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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走到倒下的树前,抚过树干表面,轻声吟唱起来。在他手下,树皮绽开了,一条裂痕沿着树干上下延伸,最后,树皮裂成两半。许多猪仔上前捧起树皮,把它从树干上移开。两半树皮,一半裂向这边,一半裂向那边,合在一起就是完完整整的一卷。猪仔们将树皮抬走了。
“他们拿走树皮干什么?你以前见过他们使用树皮吗?”代言人问米罗。
米罗只能摇摇头,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时,“箭”向前迈了儿步,轻声吟唱起来。他的手指在树干上来回摩挲,好像量出一张弓的长度和宽度。米罗眼睁睁看着圆木上出现裂痕,没有树皮的树如何弯折、断开、粉碎。最后,出现了一张弓,一张漂亮的弓,经过打磨一样光滑,躺在树干上一道长槽里。
别的猪仔依次走上前去,在树干上用手指画出需要的东西的形状,吟唱着。他们离开树干时,手里拿着棍棒、弓和箭、边缘又薄又快的木刀、用来编织东西的木绳。最后树干的一半已经消失了,猪仔们齐齐退后,齐唱起来,树干震动起来,裂成几根长柱。这棵树完全用尽了。
“人类”缓缓走卜上前去,跪在小柱边,双手温和地放在离他最近的那根木柱上。他的头一偏,唱了起来。
这是一首没有词的哀歌,是米罗平生听到的最悲伤的声音。
歌声继续着,继续着。只有“人类”的声音。渐渐地,米罗发现其他猪仔们注视着自己,仿佛等待着什么。
最后,曼达楚阿走了过来,轻声道:“请。”他说,“你也应该为那位兄弟歌唱,这样才对。”
“但,但我不知道怎么……”米罗道,觉得又害怕,又手足无措。
“他献出了他的生命,”曼达楚阿道,“为了回答你的问题。”
回答了我的问题,却引起了另外一千个问题,米罗无声地说。但他还是走向前去,跪在“人类”身边,手掌握住“人类”握着的同一根木柱,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一丌始,声音很低,迟疑着,对曲调没有把握。但他很快便理解这首没有歌词的歌,感受到了自己手掌下死去的树。他的声音变得响亮高昂了,与“人类”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曲嘹亮的、不和谐的歌。
歌声哀悼着这棵树的死,感谢它所作的牺牛牛。歌声也是向它保证,它的死会带来部落的繁荣,带来兄弟们、妻子们和孩子们的幸福,他们都会过上幸福的生活,繁荣昌盛。这就是这首歌的意义,也是这棵树牺牲的意义。
歌声消逝,米罗低下头,将额头顶着木柱,悄声说出自己最真切的誓言。五年前的山坡上,面对利波的尸体,他说的也是同样的话。
《死者代言人》作者:'美' 奥森·斯科特·卡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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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代言
“人类”:为什么没有其他人过来看我们?
米罗:获准走出大门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人类”:他们为什么不干脆翻过围栏呢?
米罗:你们猪仔当中有没有谁碰过那堵围栏?(“人类”没有回答。)一碰那堵墙,就会产生极大的痛苦。想翻过围栏的话,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会同时产生无法想像的剧痛。
“人类”:为什么要翻墙?真傻,墙两边都有青草嘛。
——欧安达。《对话记录》103:0:1970:1:1:5
太阳升起才一个小时,波斯基娜市长爬上通向佩雷格里诺主教位于教堂的私人办公室的楼梯。堂·克里斯托和堂娜·克里斯蒂已经到了,神情严肃。佩雷格里诺主教一脸颇为自得的表情。米拉格雷政治和宗教领袖人物齐集在他的屋顶下时他总是非常得意。不过这次会议却是在波斯基娜市长的要求下召开的,市长还主动提议在教堂召开这次会议,因为她有飘行车,开车来很方便。佩雷格里诺主教喜欢这种身为殖民地主宰的感觉。但是,等会议结束时,他们就会知道,这个房间里没有准还能继续主宰任何事了。
波斯基娜同大家寒暄之后,没有在分派给她的座位上坐下,而是坐在了主教自己的终端前,登录,运行她事先准备好的程序。
终端上方的空问里出现了几层由很小的立方块组成的图形。最上方的一层只有很少几个立方块,其他几层的立方块数量要多得多。从最上面数起的一半层次都是鲜艳的红色,下面各层则均为蓝色。
“很漂亮。”佩雷格里诺主教道。
波斯基娜抬头望着堂·克里斯托,“你认识这个模型吗?”
他摇摇头,“但我想我知道这次会议的目的所在。”
堂娜·克里斯蒂在椅子里向前倾过身子。“能不能找出一些隐蔽的所在,存放我们想隐藏的东西?”
佩里格里诺主教脸上洋洋自得的神色消失了,“我怎么不知道这次会议的议题。”
波斯基娜在高脚凳上转过身子,看着他。“我被任命担任卢西塔尼亚殖民地总督的时候还很年轻。担任这个职务是我极大的光荣,是对我极大的信任。我从孩提时代就学习政府管理和社会体系,我在奥波托的任期虽然很短,成绩还不错。不过任命我担任总督的委员会显然忽视了一个问题:我的疑心病很重.不很诚实,而且本位主义思想严重。”
“这些是你的长处,我们都十分钦佩。”佩雷格里诺主教道。
波斯基娜淡淡一笑。“我的本位主义表现在,一旦把卢西塔尼亚殖民地交给我,我就更重视它的利益,而不是其他人类世界,或星际议会。我的不诚实表现在我欺骗了任命委员会,装成把议会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其实我心里的真实想法正好相反。我的疑心病则使我不相信议会有一天会让卢西塔尼亚具备与其他人类世界一样的独立件和平等地位,我认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当然。”佩雷格里诺主教说,“我们只是一个殖民地。”
“我们不是殖民地。”波斯基娜道,“我们只是一项试验。我认真研究过颁发给我们的特许状、执照,以及所有与我们相关的议会法令,我发现,我们没有普通殖民地所拥有的保密权。我发现星际委员会有能力随便进入殖民地任何机构和个人的任何密级的文档。”
主教大人的样子有点生气了。“你的意思是,委员会有权查看教会的机密文档?”
“啊!”波斯基娜道,“看来你也跟我一样,是个本位主义者。”
“按照星际法律,教会拥有自己的权力。”
“别对着我发火啊。”
“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
“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会提出抗议,他们就会假装让步。那样一来的话,我就不能完成我该做的事了。”
“什么事?”
“就是这个程序。它监视着所有通过安赛波进出卢西塔尼亚殖民地的信息流。”
堂·克里斯托笑了起来,“你本来没权力这么做的。”
“这我知道,我刚才说过,我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缺点。不过,我的程序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大规模侵入我们文档的行动。当然,每次猪仔们杀死我们的外星人类学家时,我们的一些文档就会受到秘密检查,这些我们也想像得到。但从来没有大规模行动。直到四天之前。”
“死者代言人来了之后。”佩雷格里诺主教道。
波斯基娜有点好笑。主教显然把代言人来这里当成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一下子就把两者联系在一起。她接着道:“三天以前,有人通过安赛波对我们这里的文件进行了一次非破坏性的扫描。扫描模式很有意思。”她转身面对终端,改变了显示图形。图形表示,扫描只与最上面的几个层次相关,而且限制在一个特定领域中。“只进入了有关米拉格雷外星人类学家和外星生物学家的资料库。我们的加密手段对这次扫描根本不起作用,好像这些加密根本不存任一样。它可以发现一切,包括个人生活隐私。你说得对,佩雷格里诺主教,我当时相信,现在依然相信,这次扫描与代言人有关。”
“他在星际议会里没那么大的权力吧。”主教说。
堂·克里斯托沉思着点点头,“圣安吉罗在他的一本私人笔记里写道——这份资料只有圣灵之子修会的成员可以看到——”
主教兴奋地说:“这么说,圣灵之子修会的确保存着圣安吉罗那些没有公开的著作!”
“没什么大秘密。”堂娜·克里斯蒂道,“都是琐碎小事。这些笔记谁都可以读,但只有我们有这个兴趣。”
“他写道,”堂·克里斯托道,“那个代言人安德鲁的岁数比我们想像的更大,他的年龄甚至超过星际议会,而且,说不定权力比星际议会还大。”
佩雷格里诺主教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不过是个毛头小伙子。最多不超过四十。”
“你们这种毫无意义的对立情绪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波斯基娜厉声道,“我要求稃开这次会议是因为情况紧急,也是出于对你们的礼貌。为了卢西塔尼亚政府的利益,我已经下令采取了行动。”
其他人沉默了。
波斯基娜转向仍然显示着刚才图像的终端。“今天早上,我的程序再一次向我发出了警报。安赛波上又出现了第二次系统性的扫描。和卜一次有选择的非破坏性扫描不同,这一次,它在以数据传送的速度读取一切文档。这表明我们的所有文档正被拷人其他世界上的电脑。接着,扫描程序改写了目录。现在只要安赛波上传来一道指令,我们电脑中的每份文件都将被彻底删除。”
波斯基娜看出佩雷格里诺主教有几分惊讶,但圣灵之子修会的两位教友却并不吃惊。
“为什么?”主教问道,“摧毁我们的所有文件——这种手段只会用在那些发生叛乱的同家或世界上,而且只有在计划彻底摧毁这些世界的时候。才会——”
“我发现,”波斯基娜对两位教友道,“你们跟我一样,也有本位主义思想,而且疑心病也不轻。”
“恐怕我们的关注领域比你的小得多。”堂·克里斯托道,“但我们也注意到了你说的网络侵入活动。圣灵之子是一个很大的机构,我们的修会只是它下属的许多修会之一。我们一直在将本会的资料传送给其他人类世界上的兄弟修会,唉,网络传输费用实在太昂贵了。兄弟修会在接到我们的资料之后也会替我们保存一个备份。但如果我们被视为叛乱殖民地,我想是不会允许我们采取这种资料恢复的手段的。不过,我们最重要的资料都作了纸质硬拷贝。把所有东西全部打印出来不太可能,但我们也许能把最要紧的打印出来,能对付下去就行了。也就是说,我们的工作不会遭到彻底摧毁。”
“这次入侵你早就知道?”主教问道,“你却没有告诉我?”
“请原凉我,佩雷格里诺主教,但我们没想到你竟然会没有察觉到这次入侵。”
“你也不相信我们的工作有什么重要性可言,值得打印出来加以妥善保存!”
“够了!”波斯基娜市长喝道,“打印件能保存的只是沧海一粟,卢西塔尼亚殖民地的打印机全部加起来也没多大用处。我们连最基本的需求都无法满足。我认为,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资料拷贝的过程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就会结束,那时他们就可以把我们的