这样,他们可能不这样想。我们是在讨论采取一个什么样的行动方案才不会有负面影响。”
“好的。那就是太阳能电池板。还有房屋的水循环。”
“使人们能够把房子建在偏远的荒野之中,以前因为缺水和能源,没法这样做。而侵入原生态,又会使先前没有遭到伤害的物种陷入危险之中。”
“禁止滴滴涕的使用。”
“经论证,滴滴涕是20世纪最大的悲剧。滴滴涕是蚊子最大的克星,有人甚至夸张地说,没有比这更好更安全的东西了。自从禁止使用滴滴涕以来,每年有两百万人死于疟疾,其中大部分是孩子。这个禁令总共造成了五千万人死于非命,比希特勒杀死的人还要多,特德。可是环保运动却还在推波助澜。”
“可是滴滴涕是一种致癌物质。”
“不是。这在禁止使用它的时候人们就知道了。”
“滴滴涕不安全。”
“事实上,很安全,你甚至可以食用。在一次试验中,有人吃了两年而安然无恙。禁令发布之后,滴滴涕被对硫磷所取代。后者才真正不安全。禁止滴滴涕之后的短短几个月内,就有一百多个农场工人死亡,因为他们不习惯使用真正有毒的杀虫剂。”
“我们不同意这些说法。”
“那不过是因为你不了解有关的事实,或者是因为你不愿意面对你所支持的组织的行为后果。总有一天,对滴滴涕的禁止将会被看作是一个诽谤性的举动。”
“滴滴涕从来没有被禁止过。”
“不错。那些国家只是被告知,如果继续使用滴滴涕,他们就得不到外援了。”科内尔摇了摇头,“但是根据联合国的统计数据,在发布滴滴涕禁令以前,疟疾几乎成了不足挂齿的小病,这一点是无可辩驳的。几年之后,疟疾再一次成为全球性的灾难。这个禁令造成了五千万人死亡啊,特德。这再一次说来了有行动就会有伤害。”
长时间的沉默。特德坐立不安,欲言又止。最后他说道,“行啊,好吧。”他摆出一副至高无上的总统的傲慢姿态,“你已经说服了我。我同意你的观点。所以呢?”
“所以,任何环保行动真正的问题在于,利是否大于弊,因为任何行为总免不了会有弊端的。”
“对,对。所以呢?”
“你什么时候听见环保组织那样说了?绝对没有。他们都是绝对主义者。在法官宣判法规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强制执行之前,他们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在一段痛苦的片面强调法规必须得到严格执行的时期以后,法庭要求法规必须进行成本效益分析,这时,环保分子叫嚣成本效益分析无异于血腥谋杀,他们现在还在叫嚣。他们不想让人们知道他们制定的这些规定让社会和世人实际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最惊人的例子是20世纪80年代末以来有关苯的管制,花费如此高昂却收效甚微,每年用于救命的钱就达两百亿美元。你赞成那个管制吗?”
“嗯。如果你这样说的话,我不会赞成。”
“除了说真话还会怎么说啊,特德?每年花费两百亿美元用于救命。这就是这一管制的代价。难道你应该支持推行这种管制的组织吗?”
“不应该。”
“在国会中对苯进行游说的就是国家环境资源基金会。你会辞去它的董事会成员一职吗?”
“当然不会。”
科内尔缓缓地点了点头:“这就是问题所在。”
三泳指着电脑屏幕的时候,科内尔走过来悄悄地坐在他旁边。屏幕上是一张空中拍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热带岛屿,岛上有茂密的森林,还有一个广阔弯曲的蓝色海湾。照片好像是低空拍摄的。海湾周围有四间饱经风霜的小木屋。
“都是新建的,”三泳说,“过去24小时里建起来的。”
“看上去很旧。”
“是的,但实际上并不旧。通过近距离观察,我们可以发现都是假的,是由塑料而不是木头建的。最大的这栋像住宅,其他三栋像是放设备的。”
“什么设备?”科内尔问道。
“照片上看不出来。这些设备很可能是在晚上卸下来的。我根据线索找到香港海关一个相当好的描述。这些设备是三台极超音速气穴机,安装在碳矩阵谐振冲击装配框上。”
“这些极超音速气穴机是要卖的吗?”
“他们买的。我不知道是怎么买到的。”
科内尔和三泳凑到一起,低声交谈。
埃文斯走过来凑到跟前。“极超音速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平静地说道。
“是气穴发电机,”科内尔说,“这是一种高能量的声音装置,能够呈放射状地产生对称的气穴场,跟小卡车差不多大小。”
埃文斯一脸茫然。
“气穴,”三泳解释道,“指的是一种物质中气泡的形成。你烧开水时,就有气穴产生。你也能把水煮出声音来。但是在这里,气穴机旨在形成固体中的气穴场。”
埃文斯阔:“什么固体?”
“地下。”科内尔说。
“我不明白,”埃文斯说,“他们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