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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次探险期待的心情无以言表。我无法向你表述在我准备出发时,那种令人战栗不已的喜忧参半的心情。
我打算前往的是一片前人从未进入过的区域,即所谓的“雪虐风饕的土地”。但是我决不会捕杀信天翁的,因此你不要为我的安全担心,以为我会像《老水手之歌》里的那个倒霉水手一样疲惫、悲惨地回到你的身边。
这个比喻一定会令你发笑吧,但是我要向你吐露一个秘密。我常认为,正是因为当代诗人最怪诞奇诡的诗篇,才令我对危险而又神秘莫测的大海充满巨大的热情。在我灵魂深处,有一种我不能理解的东西。我实际上很勤奋,愿意埋头苦干,就像一个不辞劳苦的工人一样,但除此之外,我却对奇幻的东西非常着迷,在我所有从事的事业中,都交缠着这种对奇妙事物的痴情。以至使我不愿因循普通人的生活道路,而要到苍茫的大海上,开拓无人问津的地带。
现在还是回到我们更关注的问题上吧。我还可以在我横穿汪洋大海,并经由非洲或美洲最南端的海峡回国之后,见到你吗?我现在不敢奢望成功,可也无法承受相反的情形。请你现在抓紧一切机会继续给我写信,也许在我最需要精神支持的时候,这些信就会来到我身边。我非常爱你。万一我以后杳无音讯,请永远将我珍藏在你的心中。
你亲爱的弟弟 罗伯特·沃尔登
一七××年三月二十八日
第三封信
亲爱的姐姐,我匆匆写上几句,告诉你我很安全,而且我的航行开始得很顺利。
我是托一艘从阿尔汉格尔返回英国的商船把这封信带回去的。它可比我幸运,我也许要有好几年都见不到故土了!
但是我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我船上的水手们个个浑身是胆、坚韧不拔,而且就算看到大片的浮冰不断地从我们的船边漂过——预示着我们前往的区域将是多么凶险——也没有让他们感到丝毫恐慌。
我们现在已经到达纬度很高的地区了。但是现在正值盛夏,虽然没有英国的夏天那么热,但是强劲的南风带着一股暖意向我们袭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阵风将带着我们急速驶向我迫切想要抵达的海岸。
眼下还没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海上的一两阵强风、船身上的一个裂口,这些对于经验丰富的航海者来说,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如果在航行途中没出现更糟糕的事的话,我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再见了,我亲爱的玛格丽特。请你尽管放心,为了你,也为了我,在面对危险时,我决不会冒冒失失卤莽行事的。我一定会非常镇定自若、不屈不挠、小心谨慎的。
但是我的努力一定会换来成功的桂冠的。我已经航行了那么远,在这条分不清航道的大海上开辟着一条安全的航线。让天上耀眼的群星为我作见证,并宣布我的胜利吧。各种自然元素虽然从未被驯服,但彼此保持和谐,所以为什么不继续前进呢?有什么能阻挡人类的决心和意志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潮澎湃,激情喷涌。但是我必须搁笔了。愿上苍保佑我深爱的姐姐。
罗·沃
一七××年七月七日
第四封信
我们遇上了一件奇怪的事,所以我忍不住要把它记下来,虽然很可能你要在我们重逢之后才能拿到这封信。
上个星期一(七月三十一日),我们的船几乎被冰块包围了,浮冰从四面八方向我们靠拢,几乎没给我们的船留下容身之处。那种情形着实有点危险,尤其是我们四周又笼罩着茫茫浓雾。我们只好停泊在那里,盼望天气以及海面情况会有所变化。
大概在两点的时候,迷雾散尽了,我们四下里极目远眺,但见周围尽是绵延不绝、形状不等的大小冰山。一些船员苦恼得呻吟起来,我的神经也变得紧张不安起来。就在这时,一副奇特的景象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使我们暂时忘了自己的处境。
我们看见在半英里之外的地方,有一个低矮的车厢固定在雪橇上面,由几条狗拉着朝北驶去,而一个看起来像人,但身材却异常高大的家伙坐在雪橇上,赶着那几条狗。我们透过望远镜看着他们疾驰远去,最后消失在起伏的冰川之中。
我们完全被这个景象惊呆了,我们自认为正漂流在离任何大陆都有几百英里之遥的海面上,可是刚才看到的神秘景象似乎在表明,事实上我们离陆地并没有想得那样远。但是,我们被冰山层层阻断着,所以无法尾随他的踪迹。
此后大约两个小时,我们听到海面上有响动,到夜幕降临之前,冰山碎了,我们的船获得了自由。但是我们仍然停泊在那里直到黎明,因为我们担心会黑暗中撞上四处漂浮的大块浮冰。我正好利用这个时机休息了一阵子。
然而,第二天早上,天刚刚放亮,我一走上甲板,就发现所有的水手们都聚集在船舷的一侧,好像在和海里的什么人说着话。原来,有一个很像我们先前见到过的那种雪橇停在一大块浮冰上,那块浮冰是在晚上漂到我们船边来的。拉雪橇的狗里只有一条还活着,而雪橇上有一个人,水手们正七嘴八舌地劝他上船来。这个人和我们昨天看到的那个不一样,昨天的那个像是未开化的原始岛民,而这个人却是欧洲人。
当我出现在甲板上时,船长朝陌生人说:“他是我们的队长,他是不会眼看着你死去的。”
陌生人看到我之后,就用英语和我说话,但是带着外国口音。他说:“在我上船之前,您能否先告诉我你们的船将往哪里去?”
亲爱的姐姐,你也许可以料到,当我听到一个垂死的人竟会向我提出这么个问题时是多么的惊讶了。我以为我们这艘船对他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就算用地球上最昂贵的奇珍异宝和他交换上船的机会,他也未必答应。但是我还是回答他说,我们的船是去北极探险的。
听到我的回答他似乎很满意,总算同意上船来了。天哪,玛格丽特,要是你亲眼看到,此人是这样才勉强为了他的安全上船来的,一定会惊愕不已的。他的四肢几乎已经冻僵了,身子因为疲惫和疼痛的折磨已经变得非常虚弱了。我从没见过什么人的境遇像他这么糟糕。
我们想把他抬进船舱里,可是他一旦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就立即晕了过去。我们只得又把他抬回到甲板上,用白兰地给他擦身,并活动四肢,再给他灌进一点白兰地。
他一缓过劲来,我们就赶紧用毯子裹住他,将他安顿在厨房火炉的烟囱旁边。他渐渐恢复过来,喝了点汤,感觉好很多了。
他这个样子又过了两天之后,总算有力气说话了,我一直担心,他所遭受的痛苦会令他失去理性。在他的身体稍有起色之后,我把他搬到我自己的舱里去住,只要我的工作允许,我就尽可能多的照料他。
我从未见过比他更有趣的人。他的眼睛总是流露出一种迷乱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神色,但是一旦有谁向他表示友好,或是为他做了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一下子就会变得神采奕奕,我还从来没见过那种慈祥亲切的表情呢。可惜通常他总是一副郁郁寡欢、悲观绝望的样子,有时甚至咬牙切齿,仿佛已经忍受不了压在他身上的愁怨似的。
在我的客人恢复了一点之后,我就得忙着为他挡驾那些好奇的船员,他们有一大堆的问题要问他,但是我可不想让他被船员们无聊的好奇心折磨,而他目前惟有静养才能完全恢复身心健康。但是有一次,我的副手问他干嘛要坐着这么古怪的车子大老远跑到这个地方来时,他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陷入深深的忧愁,然后,他回答说:“我要找一个从我这里逃走的家伙。”
“你追踪的那个人也是坐着和你一样的交通工具吗?”
“是的。”
“那么,我想我们看到过那个人。就在我们把你弄上船的前一天,我们看到几条狗拉着一个雪橇从冰上经过,一个男人坐在上面。”
这引起了陌生人的注意,他于是问了很多关于那个“魔鬼”——他就是这样叫的——的去向问题。后来,当只剩下他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说:“毫无疑问,我也令你很好奇吧,就像那些好心人一样。但是你太善解人意了,所以从来不问我问题。”
“当然,如果我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而追着你揪根问底的话,那也太失礼,而且太不近人情了。”
“但是,是你把我从那种奇怪而且危险的情况中解救出来,而且是你把我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然后,他很快又问我是否我认为在那晚冰层碎裂的时候,也会毁掉另外那架雪橇车。我说我可说不准,因为冰层是在将近午夜时才碎裂的,而那位旅客也许此前已经到达了安全地带,但是我也无法判断。
打那以后,那个陌生人憔悴的身体上涌现出一股新的活力。他非常急切地想到甲板上去了望那架我们曾经见过的那架雪橇。但我还是说服他留在船舱里了,因为他身体太虚弱,根本无法抵御外面恶劣的气候。我向他保证,我会派一个人替他守望的,一旦发现了什么新的目标,就会马上通知他。
以上就是我日记中记录的最近发生的怪事。这个陌生人已经逐渐恢复了健康,但是他终日沉默寡言。而且除我之外,任何人走进了他的舱内,他都会显得不安。但是他的举止温文尔雅,待人很有礼貌,所以水手们虽然和他交流不多,但都对他很感兴趣。
而我自己则像兄弟一样关爱着他,他深深的哀愁让我心中充满了对他的同情和怜悯。他在这种境遇下尚且颇具魅力、和蔼可亲,那么他在正常情况下一定是个非常高尚的人。
我亲爱的玛格丽特,我以前曾在一封信中提到,在这汪洋大海之中,我是找不到朋友的。但是我现在却遇上了这个人,要不是他已经被苦难折磨得痛苦不堪的话,我早就想向他表示,我会非常乐意把他当作我情同手足的好朋友的。
如果有任何新进展的话,我还会继续在日志里做记录的。
一七××年八月五日
我对我的客人的感情与日俱增。我对他的敬佩和怜悯,几乎达到令人吃惊的程度。我怎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高尚的人被苦难折磨,而不感到深深的悲哀呢?他如此温和、睿智,有非常好的教养。他说的话,虽然有点咬文嚼字,但是出口成章、旁征博引、非常雄辩,简直无人能比。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很多了。他总是成天站在甲板上,显然是在找寻先前出现的那架雪橇的踪影。虽然他仍旧愁眉不展,但是他倒不是完全沉浸在个人的悲哀之中,而是对其他事情也有很大的兴趣。
他经常同我聊天,我对他毫不隐讳,畅谈我自己的计划。他聚精会神地听我谈着我所期盼的最终胜利,以及我是如何循序渐进,以确保我的事业最后走向成功。他的话简直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恨不得把激动不已的内心世界完全展示给他。这种激情让我热血沸腾,我继续对他说,为了我探险事业的发展,我宁愿牺牲我的财产、我的生命,乃至我一切的希望。同获得我苦苦追寻的知识相比,同取得对大自然和生命的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